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滿園春色
帝府宮,五號院。
宋堯三天沒有回來了。
屋頂花園,徐真真斜倚在吊椅上,似是出了神,盯着遠處紋絲不動。此時的她,就像宋堯養的一隻金絲雀,他能給的,都是最好的。
徐真真喜歡花,喜歡滿園滿園的春色,宋堯便費了心思,把頂層的空間騰出來,給她編織出了一個很美的夢境。
明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孤獨,內心最想要的,就是冷漠世界中,那唯一一點的關懷。
這些日子,宋堯在儘力滿足她。
從她自殺被救醒過後,他對她,出乎意料的好。
徐真真戴着耳機,聽着手機里循環播放的音樂,清風徐來,一切都仿若時過境遷,只有傷感的歌詞迴旋在耳畔:
我不在乎什麼天長地久,我只在乎你想不想擁有,一顆真心和溫暖的手,在身後陪你微笑和淚流;我不在乎你下次回來待多久,我只在乎這心動前所未有……
徐真真闔上雙眼,享受着這份寧靜。
宋賢,宋堯,兩張眉眼相似的臉融聚腦海,隨之而來的,便是淡淡的苦澀。
她寧願相信,陪在她身旁的一直都是宋賢,只有這種自我麻痹,才會讓自己過得好。
身後,一陣腳步聲襲來。
宋堯睨着徐真真清瘦的背影,將手中一盆蘭花放到邊上。
空氣中,花香的味道撲鼻,繚繞於風間,似是能醒腦一般。徐真真側過頭,就見一道挺拔的背影站起,隨同男人折來的視線,四目相對。
徐真真定了定神,連着上半身跟着坐直。
宋堯雙手插兜,修長的身影站在花叢中央,有種說不出的唯美,滿園的深綠,映襯着不一樣的花卉,足令人神清氣爽。若不是見慣了這張臉,她差點就以為,他是宋賢。
只可惜,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有夢中才會留下溫存。
宋堯近身過來,徐真真取走耳機。
無數盆栽中間,只有這張雙人吊椅是最顯眼的,宋堯弄出這個,也是方便她賞花的時候好有落腳點。
男人停在她跟前,一身煙灰色休閑服,徐真真仰起臉,凝視宋堯那張顛倒眾生的臉。
“真真。”他勾唇,“這些,你喜歡么?”
這百來平米的空間,獨屬於她的範疇,彷彿是宋堯為她建的一座城。
是囚禁,還是放縱?
徐真真不得而知,“其實你不用這麼做。”
“怎麼?”
“說好聽點,我是你養的一隻寵物,說難聽點,不過是供你宣洩*罷了。”她把話說得直白,緊握的手機還播放着音樂,只是隔了耳機,某些東西就變得虛無縹緲,“我們所要扮演的角色一開始就定了位,你這種刻意的好,真的不用。”
“因為你喜歡,我才弄的。”
“我喜歡什麼,你真的明白么?”徐真真掬起苦笑,“我們之間,這種關係又算什麼?”
宋堯覺得好笑,不由眯起左眸,“真真,當年是你自己主動要爬上我的床的,你忘了嗎?”
“我怎麼可能忘。”徐真真眼裏有抹淡淡的憂傷,如果不是那樣,她又怎麼會淪落至此?有些錯,認了還能改,可有些錯,一旦鑄成便是個永遠消磨不掉的污點。
宋堯就是她的污點,這輩子都無法抹去。
有時候,徐真真覺得自己臟,真臟,宋堯的好,更令她感到不安。如今,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害怕的時候,伸出手唯一能觸碰到的人只有他,越是這樣,她才越覺得恐慌。她太怕自己會因為他的好,而迷失了方向。她渴望得到關懷,而她最渴望的東西,宋堯正在給她。
男人屹立着,視線居高臨下,一股沉重感壓抑在徐真真頭頂,幾乎快要斷掉她的脖子,而他,亦如王者般,睥睨眾生。
“喬予笙回來了,往後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七號院找她作伴。”
聞言,徐真真眸仁驚睜,聲音呼之欲出,“班長被找到了?”
