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瞪着白蛋看了又看,徐天玄終於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當真有人半夜給他送來了一枚蛋,並且要他養活這枚蛋。
平白無辜的得到一枚白蛋,徐天玄表示壓力不大。可是,如果要他成功養活這枚蛋,徐天玄覺得壓力很大。
在徐天玄的飼養道路上,他飼養的家禽一直是犧牲了的多,活下來的少。徐天玄略感苦惱,到底是誰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交給他這麼艱巨的一個任務。
假如那個時候,徐天玄可以討價還價,他一定會闡明自己的意見。養不活咋辦?有懲罰么?
可惜,如今白蛋已經在他懷裏,一時半會也不能退回去了。
對方能輕鬆進入乾府,交給他這枚白蛋,證明與乾府有幾分牽連。可見,對方多半也篤定徐天玄沒得選,唯有接受。既然如此,徐天玄不如老實的養着好了,走一步看一步。
拋開是否容易飼養的問題,這會兒,徐天玄的內心也多出了幾分好奇。這枚巴掌大的白蛋最後可以孵化出怎樣的生靈。
由於這枚白蛋的個頭大,導致孵蛋難度陡增。徐天玄想要把白蛋偷偷放進雞窩,欺騙純良的老母雞孵蛋,恐怕絕非易事。
此外,鴨蛋與鵝蛋也比不上這枚白蛋的體積。縱是徐天玄有心欺騙這些尋常家禽,也得騙得了對方才行。
不敢隨意放置這枚來歷不明的白蛋,徐天玄不得不暫時將它揣在兜里隨身攜帶。白蛋表面的溫度不高,類似外層的玉石質感,頗有些涼冰冰的感覺。
簡單收整了一下,徐天玄邁步而出,欣喜地發現天氣放晴了。
徐天玄抬手稍稍擋了擋眼睛,心情舒暢的揚起頭。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陽光明媚。
冬季的太陽雖不及其它季節溫暖,但是這般晴朗的天氣足以一掃陰霾,讓徐天玄神清氣爽。此前接連的陰天,徐天玄幾乎快要被古怪的陰天染成灰色了。
站在小院裏舒展了一番身體,徐天玄再度瞅見了他的鄰居之一,一隻白兔。白兔此時正蹲在石階曬太陽,白色的絨毛曬得蓬蓬的,看起來異常柔軟暖和。
察覺徐天玄的目光,這隻白兔不應景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破天氣,可算是放晴了!”
雲祥城的正常天終於又回來了。
徐天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老管家家裏有人聽見白兔說話。對此,白兔顯得丁點不介意:“別看了,他們不在!”
“楚管家他們這麼早就出去了?”徐天玄說完又困惑地擺擺頭,“不對,最近不是讓大家盡量留在屋裏嗎?”
“看你這樣子,果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白兔一邊說一邊抬起爪子,隨意地撓了撓自己的長耳朵。
徐天玄聞言不禁意外,問道:“知道什麼?難不成乾府有大事?”
“確實是大事。”白兔紅通通的眼睛望向徐天玄,一字一頓道,“大少爺回來了!”
白兔此話一出,徐天玄心神不穩,腳下一滑險些摔個臉着地。他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什麼?大少爺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大少爺現在在哪兒?
徐天玄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往外冒,白兔懶得回答,乾脆低下腦袋閉眼曬太陽。發覺白兔不肯開口,徐天玄立即急匆匆地朝主院跑。
大少爺若是回府,肯定住在主院。徐天玄情緒萬分激動,三年了,他尚未見過大少爺長什麼樣。
跑到接近主院的時候,徐天玄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事。沒有大少爺和二少爺的許可,徐天玄不能隨意進出主院。他停下腳步,倍感為難,這事不太好辦了。
要不,爬樹?
徐天玄清楚記得,主院的院牆外不遠處有一棵參天大樹。他不可進主院,但他爬到樹頂偷偷看一看院內的情況應該可以吧。
也不知是誰在那地種了一棵古樹,徐天玄認為用來登高望遠剛剛好。
古樹的位置特別易找,它醒目異常。徐天玄樂顛顛地跑到古樹底下,他搓了搓手,正準備爬樹之際,突然發覺一件怪事。他納悶的左瞧瞧右看看,面露疑惑。
怪了,乾府的人都去哪兒了?
從他清早起床至今,只見到了一隻曬太陽的兔子,尚未遇見乾府的其它人。徐天玄很快丟開了這個想法,算了,先不管這麼多,爬樹最重要,看看大少爺在不在主院內。
徐天玄挽起袖子賣力爬樹的同時,暗地裏一群隱衛默默地盯着這名大清早勤勞爬樹的少年。隱衛們不明白,其它人在接受治療的時候,為什麼這裏有一隻活蹦亂跳的少年。
隱衛們思索着,他們是應該把徐天玄丟下樹呢,還是該把徐天玄抓起來?
