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她是不是真的葬身火海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墨千君一抬頭,剛好對上了姬韶淵也有些意外的視線。
“君兒?”姬韶淵未想到墨千君這麼早便起身,又發現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快步走到她面前後,果然發現桌子上擺着三張列滿了名字的宣紙。
“找到約我相見的那人沒有?”墨千君見姬韶淵回來,也連忙站起,挽着姬韶淵的手臂按着他坐下,順便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了他手中。
姬韶淵莞爾一笑,只覺得茶杯的溫度從手心一直熨帖在心底,他輕啜了一口熱茶驅散了滿身的寒霜,將她拽到了自己懷裏,拎起桌上的宣紙問:“這是什麼。髹”
墨千君瞪了他一眼,雙手一伸捧着他的臉將他的視線拉回,直視着他的眼睛充分的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姬韶淵微微一怔,隨即嘆了口氣,將手上的宣紙放下,“沒找到。”
墨千君皺了皺眉頭,心底沉重的感覺更加明顯蠹。
昨晚姬韶淵讓她留在房中,而他則代替她去赴了小樹林之約。
因為知道穆婉凝在太後手中,而太后並未對她下狠手,所以,姬韶淵便直接吩咐龍騎衛將小樹林圍了起來,而他則不自不覺得潛入其中,等着那個約她的神秘人出現。
然而一夜過去,那人卻連個鬼影子都找不見,以姬韶淵的武功絕不可能讓人自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如此便只有一個可能。
那人知道情況有變,墨千君並未赴約,姬韶淵也設下了天羅地網等着他入套,所以,他便如墨千君一樣並未現身。
若果真如此,豈不是再一次證明,那個約見她的人就在他們身邊。
而且那人就是……
“君兒?”姬韶淵見墨千君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眼底還偶爾閃過幾不可見的傷痛,不由得眉心一擰,勾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視線拉回。
墨千君糾結的思緒被打斷,深吸了一口氣對姬韶淵說:“殿下,我需要查證一件事。”
“嗯?”姬韶淵見墨千君的表情是難得的嚴肅,眼底便也閃過了一絲冷光。
墨千君凝視了姬韶淵片刻,微微閉眼,“我要查證十八年前將軍府的那場大火,我娘是不是真的葬身火海。”
姬韶淵眉心一擰,向來淡然平靜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震驚。
在看到墨千君複雜又傷心的眼神時,姬韶淵的心底便已經閃過無數種猜測,但他卻萬沒有想到,她竟是懷疑起了十八年前將軍府的那件慘案。
墨千君轉頭拿起桌上那幾張宣紙,遞給姬韶淵后將自己先前所有的推測都告訴了姬韶淵,但她卻跳過了對慕容慎思的懷疑,將月王即時慕容慎思的嫌疑壓在了心底,只告訴了她自己對胎記和將軍府那件舊案勾畫出來的拼圖雛形。
“殿下,我臉上的胎記是人一針又一針的刺出來的,能在我臉上動這種手腳的只有我娘,如果太后真的因為我娘抓到了她什麼把柄要將她滅口,根本不會給我娘任何準備的時間,所以,我懷疑將軍府的大火其實是我娘自編自導的一場戲。”
她將宣紙的第二張拿出,“姨母告訴我說,我娘生我的時候重傷早產,只來得及將我交給她就葬身火海,若果真如此,她沒有時間在我臉上刺下那朵曼陀羅圖騰,更不會有時間安排好後續的一切事情。如今京城裏風雲四起,接連不斷的意外都透着詭異。流軒閣的老閣主遇害顯然也同我臉上的曼陀羅圖騰有關,所以,只要能查清楚十八年前將軍府大火的真相,或許就能抓到殺害老閣主的兇手,進而找到月王,並查清困繞殿下許久的琉璃金丹一案。”
一扇門存在的開始便是因為宮中的琉璃金丹一案,姬韶淵說過,宣德帝如今看似健康,其實卻外強中乾身體每況越下,墨千君毫不懷疑,當初他在服下了琉璃金丹后,也中了水銀之毒。
下毒之人到底是誰還不得而知,但宣德帝若是死了,慶國會立刻四分五裂紛亂四起,介時哪怕是出動暗影宮,也會哀鴻遍野民不聊生,且順了月王和太后的意願,並給姬韶淵帶來難以估計的危險。
