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會長
放學后，喬晞跟林迪一起去了機甲訓練室。兩人雖然不太清楚機甲訓練室具體在哪兒，但跟着人群走總是沒錯的。路上，林迪跟喬晞聊着今天上課的內容、老師講課的風格，並把不太明白的地方挑出來，讓喬晞給他解答。
喬晞喜歡安靜，林迪雖然不算話嘮，但這樣熱情地說了一路，喬晞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疼，但面上還是保持着微笑，並沒有露出不耐煩。
走進第一機甲訓練室，觀看席幾乎已經坐滿了。林迪眼尖地找到了一個兩人的位置，叫上喬晞，一起走了過去。此時，場內正有一黑一白兩架機甲在對戰，喬晞穿過略窄的走道剛落座，就聽到“轟”地一聲，那架白色的機甲整個背部砸在地上，並向外滑出了十幾米。黑色的機甲則沉穩地站在場地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已經站不起來的白機甲，並沒有趕盡殺絕，將機甲打廢。
白機甲被收回空間扭后，機甲的主人在同伴的攙扶下離開訓練室。隨後，下一個競爭者走進場內，召出了自己的藍色機甲，準備對戰。
“今天來了不少高年級的學長。”林迪小聲對喬晞道。
喬晞稍稍向左右兩邊看了看，的確有幾個高年級的學生，這些人個個神情傲慢，給人一種不屑一顧的感覺。而他們周圍的座位也被空了出來，似乎沒人願意坐在那邊。這些人特地前來觀戰，估計一方面是想看看最終的勝者，另一方面是想評估一下新一屆學生的水平，畢竟無論在學校還是以後畢業，能力永遠是最關鍵的，他們既是同校的學生，也是未來的競爭對手。
新一輪對抗很快開始了，喬晞認真地看着場內。藍色機甲先發難，迅速向黑機甲攻過去，眼看就要擊中很黑機甲了，黑機甲卻突然不見了。藍機甲四下尋找，手中的鴛鴦鉞緊緊握着，時刻準備發現目標後攻擊。
單憑肉眼，喬晞也找不出黑機甲的位置，但稍稍運用一點精神力，就可以捕捉到一絲黑機甲的行動軌跡。由於黑機甲的動作太快，喬晞能看到的也不過是一道道飛速消失的光線，而光線的來源應該是黑機甲手上的匕首。
為了防止學生重傷，這次對戰只允許用冷兵器。就在藍機甲的神經緊繃到極點時，黑機甲突然出現在它身後，匕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了藍機甲的手臂，電光外泄，那條手臂恐怕要失去控制了。但藍機甲的主人並不准備放棄，用沒壞的那隻手回手就想給黑機甲一刀。可還沒等它完成反擊動作，黑機甲就靈活地后跳三周，拉開距離，匕首也同時被拔了出來，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地一秒內。
“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是啊，都沒有撐過五分鐘的。”
“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是s級基因呢？”
“是啊。聽說新生有兩個s級基因的。”
“我也聽說了，校長肯定樂壞了。”
……
聽到身後幾個同學的討論和感慨，再看場內的情形，喬晞也有些瞭然了。s級基因者比所羅星上的異能人還少見，這種強大的基因除了讓他們擁有更好的身體素質外，在精神力方面也相當出色。一旦s級基因者顯現並掌控了精神力，再經過系統的訓練，他們的精神力將隨向年齡成倍增長。即使是那些精力力無法突破等級界限的，水平也會比其他基因的人高出許多。
而在帝國，能力最強大的並不是s級基因者，也不是強大的異能者，而是帶有s級基因的異能者。這種人極其罕見，只在所羅星上出現過，數量也是屈指可數，而且近三百年並沒有再出現這樣的人。
很快，藍色機甲就如一堆廢鐵般砸進了角落裏，估計就算不報廢，修理費也不會低。
這樣實力不在同一水平的較量看點並不多，但喬晞依舊看得很認真，心下也有些震撼——如果所羅星能有黑色機甲這樣的機甲，再有合適的基因操縱者，軍事實力肯定會有大幅度提升。
