第十四章 從天而降的小鎮姑娘
原本心情頗好，步伐輕鬆的沈焉聽了背後這麼一句之後，像是一塊萎縮了的豆腐乾。她好像聽到了後面的人挪開座椅，一步步逼近的聲音，她想落荒而逃，卻退無可退。
正所謂狗急了還跳牆，沈焉是真的沒辦法只好強迫自己轉過頭去看嚴樺，他單手支在巨大的辦公桌上，另一隻手隨意的放在一旁，因為天氣熱的原因吧，領口微微的敞開，露出一片肌膚。
說不出的風情，這瞬間沈焉是真的有被電到，她低下頭想忽視眼前這景象，但腦海中的樣子卻越來越清晰，嚴樺剛剛在她身後說的那句話的餘音都還在盤旋，現在又是這副樣子。他說的話都讓沈焉覺得一定是這樣沒錯了。
“老闆，別開玩笑了，這個話題不太好。”
她心裏是這樣想的，現在也就說出口了，真的是讓人很反感的一個話題，從嚴樺的嘴裏說出來更是讓人覺得難受，不該是這樣的。
嚴樺看着小姑娘的樣子，的確是不高興了，女孩子對於這個還是很在意吧，他也不過是想逗逗她，卻忘了自己的小姑娘就是這麼不解風情又實誠的可愛。
“抱歉，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那沈焉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話不多說，到這個份上沈焉是不再停留了，再下去也只是讓自己心裏的難受慢慢擴張。
“沈焉。”
一直沒說話的嚴樺開口了，聲音低低的，有些暗沉。
“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如果是真的，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面前？我又不是吃素的。”
話是重了，也是頭一次沈焉聽到嚴樺說了一句那麼長卻不符合他身份的話，這包含着一個男人原始的東西，結尾部分又自嘲的一聲嘆息。是啊，終歸是高估了自己，還是小瞧了嚴樺。沈焉再也經不住了，哪怕嚴樺說的句句屬實，也叫她難受。
狼狽地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一層。
了解是什麼呢，怎麼樣才算了解他，她一點都不明白。他們根本毫無關係，為什麼要企圖去了解，有企圖就有執念。他那麼輕易地說出口，難道他很了解她么。
這種低迷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下午，坐在前往片場的路上，沈焉都顯得興緻不高，班班一直在旁邊逗弄她也沒幾個笑臉。
“哎呀，焉焉，你這是怎麼了，等會兒就到片場了。要是狀態不好……”班班扯着沈焉的袖子，讓她清醒清醒。
“秋姐。”
一路來都沒怎麼說話的沈焉突然叫了一聲林秋詩。
“嗯？”
“他們不知道片子是老闆安排的吧，知道我是靠老闆進去的嗎。”
“分配是梁文瑾分配的，老闆沒有出面。不過……”林秋詩說著就看了看沈焉，考量着自己的話。
“你說吧，沒事。”
“老闆讓我替你打點。”
沈焉看着窗外，開始慢慢駛離城區，風景也開始顯現出來，天空沒有被工業廢氣籠罩，一切就像幾十年前那麼美好。那時候的這個圈子，會不會比現在乾淨呢。
“不用了，秋姐，到了片場之後，我原本是該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就怎麼樣吧。”說完，她就靠着窗戶閉起了眼睛，現在心裏還是太亂了。她這個小小的腦袋裏，根本裝不下那麼多的東西，光是嚴樺的一個舉動就能讓她想好久，何況是一句那麼讓人誤解的話以及這些安排。
口袋裏的手機輕微的震動了一下，沈焉順手拿出來掃了一眼，就立即看了看周圍的人，好在班班和林秋詩都沒有關注她。
她萬萬沒想到嚴樺會給自己發微信的，她輕輕劃開界面。
“抱歉，不要多想。”
這下好了，原本還只是單純的想不明白，這會兒真的是要多想了，怎麼可能不多想。一個傲嬌到死的老闆，突然給自己發了一條微信，這下又是叫自己不要多想，到底是什麼情況！
對方似乎看沈焉一直沒有動靜，又追加了一條。
“我以為，我們至少算是朋友。”
沈焉眼角抽搐了，她此刻真的很想視頻一下對方，看看是不是哪個不法之徒偷走了我們嚴老闆的手機，想跟她套近乎借錢。
但是轉念一想，他們當老闆的似乎都是有這個癖好的。喜歡結交一些普通人做朋友，以至於找到了自己，不過嚴樺也是，太苦悶了，他這樣的人一定沒什麼朋友，就算是林睦川和杜淵那樣的，也不過是偶爾見面，不能談心的吧。的確是需要一個，不會亂說話，又掌控得住的人，於是，沈焉就覺得自己是被光榮的選上了。
