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任務1.8

顧浩青很快便去而復返，除了他之外，還有跟隨在後面上菜的店小二。他們手捧着一盤盤還冒着熱氣的菜色，放在桌面上。閆翔飛不怎麼在意，這桌面上的菜色他只是掃過一眼，便有了大體了解。看起來的確是新型菜色，只有少數與他品嘗過的特色菜有重複。

“浩言一起嘗嘗這新穎的菜色。”閆翔飛將一副碗筷放在顧浩言身前，這才自己伸手將菜夾到自己面前的小碗中。菜色只是剛一入口，閆翔飛便察覺到了這些菜對比半年前在顧家酒樓吃到的，有一些進步。

但是……還是差上一些。一樣菜只嘗過一口，他便放下了碗筷。抬頭看了顧浩言一眼，他早就已經放下了碗筷，端起一杯清茶喝着。帶着淺笑的面孔上，讓人看不出這人真實的想法。

眼帘微微低垂，長長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一樣，容易讓人心~癢。閆翔飛也端起了茶盞，反省了一番自己的定力，當真是越來越差。若非是顧浩言下馬車的時候做出了那般舉動，他自詡自己還是很君子的。所以，不能夠說自己定力差，只能說眼前的人，太妖孽。

“皇叔覺得怎麼樣？這可是安陽第一次吃到這樣的菜色呢！御膳房中都不會有這些菜色。”閆棠明顯一副期待誇讚的樣子。

“差了一點。安陽，這御膳房之中沒有的菜色可就多了。譬如那農家的窩窩頭，你或許會十分新穎。外面那些百姓，看都不會看上一眼，也就是圖個新鮮。”閆翔飛話語中帶着幾分·寵·溺，也就只有紀繁看出了，這人眼中已經有了幾分不耐。

閆翔飛倒不覺得一個人有私情有什麼不對，如果不想着私情，只想着大義。那不是人，那是神！但是，也要看清自己有沒有追求私情的資格。

他閆翔飛無論是看上什麼人，都沒有人敢桎梏。這安陽公主，又是憑藉什麼，膽敢將這私情放在光明正大的位置，不顧自己的清譽？因為帝王的·寵·愛？皇上可以·寵·愛一個人，卻不能因為一個人負了江山。

這其實也是閆翔飛沒有自己登上皇位的理由之一。他有才有能，卻沒有為江山犧牲自我的心境。世人都說他最是謙讓，不在意自身地位，寄情于山水。卻不知，他只是太過自私。

“怎麼會？”閆棠當真是有幾分驚訝，她這是第一次聽人對酒樓的菜色有幾分貶低。如果是其他人說的，她定然會開口斥責。眼前是她最崇敬的皇叔，她也忍不住開口質疑。“只要來過酒樓的人都說這裏的菜色是極其新穎的！”

“的確是極其新穎，但是烹飪的火候，調料的配合，都稍微差了一些。如果同樣的配方，拿給宮中的御廚去做，這味道肯定要提升很多！”閆翔飛繼續說了一句。

這顧家酒樓中的廚師的確是重金聘請，而且是經過多重考核之後。確定了這人的忠誠，顧浩青才會放心的將他那些菜色的烹飪方式交給他。這樣出來的廚師，在民間算的上是極好的，和宮中的御廚相比卻是差了一些。

在這一點上，顧浩言做的就相當好。他沒有追求茶舍之中有過多的菜色，只提供當地的美食。而且烹飪的人也並非是什麼專業的大廚，都是一些地方菜做的很好的家庭婦女。她們或許比不上專業廚師五花八門，做的地方菜味道卻是能夠保證的。因為她們向來只重味道，不重美觀，顧浩言也沒想着改變她們這一點，而是直接配了那麼一位專門將菜入盤的專業廚師。

這‘遊方茶舍’互通有無的方式也讓這個時代的人驚訝，譬如說在京都想要品嘗這江南的特色菜！兩個地方之間，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至少要七八日。可以！必須定製！定製之後，‘遊方茶舍’會專門將江南的廚師與最新鮮的食材送到京都，烹飪之後再將人送回。如果兩個地方距離不遠，直接讓有內力的跑堂送菜。

這樣的方式聽起來十分麻煩，人力物力消耗極大。但是，那些達官貴人肯定非常買賬！還覺得定製是非常榮耀的事情！就算這菜的味道不怎麼樣，這份誠心也足以讓達官貴人們舒坦。從安陽公主閆棠對‘遊方茶舍’不怎麼推崇，都能夠說出定製來，便足以看出一二。

“只要配方，御膳房能夠做出最好的？”閆棠還有些不怎麼相信，她轉頭便對顧浩青說了一句，“浩青，你稍後把這些菜色的配方寫下來，我讓御廚做幾道，品嘗一下味道。如果味道足夠好，皇兄和皇嫂也定然會開心！”

“好……”顧浩青再怎麼不情願，公主都已經開口他能怎樣？想到這配方要是流傳到宮中，怕是在這京都中的達官貴人之間也就沒什麼秘密。

他當初可是以獨家配方的名頭拒絕了不少要配方的人。雖說獻給皇室，是很正常的。在這個時代，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但是一些氣量狹小的，難免會有一些疙瘩。至於說以同樣的理由拒絕公主？公主若是不開心，會不會從此兩人陌路暫且不說。這位王爺對他的印象，絕對會非常差。