宋堯知道她聽後會是這副表情,索性讓她認清事實,“你覺得她有本事逃出阿梟的五指山嗎?痴人說夢。”
“你們,”徐真真隨即咬牙切齒,氣憤半天蹦出兩個字,“無恥。”
徐真真頓覺悲涼,潭底水霧瀰漫,宋堯的影子很快變得模糊,最後碎成萬花筒般,形狀萬千,她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無恥嗎?”宋堯單薄的唇瓣勾勒得越發深,“給吃給住,要什麼有什麼,虧待你了嗎?”
徐真真不想聽這些,她目前最關心的,是班長的情況,“談老大有沒有對她怎麼樣?”
宋堯一手撐住旁邊的吊椅架子,“沒有。”
徐真真神色鬆了下來,宋堯見狀,又擲出一段話,“喬予笙懷孕了,阿梟就算不念舊情,也會念着他的孩子。”
“什麼?”徐真真猛地站起身,一個激動,額頭直撞男人結實的胸膛,疼得她悶哼着彈坐回去,“班長懷孕了?”
早飯過後,蘇堇回到客房,喬予笙陪她一塊收拾東西。
蘇堇打開衣櫃,其實她的行李並不多,所有物品加在一起也就那麼點,可蘇堇整理半天,花費大半個鐘頭都沒理出個大概。
喬予笙幫她倒了杯水,“先歇會兒吧。”
“對不起啊予笙。”蘇堇抿着唇,滿臉愧疚,“都怪我平時沒個收拾,到了關鍵時候丟三落四,老是找不見。”
喬予笙自然不會怪她,“別這麼說。”
蘇堇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懊惱,行李箱鋪開在床沿邊,裏頭的衣物仍沒裝進去幾件,喬予笙耐心十足,四處幫她翻找,蘇堇巡睃着她來回挪動的身影,嘴角笑意淺勾,復又,稍縱即逝。
喬予笙實在找不着,還累得滿頭大汗。
蘇堇喝完溫水,拉她坐到一旁,“我來吧,你還懷着孕呢,萬一有個閃失,談老大不得殺了我啊。”
“孕婦本來就該多多走動。”
蘇堇打趣道,“可你不一樣,你是金貴的孕婦。”
喬予笙莞爾而笑,“我出去問問,看看是不是你曬那幾件衣服的時候,被傭人錯收走了。”
蘇堇點點頭。
喬予笙走出門,她肚子平坦,走路也就輕便,望着那道纖細的背影消失,蘇堇重新坐回座位,耐心等着她的好消息。
喬予笙在七號院逛了圈,傭人都說沒看見,她又去到樓上,踩着拖鞋進了卧室。
談梟合上電腦,他工作繁忙,這會兒才弄完。
喬予笙走過去,“梟。”
男人兩指輕按鼻樑,然後伸手一拉,便將女人拽入懷中,“嗯?”
喬予笙坐在他大腿上,長發柔順的披散下來,談梟握起一束遞在鼻尖聞着洗髮水清淡的香味,他的五官精緻深刻,落在她眼底,更顯絕俊,“你能給我些錢么?”
“要多少?”男人寬厚的手掌貼向她腰間,將她緊緊禁錮。
喬予笙盯着他闔起的眸子,談梟的眼角極為細長,如桃花眼般謎魅,可她這會兒卻無心欣賞,“小堇的某些東西不見了,我想給她些補償。”
談梟笑了下,深邃的鳳目輕睜開,露出一抹好看的茶色,“行啊,她補償了,那麼我的補償呢?”
說著說著,某隻大手便開始不安分的遊走起來,甚至還妄想着,朝她衣服內鑽去。
喬予笙拿手拍他,裝聾作啞,“什麼補償啊?”
“笙笙,再這樣下去,我准廢了。”他笑得極壞,“往後不能讓你性福了,你捨得么?”
“我懷着孕呢。”她搬出孩子做掩護,談梟可沒那麼好打發,“你用手,幫我。”
一句話,令喬予笙憋紅了臉。
真色情!
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羞死人了。
她別了下耳發,故作鎮定,一雙眼睛注視他,卻可勁兒的瞪着,“你別亂說,注意胎教!”
