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儘管祭祀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變故,儘管孵化出來的灰毛雞十分喜歡刷存在感,儘管大少爺並沒有開口詢問這件事的打算,但是,令徐天玄倍感欣慰的是,祭祀終於順利完成了。
祭祀結束后,這次換成乾府的家僕們先走,眾人仍然是沿着道路返回方才邁入道路的石門處。
而大少爺留在最後,待到所有人全部離開,他才走。
徐天玄刻意的拖拖拉拉,慢慢的踱步企圖以此得到壓后出去的機會。這樣的話,興許他能和大少爺說兩句話,順便問一問大少爺,這隻灰毛雞該如何處理。
畢竟,當初是乾宇交給了徐天玄這枚白蛋。
腳步慢了又慢,可惜徐天玄的計劃終究還是落了空。他僅僅算到了自己,忽略了他頭頂的那隻灰毛雞的吸引力。
小丫環們無比欣喜地圍上前,她們左一個,右一個,激動地伸出手指頭輕戳灰毛雞的胖腦袋。
“這隻雞真可愛!”
“你從哪兒得到這枚蛋的?”
“冬天這麼冷,孵化是不是特別困難?”
“它一直叫,是不是肚子餓了?”
“它有名字了嗎?我可不可以給它取名字?”
……
諸多的聲音在耳邊環繞,徐天玄:“……”
他完全沒感覺到灰毛雞可愛,他只覺得灰毛雞壓得他脖子酸。灰毛雞剛剛出殼就已經這麼重,要是以後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徐天玄確定自己必須儘快想點辦法,要麼把灰毛雞雙手奉給大少爺,要麼讓灰毛雞換個地方蹲着。要不然,徐天玄遲早被灰毛雞的體重壓成了沒脖子。
由於有一大群小丫環在四周逗灰毛雞玩,關注度高了,灰毛雞更高興了,它不但“嘰嘰嘰嘰”的叫個不停,它的叫聲還帶着幾分古怪的音律,好似在唱歌。
原本打算逗一逗灰毛雞的吳小花悲催的被擠到了一旁。她撅着嘴,一臉委屈地望向灰毛雞,隨後,她求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親和哥哥。
吳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並不認為一隻胖雞仔有什麼有趣。小妹若真是喜歡,家裏來年可以養一窩雞。
見狀,李姨理解的笑了笑,勸了句:“不急這一會兒。”
徐天玄和他們一家走得親近,關係好。如今灰毛雞才剛剛出殼,往後的日子長着呢,吳小花有得是時間與灰毛雞玩,沒必要着急這一時半會。
吳小花略微想了想,接受了母親的建議。她收起沮喪,揚起笑臉,跟隨母親與哥哥一同往前走。
徐天玄周圍的人聚集的多了,小丫環們看熱鬧,其餘的家僕也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匆匆離去的只有廚子們,他們肩負府宴的重任,祭祀一結束,就得繼續回去與鍋碗瓢盆奮戰,片刻不敢耽誤。灰毛雞不是今天的食材,既然不入菜,那麼這隻胖雞仔就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大少爺始終不發話,徐天玄唯有擠在人群中,滿是心事的朝道路盡頭的石門走去。
徐天玄一路盼着大少爺可以忽然喊他一聲,然後將這隻沉甸甸的雞仔拎走。
然而,大少爺的打算與徐天玄期待的完全不一樣。
白須老人尚在考慮是不是暫且先等一段時間,看一看灰毛雞的成長情況。有病治病,沒病就宣讀冊封山神的敕令。
乾大少爺的想法卻是,直接點一把火燒了敕令,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神皇愛問不問,反正乾宇堅信自己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能讓六界的那些傢伙知曉,堂堂乾府,孵化神獸蛋,結果孵出來了一隻神雞病!
乾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至於盡職盡責又烤蛋又煮蛋,最後摔蛋的徐天玄,乾大少爺也有安排。徐天玄孵化白蛋勞苦功高,這隻灰毛雞就送給徐天玄了。飼養費由乾府全包,保准徐天玄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頭頂着灰毛雞的徐天玄丁點不知曉乾大少爺的打算,不知道自己和灰毛雞已被大少爺合為了一家。這會兒,徐天玄對灰毛雞分外頭疼,灰毛雞不停的興奮的和其它人交流,嘰了又嘰。
灰毛雞的存在太醒目,導致徐天玄計劃悄悄藏在某個角落,等待大少爺現身的想法徹底落空。
唯一令徐天玄慶幸的是,石門外不見羅峙。倘若魔君在石門外等徐天玄出來,也來湊熱鬧,徐天玄肯定瞬間飆淚。
府宴開始之前,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安排,徐天玄與灰毛雞則返回了艮院。大年三十的天氣不錯,這會兒沒有下雪,徐天玄坐在小院的石凳苦惱。
他坐下不久,就見一團白絨絨的物體蹦到面前的石桌上,來的這位自然是隔壁鄰居兔子。
白兔這一刻比較老實,他並未直接站立,也沒立刻開口說話。大清早的那一頓吃得過於豐盛,白兔至今仍有些撐,不過撐得特別有滿足感。
蹲在石桌上,白兔盯着徐天玄以及他頭頂的灰毛雞看了又看,同時,灰毛雞也饒有興趣的垂下腦袋打量面前的這一隻白白的兔子。
白兔豎起耳朵聽了聽,確信未有其他人在附近,他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那枚蛋就孵出了這個?”
