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冤枉
康承在看見康琦的時候,毫不客氣的問康琦道:“你來幹什麼?”
康承覺得自己是在明知故問,可事實證明自己好像並不是明知故問,因為康琦不是來找他說葉凝霜的事的,而是給他帶來了兩個人。
康承看着站在康琦身後畏首畏尾的兩個老先生,因為奇怪,又問了康琦一句:“你來幹什麼的?”
康琦指了指身後的其中一個老先生說:“這位,擅長臨摹別人的字跡,那些名人的字帖,只要他看上一遍,就是那些專門玩字畫的人也看不出哪裏有不同。”
康承聽康琦這麼說,已經意識到康琦今天來到底是幹什麼來的。
果然,康琦緊接着又指着另一個人說:“這位是京城最大的藥材鋪的老闆,你府上的錦清去他那兒抓了三次的葯,第一次是他給錦清抓的葯,第二次卻是這位臨摹大師給他抓的,他在看了藥方之後,回去按照白瑾的字跡又寫了一個藥方出來,只是在這個藥方里多加了一味葯,在第三次的時候,這位藥材鋪的老闆就按照那個假藥方給錦清抓了葯,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我想說什麼了吧?”
康琦說了這麼多,康承又不是傻子,還能不明白嗎?
康琦的話,其實用一句話就可以解釋了,那句話就是,這兩人聯起手來,把白瑾給陷害了。
同時也說明了,他把白瑾給冤枉了。
可他在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卻並沒有感到有多意外,似乎潛意識裏,他也覺得白瑾不會對一個小嬰兒下手。
他還記得當年白瑾殺了潘丞相的時候白瑾尚且會噩夢連連,那時候白瑾還記恨着潘蘭捅她一刀的事,這都幾年過去了,白瑾要報仇的話早就讓潘蘭好看了,哪還會等到對潘蘭生下的孩子下手。
在聽到潘蘭說白瑾跟錦清糾纏不清,並且想害死他們的孩子時,康承當然是震怒的,他帶着這股怒火去找白瑾算賬,卻正好撞見錦清摟着白瑾的那一幕,這讓他更加的怒火中燒,所以在粗略的對質一下之後就把白瑾和錦清給關了起來。
可之後他冷靜下來,就覺得這事可能沒這麼簡單,可他想着也許這時候他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藉機把白瑾打發走,那麼就可以讓葉凝霜安心的住在承王府了。
他打着自己的算盤,努力想着白瑾是因為容不下他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就起了殺心,然後儘可能克服內心的不忍,給白瑾寫了一封休書。
哪知道潘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把這事告訴了他的父皇,父皇知道這件事之後當然也是氣壞了,二話不說就要砍白瑾的腦袋。
一個能對皇家的小郡主下毒手的女人,肯定不能讓她留在世上,更別說成為他們皇家的人了!
這時候康承才後悔沒有在潘蘭跟父皇告狀前把事情好好調查一下,他見父皇氣的吹鬍子瞪眼的,知道父皇是真的動了殺心,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跟父皇求情,只為能留下白瑾一條性命。
最後還是他母妃幫着他求情,才讓皇上網開一面,饒白瑾不死,只是下令將白瑾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城一步。
這麼一來,事情正好朝着他最期待的方向發展了。
可今天康琦突然跳出來,說白瑾是被人冤枉的,而被誰冤枉的,似乎也昭然若揭了。
本來已經定下來的事,突然就有了反轉,而且這反轉讓康承不能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了,也讓他心裏有了一絲膽怯。
因為錦清已經死在他的手上了。
在經歷了一段冗長的沉默之後,康承慢慢接受了擺在眼前的事實,可他不願意在康琦面前承認自己犯過的錯,所以還死撐着冷嘲熱諷的對康琦說:“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找來兩個證人,就是為了證明白瑾的清白?”
康琦挑了挑眉,無辜的說:“不然,我還能是為了什麼?”
康承冷笑一聲,說:“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白瑾了?”
康琦沒把康承的冷笑放在心上,反而一派閑適的回了康承一句:“我幫我兒子的娘,這不是應該的嗎。”
康琦一句話,把康承的臉都說綠了。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你憑什麼說我在胡說八道?你沒看見安安長的跟她那麼像嗎?”