“真厲害。就這個實力放在全國高校競技賽上，也不遑多讓。”林迪的激動全擺在臉上了。
“嗯。”喬晞隨便應了一聲，全國高校的機甲技術是什麼水平他並不清楚，不過單看黑機甲的能力，想在所羅星找這樣一個人恐怕並不容易。
下一輪挑戰者上場，雙方進入五分鐘的備戰時間。喬晞瞥了一眼挑戰區的選手，不經意間，居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正是那天請他吃櫻桃蛋糕的棕色頭髮的男生。與那天帶着隨和笑意的樣子不同，男生今天全無笑意，看上去很冷靜，似乎這個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就像一個縱觀全局的智將，結果對他來說只是時間問題。
喬晞覺得這樣的表情倒更合那個男生給他的感覺，隨和，也許只是表象。男生並沒坐在選手區，而是在選手區旁邊、正中間的位置，視野非常好，不是來得夠早，就是那個位置早就預留給他了。
像是感覺到了喬晞的視線，男生突然轉頭看過來，對上了喬晞的視線，讓喬晞有點措手不及。似乎是認出了喬晞，男生站起身，向這邊走過來，沒多會兒就來到了喬晞身邊。
“真巧。”男生微笑道。
“嗯……”喬晞微微點了下頭。
坐在喬晞右邊的同學愣愣地看了男生兩秒，然後拿起自己的包，逃似地走了。
男生也沒客氣，直接坐到了空出來的座位上，對喬晞道：“我叫塞恩，機甲戰鬥系的。”
“喬晞，機甲製造系。”
“製造系？不錯，以後我們兩個系會有很多合作。”塞恩說道。
“嗯。”製造系會和很多其他科系有合作，機甲製造聽起來很強大，但依存關係也相當明顯。
林迪在下面輕輕拉了一下喬晞的衣角，喬晞看到他滿眼的艷羨，便將他介紹給了塞恩。塞恩沒過多的表示，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即使這樣，林迪也顯得格外高興。
場上的比賽開始，喬晞問道：“這次參加比賽的都是戰鬥系的？”
“大部分是，也有指揮系和武器開發系的。”塞恩說道。
喬晞想了片刻，問：“你怎麼不參加？”
塞恩看着那台黑色機甲，難辨真假地笑道：“打不過。”
喬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再多問。
這場比賽並沒有太多懸念，依舊是黑機甲勝。之後的幾場也沒出現能黑機甲一較高下的人，在打敗所有挑戰者后，黑機甲成為最後的贏家，擔任新一屆的年級會長。
其實按比賽規則，連勝三場是可以選擇連續休息三場的，以回復自身體能。但黑色機甲的主人並沒有選擇休息，而是一口氣戰勝了所有競爭者。比賽的規則可以被強者改變，這也是新會長對自己實力的自信。
黑機甲的主人從駕駛倉出來，轉頭直接看向喬晞這邊，似乎早就確認了他們的位置。看到那雙灰色的眼睛，喬晞覺得自己早應該猜到黑機甲的主人才對，那個人看起來和塞恩的關係應該不一般。不明所以的同學順着新會長的目光看過來，他們分不清新會長到底在看誰，喬晞也分不清楚，但直覺上對方應該是在看塞恩。畢竟他和新會長雖然見過一面，卻毫無交際可言。
塞恩對場內的新會長笑了笑，然後對喬晞道：“他是赫天，我最好的朋友。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嗯。”喬晞應道。他看不透那位新會長眼中的情緒，這種猜不透更多的意味着未知和危險。雖然認識會長可以給他帶來不少方便，但也可能會帶來不少麻煩。
赫天收回視線，將機甲收回空間鈕，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比賽場。
“我先走了，再見。”塞恩對喬晞道，顯然他是要去追赫天的。
喬晞點點頭，回了聲“再見”后，塞恩就先離開了。喬晞也沒多留，跟林迪一起離開了訓練室。
浴室內，水汽氤氳，溫暖而潮濕，帶着一種屬於水蒸汽的非常特別的味道。水流輕輕拍打着喬晞的後頸和背部，順着身體的曲線淌過鎖骨和胸口。在水流的沖刷和燈光的襯托下，喬晞脖子上的項鏈墜子顯得格外耀眼。