“性教育要從小抓起。”談梟翻個身,輕而易舉將她壓到單人沙發內,喬予笙雙腿搭出扶手外,嚇得趕緊推抵着他的鎖骨,不讓男人有機可乘,“我還要干正事兒呢。”
“我就是正事兒。”
喬予笙又羞又惱,朱唇張開,剛要說話,一對濕潤的薄唇便覆蓋上來。
這副身體,他着實想的厲害。日日夜夜,每時每刻,恨不得拚命要她,抽干她的一切!
一個正常男人,對那方面都有很大的需求和渴望。
他的舌頭,靈巧而霸道,撬開她的貝齒,很輕易便滑進女人嘴裏,同她糾纏不休。
蘇堇停在卧室門口,雙腳猶似生根,定定的怎麼都挪不開步子。
喬予笙鼻腔發出的聲音異常破碎,男人的吻,沿着她的脖子往下,喬予笙雙手蒙住眼睛,覺得羞赧。談梟得寸進尺,溫熱的大手想要從衣襟伸入,喬予笙立馬恢復清醒,忙去阻止,“別。”
“怕什麼?”男人唇角微翹,“這裏,我捏的還少么?”
蘇堇望着談梟完美的背影,他只一件白襯衫,綳勒出的背部健碩結實,迷人的線條,像是經過工匠之手,精雕細琢。
她的眼神,近乎一種貪戀。
喬予笙餘光無意間瞥過來時,蘇堇單手正扶着門框,眼裏的東西,那一瞬間掩飾的極好,喬予笙來不及看見。
“小堇。”
蘇堇忙折回腳步,喬予笙見她要走,更是尷尬的臉紅脖子粗,被撞破這種事,真的很難為情。
談梟聽見這個名字,眉峰微皺,神色明顯不悅。
男人鬆開她,喬予笙慌忙起身,“小堇。”
蘇堇想了想后,又鼓足勇氣退回去,臉上很快掛上抹笑,“予笙,對不起啊,我見你這麼久沒過來,才想着要出來找你的,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
談梟視線定格在蘇堇臉部,那雙如鷹般犀利的雙眸眯起,他提腳走向一邊,在抽屜里拿了張金卡。
喬予笙順着地毯來到門口,拉過蘇堇一隻手,“小堇,衣服我沒找到。”
“沒關係,鐵定是我不小心掉哪兒了。”
她淺笑着,玉手回握過去,還想說些什麼,就看見談梟遞來夾在指尖的卡,“拿着。”
蘇堇愣住。
這是……
喬予笙同談梟並肩而立,她身高只及過男人胸膛,兩人這樣站到一塊,郎才女貌,映襯在蘇堇眼裏,很是刺眼。
有個人護着真好。
蘇堇唇瓣兩邊牽開,淡淡的笑,又像是個諷刺。
她很想視而不見,哪怕這一刻,她依舊不想失去予笙這個好姐妹。蘇堇承認自己卑鄙,可她更清楚,現在若要回頭,一切都還來得及。
嫉妒,真的能蒙蔽人的心智,能夠害死人。
她不想這樣。
喬予笙接走那張金卡,塞到蘇堇手中,“這是我們給你的補償。”
談梟出手向來闊綽,卡里的數目應該不會少。
不愧是談少。
蘇堇將它握緊,鋒利的菱角扎進掌肉,很是刺疼,“予笙,這卡我不能要。”
她想退回去,喬予笙不讓,“你拿着吧。”
“談夫人方才給的工資已經足夠了。”
“出門在外,多留些錢在身邊總是好的。”
蘇堇知道她的執拗,便不再矯情,只能勉強收下銀行卡,“謝謝。”她眼角餘光掃了下談梟,目光迅速垂下。
到底是有些心虛的。
喬予笙摟住她肩膀,“走,餘下的東西裝好,我送你出門。”
“噢。”
眼見兩人相攜出門,談梟點了根煙,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坐定。
落地窗外的陽光,大把大把灑進來,照進談梟的潭底,藏在裏面的東西也不知究竟裝有什麼,才能令一對眼峰,幽深,且,探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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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遇到事情更太晚親們就別等了,第二天來看也一樣滴,不然想着你們很晚都要等,挺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