想想越是覺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自己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怎麼能不給自己老闆排憂解難呢。他不過就是想找個吐槽對象，又扯不下臉和別人說么，她還是能理解的。
“老闆，沒關係，你有事就和我說。不需要賄賂我，片子的事情我自己能行。”附加一個棒棒的表情，這件事就算是過了。
真是一個烏龍，果然是自己多想，娛樂圈美女如雲，餡餅再大也掉不到自己頭上。
坐在35層辦公室里的嚴樺，看着那個強壯的表情，輕輕地扶着額頭。覺得自己要走的路還長，今天還是自己太着急了，終究是要嚇着小姑娘的。他有的是耐心，等着她自己慢慢地走進來。
拍攝地是在很小的一個縣城，離H市不算太遠，車程三四個小時。沈焉一行人剛趕到現場就被工作人員領到住宿區擺放東西。一路上還能聽到一些抱怨，說住宿條件如何如何的不好。
在沈焉看來也算不錯了，床鋪乾淨整潔，自己佈置佈置或許還能更溫馨一點，畢竟要在這兒待兩個月。班班她們有助理的一層，這一層是演員的住宿區，她來的時候很多人還沒有到，所以她隔壁附近都是空房間。
趁着演員都還沒到場，導演據說也去踩點明天的拍攝場地了。沈焉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想出去逛逛，這種古色古香白牆黑瓦的建築，她其實很喜歡的，每一次去古鎮的時候都留戀好久。
小巷子很窄，兩遍的老宅子很好的擋住了太陽，弄堂風就這樣穿入巷子裏。青石板的小路上腳步聲清脆可聞，噠噠噠。
“我不是歸人。”沈焉腦海里閃過那首紅極一時的詩句，四周卻有人接替了下半句。
“是過客。”
“是誰？”她疑惑的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有人，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小鎮姑娘。”
這回聽清楚聲音的方向了，她也看清楚了巷口的那個人，穿了一身中山裝，梳子民國時期的三七分。
“高…旭陽？”這個人她還是認得的，除了古裝男神杜淵，再有就是部隊出身的高旭陽，這兩人幾乎是霸佔了各大衛視的電視屏。
“你認得我？小鎮裏的人也關注這個？”站在沈焉對面的高旭陽看她很快就認出自己，感到十分新奇，他為了明天的拍攝提前試了一下裝效，出來走了幾步就碰到了念着詩的小鎮姑娘，而且，這小鎮姑娘樣子頗嬌。
沈焉是毫不掩飾的笑開了嘴，脆脆的笑聲回蕩在小巷子裏，千迴百轉。
高旭陽就看着對面的姑娘笑的合不攏嘴，難道自己是高旭陽有那麼好笑么，還是這身打扮有問題？不會啊，他出來之前看着還挺正常的。
“哈哈哈，我不是什麼小鎮姑娘，慕凌喬，我是雲岫。”
這下高旭陽也笑起來了，他看過劇本當然知道，女主角柳夢他是見過的，眼界高的很，他不大喜歡工作原因也沒辦法。只是對於這個女二號雲岫的扮演者沈焉一直很好奇，這個人的名字他聽都沒聽到過，一點記錄都沒有。徹徹底底的新人。
他一直以為是什麼仗着有關係就十分高傲的姑娘，沒想到清澈的像個小鎮姑娘。
“岫岫是早就認出我來了？還是說，沈焉同學。”高旭陽往巷子裏走進了幾步，走路的樣子還能看出來以前是當兵的樣子。要是天底下的兵哥哥都如此帥氣，恐怕沈焉就去當兵了。
“你好，我是沈焉，也是雲岫。”
微笑，伸手，不矯揉造作。
“你好，我是什麼，霸道軍閥慕凌喬？”
“哈哈哈，其實一點都不像啊，你這副海派的扮相，哪裏是軍閥，就是個喝了洋墨水兒的讀書人。”實話實說嘛，一般作為當兵的人，哪裏有那麼清秀的模樣，哪裏有那麼白皙的臉龐。
“你也是哦，一點也不像關係戶。”高旭陽說這句話真的沒別的意思。沈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不生氣，就是笑了笑，這都是上級的意思，自己不好揣測啊。
“班班說，錦世新簽約的藝人都會這樣，不是么。”沈焉踢了踢青石板，噠噠噠。
“是么？”高旭陽不是錦世集團的，他不知道錦世的規矩，但也絕對不會像沈焉說的那麼簡單，可能有她不知道的東西，這個女孩子還不懂得怎麼掩飾情緒，她騙不了人。
“我要回去啦，導演他們估計也快回來了，我要先去打個招呼才好。”
沈焉朝着高旭陽揮了揮手，就輕快地踩着石板路跑遠了，留在原地的男人立着朝沈焉的背影揮了揮手，還真是像民國時期的美男子，潑墨如畫。
“那麼，明天見了。”
還真是期待她的表現呢，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