那個項鏈墜其實是一對指環，只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被扣到了一起，形成一個整體。指環的樣式沒什麼特別，甚至有些過時，但卻是喬晞的爸爸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喬晞從未見過那個他應該叫“爸爸”的人，父親告訴他，對他爸爸來說，他是個麻煩，他爸爸不會認他，而父親也不知道他爸爸在哪兒，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還活着……
幼年時，喬晞不懂事，甚至還為找爸爸跟父親鬧過，他父親就指着這個項鏈，說這就是他爸爸。喬晞長大后，對找爸爸這件事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和執念，對於那個他從未見過的男人，他也無法憑空生出什麼親情。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他爸爸不想要他，他能做的也只是尊重爸爸的選擇。畢竟那個人給了他生命，這對喬晞來說已經足夠了。
父親有時很痛恨喬晞薄涼的個性，經常會說他跟他爸爸一模一樣。喬晞絲毫不在意，反倒有些慶幸這種遺傳下來的性格，至少這樣的性格能讓他冷靜地面對任何事。
洗完澡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喬晞給自己煮了碗面，算是晚飯。
熱騰騰的面端上桌，喬晞剛吃了兩口，通訊器就響了起來。
喬晞放下筷子，接通通訊器，開口道：“父親。”
“嗯。在學校怎麼樣？還適應嗎？”融帛在那邊問道，語氣雖然嚴肅得像在對待下屬的軍人一般，但也隱約透出一絲關心。
“還行。”喬晞輕描淡寫地說道，眼裏沒有一絲興奮。若是其他學生，大概會很興奮地和家長聊起學校的事，即使不聊課程，也可以聊一聊學校的食堂、教學樓分配之類的瑣事。但喬晞顯然不屬於這樣的學生，父親對他來說從來不是閑聊的對象，而他好像也從來沒有過可以毫無顧忌、隨心所欲閑聊的朋友或者家人。
“交到新朋友了嗎？”融帛有空的時候會關心每個孩子的情況，但他從來不算是個慈父，他的身份也註定他無法慈愛。
“算是吧……”喬晞用筷子一下一下地卷着麵條，但並沒有吃，他的教養不允許他邊吃東西邊打電話，尤其那邊還是他的父親。至於朋友，他今天唯一熟悉的人只有林迪，他願意和林迪說幾句話，一方面是因為第一天上學，他不能表現得太不合群，另一方面，林迪對學校里的事和學生之間的規則很了解，知道這些可以讓他很好的驅利弊害。所以林迪對他來說是有用的人，但並不算是朋友。
“那就好。我希望你能多交幾個朋友，但也要注意安全。”融帛提醒道。喬晞一直沒有朋友，融帛對此頗有些擔心。他知道這和喬晞的出身有關，但更多的是喬晞自己不願與人交心，別人自然也不會與他交往。從小到大唯一能喬晞聊上幾句的只有他的大兒子，但這幾年他大兒子身體一直不好，大部分時間都在靜養，見面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喬晞也就很少跟大兒子聊天了。
“我知道。”喬晞應着，也不知道往沒往心裏去。
“錢還夠用嗎？”王室的無能讓融帛的經濟也不是十分富足，但他從來不會短了孩子的零用錢和學費。
“夠。”喬晞撐着下巴垂着眼，回道。
“嗯。”
之後父子兩相對無言，融帛也想不出其他要問的事，囑咐了兩句就切斷的通訊。
喬晞看着通訊器的燈暗下去，用筷子挑了幾下吸收了湯汁變得發胖的麵條，快速將它吃完。與父親的通訊並未給他帶來任何情緒，既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眼底也依舊沒有笑意。這就是他們父子十九年來的相處模式，看着有些尷尬，但彼此卻早就適應了。喬晞覺得這樣很好，他不喜歡被人干涉，父親常說他肆意、自私……而他的這些“缺點”除了遺傳於他爸爸，其實也有他父親的一份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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