徐天玄懷揣一枚白蛋並不是什麼秘密,白兔一直都知道。他只是在好奇,這枚蛋能夠孵化出怎樣的生靈,如今看到灰毛雞,白兔不禁有點失望,明明白蛋富含的靈氣無比充沛,偏偏孵化出來竟是一隻不會說話的呆毛!
彷彿捕捉到白兔的眼底那一絲輕視,灰毛雞不服氣的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的仰天叫了兩聲:“嘰……嘰……”
白兔:“……”
這隻灰毛雞沒救了吧。
雖說白兔尚未化為人形,但他深知,進階的每一步皆萬分不易。白兔羨慕狼一他們,至今已是人形模樣,能吐人言,哪怕睡眠的時間長了一些。
徐天玄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四周,這才低聲對白兔說:“方才祭祀,我才發現這枚蛋居然是大少爺給我的。你說,白蛋孵出了這隻雞仔,大少爺沒給個話兒,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蛋是大少爺給的?”一邊問,白兔一邊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移到石桌後方。
開什麼玩笑,白兔怨念不已。他不去主院,不找白二,不就是為了與英勇神武的乾大少爺保持距離么。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刻他居然會和與大少爺相關的一枚白蛋距離如此之近!不行,危險係數太高,得趕緊撤離!
徐天玄正欲搭話,忽然發覺白兔猛地縮了縮身體,趴在石桌上面突然不動了,偽裝自己是一隻再尋常不過的家常兔。
對此,徐天玄滿心好奇。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個究竟,就聽得灰毛雞的叫聲剎那間變得尖銳,透出十二分的煩躁和不安,好像遇到了大敵一般。
它一邊叫,一邊驚恐地拍打着肉翅膀,同時不忘啄幾下徐天玄的腦袋:求保護,求保護!
“原來躲在這兒!”一個平靜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順着聲音望去,徐天玄又驚又喜。
咦?一隻通界獸?
這隻通界獸和徐天玄之前租用的通界獸長得不一樣。眼前的這隻通界獸皮毛油亮泛光,質感上乘。不僅如此,它也不同於徐天玄曾經見過的胖胖身體的通界獸。這隻通界獸的身材勻稱健壯,想必身手十分矯健。
下一刻,似乎是為了證明徐天玄的想法,一道拳風襲過徐天玄的頭頂,徐天玄頭頂驟然一輕。
伴隨着嘰的一聲,灰毛雞爪子上抓着幾根斷髮,直愣愣的飛了出去。
徐天玄莫名地眨了眨眼,僵在原地。白兔急忙又蜷了蜷身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心念念着對方不要看見他。
徐天玄不明所以,他覺得扒掉了頭皮有點痛。這隻通界獸從哪兒來,它是誰,為什麼揍灰毛雞,徐天玄皆是一頭霧水。
灰毛雞才出生,按理說,應當不曾招惹過這隻通界獸。莫非是他倆上輩子的仇?若是如此,那徐天玄該如何勸架?對通界獸說,灰毛雞此刻年紀尚小,等它長大了再揍也不遲?
徐天玄迷茫地望向灰毛雞飛出去的方向,被揍了臉的灰毛雞落地后,不畏強力,果斷的蹦了起來。它一邊叫,一邊憤憤不平的沖向通界獸。
毫無懸念的,一道直拳又揍在灰毛雞臉上,灰毛雞再度被揍飛。
徐天玄詢問的視線投向白兔,白兔被徐天玄的盯得心中忐忑。想着自己大清早還跟着徐天玄大吃了一頓美食,於是,白兔勇敢的抬起頭,張了張嘴,無聲的給徐天玄提示。
琢磨着白兔的口型,徐天玄思索片瞬,當場一頓。
什麼,白大?
傳說中欺負得白二血淚成河的白大?
傳說中屬於大少爺的那一隻勇猛無比的通界獸?
果然很厲害的樣子!
不對,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那個,”徐天玄頓了頓,“請問,是大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大少爺讓徐天玄孵化白蛋,如今灰毛雞破殼而出,白大恰巧這會兒來到艮院,莫非是與灰毛雞有關?
以白大的反應,難不成大少爺看灰毛雞不順眼?
徐天玄沒等來白大的回答,倒是意外發現石桌上的白兔眨眼不見了。白大轉身一飛腿,剛才偷偷給徐天玄暗示的白兔瞬間也飛了。
徐天玄:“……”
莫非這也是大少爺的意思?大少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徐天玄表示想不明白啊。
“你也是,不看看自己什麼樣了。以為躲在艮院不出門,就能躲過去?”這話不是白大對徐天玄說的,而是白大對白兔說的。
屁股落地的白兔抹了一把辛酸淚,萬分怨念的爬起來。他惹不起,又躲不起,還讓不讓他愉快的過年了!
說了這話,白大身影一晃,他一手逮住雞爪子,一手拎起兔腿,敏捷的一躍跳到石桌上。
這隻精神百倍的通界獸正對徐天玄,像模像樣的說道:“你也是,不看看自己都養了些什麼。大少爺不說,是大少爺心地好,我可看不下去。”
徐天玄:“……”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揍完了灰毛雞,踹飛了白兔,接下來就教育他?
話說,如今的白兔不歸他養,早已真金白銀的賣到了隔壁老管家家中。
白二跟隨乾二少爺去了乾府祖宅,白大無聊了兩天,此刻他教訓了灰毛雞和白兔,不爽的心情消散了一些。白大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
“大少爺交待,這隻雞送給你。這隻雞的所有花費由乾府全部負責,你不用擔心。”白大說道。
徐天玄瞪眼,大少爺竟然不要這隻灰毛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