紀繁眼眸中劃過幾分對這位安陽公主的讚賞，她這麼做，對於顧浩青來說，可謂是釜底抽薪！最讓他感嘆的是，安陽公主還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在這個時代，皇室的尊貴滲入所有人的信念之中。好東西皇室都可以予取予求，但是這顧浩青可是一個現代的穿越者。他肯定會難受！

劇情資料之中，這顧浩青也的確將一些菜色的配方給了皇室。不過，那時候顧家酒樓以及其他的產業已經風頭無兩。可以說幾乎掌握了整個國家的商業命脈。這東西送上去，是對皇室的示好。現在這被公主要配方，就算當真讓皇上皇后格外滿意，這好處也不屬於他。

“嗯？這樣也好，浩言喜歡哪道菜？等那些御廚研究出來最好的烹飪方法，我調幾個去‘遊方茶舍’。”閆翔飛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顧浩言能夠帶着他吃遍江南，他有好東西自然要與顧浩言欣賞。將御廚調出來什麼的，實在是太過簡單。這御膳房從來都是人滿為患，幾乎是一個廚師對應一位貴人。

閆翔飛作為賢王爺，專門負責他膳食的更是不止一位。他以後在遊方茶舍里呆的時間說不定比在王府的時間還長，讓御廚跟着走，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句話讓顧浩青想要吐血，看向顧浩言的視線更是恨不得殺了他。他辛辛苦苦寫出來的配方，分明是要輕而易舉的便宜顧浩言的節奏，他怎麼能不怒！如果沒有這位王爺插手，無論‘遊方茶舍’發展成什麼樣子，都是他伸手可奪之物。但是有這位王爺，別說是搶奪，他連打壓都不敢。

重生之後，他便有一種優越感。他知道太多這個時代的人根本不知道的東西，在他眼裏這個時代簡直落後的可以。他可以憑藉自己那些東西來創造利益，提高自己的身份。最初的時候，也的確如他所想的那樣，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從‘遊方茶舍’出現之後，所有的事情就開始失控。

無論是誰，提到江南的商戶，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遊方居士顧浩言。在讚揚茶舍的時候，順便還要讚揚一下他有那什麼讀書人的風骨。明明本質上都是商人，卻偏偏說他有風骨。有時候的確會提上他顧浩青一句，明明也算得上是成功認識，卻只得到兩個字——‘庸俗’。他總覺得不該這樣，卻又找不到原因。

現在他又為自己嚴重最討厭的人做了嫁衣，他險些一口氣悶過去。

“這幾道都不錯。”紀繁微微一笑，投給閆翔飛一個讚揚的視線。十分樂意再火上澆油一把，將桌上的大部分菜都指點了一遍。能夠讓顧浩青認為可以討好王爺的菜色，當然是這酒樓中最好的一部分。

“顧浩青，那你就儘快將這些配方寫出來。”閆翔飛看向一旁的顧浩青，說的非常理所應當。

“草民明白！”顧浩青緊了緊自己的手指，那刺痛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面上甚至還帶上了一絲謙遜又不諂媚的笑容。看起來分外落落大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閆翔飛擺擺手，“林忠！”

“王爺！”一位侍衛連忙向前一步。

“你留在這酒樓之中，將顧浩青寫出的配方，儘快送到宮中御膳房中，讓那些御廚儘快研究。”

“是！”侍衛退回到自己剛剛站立的位置，他的任務很明顯，就是監督這顧浩青寫配方。若是他不願意配合，為了完成任務，他可以使用一些必要的特殊手段。

“浩言，你這段時間也不要閑着，這‘遊方茶舍’的選址，還有那些特色菜我可都是期待已久。”閆翔飛在對顧浩言說話的時候，卻沒有用‘本王’自稱。

“這京都的特色菜，還能有你這位賢王爺沒有品嘗過的？”紀繁開口調侃了一句，話語之中不難聽出兩人的熟稔。

“當然會有，我相信你，你可不要讓我失望！”閆翔飛沒有絲毫惱怒。

“那你就拭目以待，我會儘快打理好的！”紀繁點了點頭，對閆翔飛的信任十分受用。

“安陽。既然沒什麼事了，那你便隨本王回宮！”閆翔飛回頭對閆棠說話的時候，話語中的溫和明顯消失了幾分，多了些威嚴。

“還有……皇叔，浩青可是為才子，你看看他的詩集，定然會十分驚艷!”閆棠連忙拿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詩集。

“既然有才，不能夠為國所用，那也是有才無德，成不了大器。走吧！”閆翔飛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這詩集在江南都已經宣揚開了，他早就知道。

“……”閆棠只能不情不願的跟着離開。

顧浩青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才終於止住了自己的怒氣。向前走了一步，攔下了顧浩言，“大哥，你在京都還沒有什麼落腳之地吧，不如就住在客棧里？！”

他想要留下顧浩言，再徐徐圖之。或許，母親的方法，是非常好用的。他的身體很虛弱……

“不必，我賢王府，有的是地方！”顧浩言還沒開口，閆翔飛便直接拒絕，拉着顧浩言的胳膊便往外走。這顧浩青哪會對浩言安什麼好心！

“……”顧浩青將他們送出酒樓，自己再回到包廂，狠狠的將一桌菜掀翻，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