要是以前,康承肯定被康琦忽悠的又要發一陣瘋,可如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白瑾是不可能生過孩子的。
想到那一晚的蝕骨銷.魂,康承感覺心尖上都熱的發顫了,可他很快就想到了葉凝霜,於是立馬把那一陣燥熱壓了下去,讓自己恢復了平靜。
康琦見康承就這麼安靜下來,覺得怪沒意思的,也就不再說什麼白瑾是他兒子的娘這種話了。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兩人給蓋了過去,之後就是康承對康琦的一番質問,康承問康琦,“你是不是也知道白瑾不是那麼好對付,所以想方設法的證明她的清白,好讓她在承王府,堵的凝霜不能回來?然後你就能把凝霜搶走了?”
他認定了康琦就是這麼想的,所以緊接着就說:“那你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我告訴你,就算白瑾不走,我也不會把凝霜讓給你的。”
跟康承急於表明自己的有利條件不同的是,康琦依舊是一副很淡然的表情,並用這淡然的語氣回康承說:“你說的對,這我都承認,只是我還附帶有一個小目的,那就是可以的話,你還是對白瑾好一點吧,否則我怕到時候你會後悔。”
康承現在是越來越不樂意從康琦口中聽到白瑾的名字了。
他都不知道,康琦和白瑾的交情,什麼時候變得能讓康琦為白瑾說話的地步了!
他就是這麼矛盾的,一邊想把白瑾趕走,一邊又想着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離白瑾遠一點!
在知道葉凝霜還活着之前,他承認自己是挺喜歡白瑾的。
他本身就喜歡漂亮的人,葉凝霜死了之後,他就一直想找個跟葉凝霜一樣漂亮的人來彌補自己心裏空缺的那一塊,然後他就把漂亮的潘蘭給娶了回來,再然後,他遇到了白瑾。
他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雖然白瑾在很醜很醜的時候,他是挺在意白瑾這個人的,可他真的只是在意而已,連在乎都不到的程度,後來白瑾被潘蘭捅了一刀,因為面具阻礙了呼吸所以就把面具給拿掉了,然後他第一次看清了白瑾的那張臉。
他承認那天他在看見白瑾的時候,心跳都漏掉了好幾拍,那一瞬間,他所看到的世界裏,除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其他所有的人和物都黯然失色了,而他也是從那時候起,才對白瑾有了別樣的心思。
後來經歷的事情多了,他清晰的感覺到白瑾在他心目中變得越來越重要了,重要到了他一定要把她娶到手的地步,最後,他把她娶到手了。
那時候他就想着,白瑾這麼漂亮,凝霜沒了,白瑾也算是可以給他一絲安慰了。
可老天卻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說葉凝霜沒有死,於是他在新婚那晚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帶人找葉凝霜去了,而在他找到葉凝霜的那一刻起,白瑾就不再是他的安慰了,並且相反的,成為了他的負擔。
可如今,單單是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白瑾”兩個字時,竟然就讓他覺得心酸難忍了。
康承覺得自己這樣不對,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個負擔感到心酸難忍呢?
他在心裏勸說自己,說可能是自己誤會白瑾了,所以覺得虧欠了白瑾什麼,所以心裏才會覺得難受。
他這麼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著,說著說著,心裏那些不快的情緒就少了很多,心裏也就坦然了。
他以一種坦然的心態,跟康琦商量着說:“這件事你能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這麼說的時候,似乎也覺得自己這麼說太卑鄙了,所以就解釋着說:“白瑾這個人,狠起心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如果讓她知道凝霜的存在,她肯定會對凝霜不利的,你應該也不希望凝霜再受到什麼傷害,所以你最好什麼都別說。”
康琦被康承的一席話說的久久不能回神,過了好半天才能夠乾巴巴的笑兩聲,說自己明白了。
康承有了康琦的應允,就徹底的安下心來,他看了看還瑟縮在康琦後面的兩個老先生,毫不猶豫的出手要了那兩個人的命,然後讓依霖依墨來把屍體給弄走了。
證人都沒了,康琦也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只是他在臨走之前問了康承一句:“你知不知道,她最近一直都是守着一個棺材過活的?”
康承被康琦問的心裏一抖,把他剛壓下去的酸澀又給抖出來了。
他想像了一下白瑾守着一個棺材的畫面,心裏忽然變得絞痛起來,這是之前的難受不能比的。
他死死抓住自己的心口,疼的額頭上都冒汗了,可心裏的絞痛卻只增不減,疼的讓他恨不得立刻暈過去才好!
可他偏偏意識比誰都清楚!
康琦看康承疼成這個樣子,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