奈何兩位主子不曾下令,隱衛也不能擅自對徐天玄動手,只能眼看着徐天玄一步一個腳印地爬上了乾府的護院神木。
攀在樹梢,徐天玄深吸了一口氣。樹頂風大,有些冷,不過視野極好。沐浴在陽光中的乾府寧靜祥和,頗有幾分超凡脫俗的意境。
乾府的八座別院好似八名強壯的守護者,將主院團團地環在中間。
抱緊大樹,徐天玄伸長了脖子使勁瞅。他驚喜看見小院內有人,兩人坐着,另外兩人站立在他們身側。
壓了壓心底的悸動,徐天玄反覆辨別。
正對徐天玄的青年身穿淺藍色錦袍,那是乾府的二少爺乾顧。乾顧身側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那一身暗黑的鎧甲,徐天玄有些許印象,前不久送雲義常前來的隱衛同樣是這副打扮。
背對徐天玄而坐的是一名黑袍男子,徐天玄對此萬分糾結,看不見臉,唯有一個高大背影。
站在黑袍男子身旁的白須老者,徐天玄一眼認了出來。儘管有三年未見,徐天玄仍然確定,這位老者就是當初接徐天玄進府的那人。
黑袍男子坐在乾顧的對面,身旁又有白須老者,他的身份不言而喻,鐵定是乾府的大少爺乾宇!
徐天玄怨念不已,為什麼這棵樹不種在主院的另一邊!
這棵大樹若是能挪個位置,徐天玄現在就可以正對乾宇。距離遠是遠了點,但看個正面的大概,總比盯着背影強吧。
徐天玄不甘心的在樹梢左挪挪右移移,哪怕他在樹梢翻了天,該看背影還是只能看背影,變不成正面。
懊惱之際,一聲低笑飄過徐天玄的耳畔:“站這麼遠,你看得清嗎?”
徐天玄霎時感到自己又被雷電轟了一次,轟得焦糊。
他竭力擠出笑容側過臉,只見那一襲血紅色的袍子在自己眼前飄蕩。美艷的容顏依舊,可,陽光仍然驅不散羅峙身上的那一股陰冷煞氣。
“羅公子,早啊!”徐天玄尷尬地笑了笑,爬個樹也能被人發現,太倒霉了。乾府眾人不見蹤影,為何偏偏留下了這一人,一個如此危險的傢伙。
聞言,羅峙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他的笑容讓徐天玄頭皮發麻,生怕羅峙冷不丁吐出一條長舌頭。
羅峙含笑打量了徐天玄兩眼,善意地提醒道:“你倒是精神好,大清早這麼高的興緻爬樹。我見乾府的家僕都在葯堂,你不用去嗎?”
葯堂?
徐天玄頓時一頭霧水,他無病無痛,到葯堂做什麼?
而且,大夥為什麼去葯堂?他們生病了嗎?難怪今天一人也不見。可是他們昨天明明都還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全都病了?或者是,大少爺帶了良藥回府,命大家提早吃藥有備無患?
徐天玄偏着腦袋想了想,他是不是也該去一趟葯堂,領幾顆藥丸以防萬一。白兔說過,智識之災相當危險,再聰明的人也可能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傻子。
他不求自己以後變得多麼機靈,至少不能再變得更笨了。
這麼想着,徐天玄頓感葯堂一行非常有必要,同時也為了擺脫身邊的高危險份子。徐天玄露出感激的笑容:“謝羅公子提醒,我這就去葯堂一趟。”
隨後,徐天玄手腳並用,急急忙忙的下樹,直奔葯堂而去。
“這小子,沒病還去吃藥,真浪費!”直盯徐天玄逃跑的背影,羅峙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徐天玄兜里的東西,靈氣出奇強大,之前羅峙不曾看見過,莫不是乾宇剛帶回來的?
徐天玄跑着跑着,冷不丁打了一個噴嚏。他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念叨自己,偏偏他沒有勇氣扭過頭一探究竟。萬一他回頭直面羅峙那張臉,非得嚇死自己。
他還沒仔細看清自家恩人的模樣,可不能先被羅峙給嚇死了。
於是,徐天玄懷揣白蛋,繼續開溜。
乾府主院內,乾顧坐在石凳,他端起熱茶,徐徐地喝了一口,壓了壓自己蒼白的臉色:“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向夜血魔君求助。”
“你受了內傷,近期安心休養。雲祥城的事情,我會處理。”
說話的黑袍男子看起來比乾顧年長不了幾歲,他與乾顧的相貌有些許相似,卻又多出了幾分硬朗。不同於乾顧的儒雅,黑袍男子渾身上下散發出鋒銳的氣息,氣勢強橫無比,盡顯斬魔弒神的霸氣。
乾顧淺淺一笑:“智識之災來得突然,中途又幾番劇變,夜血魔君此時來雲祥城做客,怕是不懷好意。大哥,須得留意他。”
“魔尊之子不足為懼。他想留在乾府就讓他住好了,若有異動,趕回魔界就是。”乾宇徑直應道。
乾顧笑里有几絲無奈:“大哥所言極是,是我多慮了。不過,戾氣雖已鎮壓,可雲祥城氣機驟變,影響甚重,絕非祥兆。”
乾宇別過頭,望向院外的護院神木,冷靜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雲祥城變不了天。”
聽聞乾宇如此說,乾顧也不便多言,他放下茶杯,抬眼凝視古樹。雲祥城的天有乾宇扛着,乾顧自然放心,他擔憂的是,今冬的雲祥城,日子不太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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