姬韶淵將墨千君手中的宣紙放在說上,抬頭摸了摸她的腦袋,“本宮會派青麒衛去查。”
一扇門存在的開始便是因為宮中的琉璃金丹一案,姬韶淵說過,宣德帝如今看似健康,其實卻外強中乾身體每況越下,墨千君毫不懷疑,當初他在服下了琉璃金丹后,也中了水銀之毒。
下毒之人到底是誰還不得而知,但宣德帝若是死了,慶國會立刻四分五裂紛亂四起,介時哪怕是出動暗影宮,也會哀鴻遍野民不聊生,且順了月王和太后的意願,並給姬韶淵帶來難以估計的危險。
姬韶淵將墨千君手中的宣紙放在說上,抬頭摸了摸她的腦袋,“本宮會派青麒衛去查。”
眼底閃過了一絲心疼,姬韶淵深知這件事會給墨千君帶來多大的衝擊。
當聽了她對京中局勢的分析和猜測后,就連姬韶淵都覺得將軍府的那場大火是將軍夫人刻意為之,而她其實也並未離世,只是以死遁隱匿了行蹤。
若是青麒衛真的找到了將軍夫人,君兒和墨將軍要如何自處,又要如何面對藏在曼陀羅圖騰下足足十八年的真相。
屋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悶詭異。
姬韶淵抱着墨千君,卻一直都看着桌上的宣紙若有所思,而墨千君則目光幽暗,心下決定在沒有查證對慕容慎思的懷疑之前,暫且先瞞着姬韶淵再觀察片刻。萬一自己的推斷有什麼差錯,卻又讓姬韶淵和慕容慎思生出了什麼罅隙,那便是弄巧成拙得不償失。若慕容慎思真的是月王……
墨千君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
在她突然看明白了慕容慎思對她複雜特殊的感情之後,她無法狠下心直接將他劃分到敵方的陣營。即便他真的是月王,她也要弄明白他設計了那麼多慘無人道的血案究竟是為何。
她與慕容慎思認識的時間不短,慕容慎思絕不是喪心病狂之人,她無法相信,他會因為自己的野心去傷害無辜,做出類似於將兵部兩位大臣家的小姐五馬分屍這種事。
“殿下。”
就在姬韶淵和墨千君各懷心事若有所思之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跟着,兩道人影便逕自進來。
墨千君立刻抬頭,眼底的幽光閃瞬即逝。
進來的兩人一個是聶同,另一個,正是被墨千君念叨了半晌的慕容慎思。
墨千君此時還賴在姬韶淵的懷裏,聶同和慕容慎思看到兩人親密的舉動,不由得面色一僵腳步一頓,有些尷尬的相視了一眼。
墨千君耳根子一紅,飛速的站起輕咳了兩聲,姬韶淵卻臉不紅心不跳的瞥了聶同一眼,“離開之後尋龍騎衛各領二十軍棍。”
慕容慎思臉色一黑,“少爺我跟聶神醫為了你的眼睛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才在山崖邊尋到了可壓制毒性的忘魂草,你好意思賞我們軍棍?”
上前兩步將一個精緻的盒子放在姬韶淵的面前,慕容慎思嘀咕道:“眼睛都瞎了還有心情同你家少奶奶親熱,指不定先前失明就是騙人的。事有輕重緩急,又不是故意闖進來壞了你的好事的,有異性沒人性……”
若是往日聽到慕容慎思對姬韶淵的調侃,墨千君定然二話不說先噗嗤一聲嘲笑姬韶淵一番堅決與慕容慎思站統一戰線,可如今在看到他這弔兒郎當的舉動,她卻心底一疼移開了視線,覺得胸口處像是塞進了一塊大石,悶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她卻並未忽略慕容慎思的嘀咕,柳眉輕蹙看着姬韶淵道:“殿下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麼了?從出宮到現在開始不是一直都好好地么。
“聶……”
“別叫我。”
姬韶淵淡然的開口,剛要對聶同交代什麼,聶同卻沒好氣的直接將他的話打斷,氣哼哼的看着墨千君說:“我是不會幫你瞞着少奶奶的,你自己的身體什麼狀況自己清楚,若是再由着你胡鬧下去,你就等着做一輩子的瞎子吧。”
慕容慎思也湊到墨千君身邊,涼涼的看着姬韶淵說:“他的眼睛就快什麼都看不見了。昨晚神神叨叨的帶着龍騎衛出去,結果沒多久就直接變成了睜眼瞎,聶大夫早說他現在身體不適讓他不要亂跑,以免被人暗算出了什麼意外,他倒好,不但要出門,還專挑晚上出門,害得本公子要大半夜上山為他採藥,那亡魂花生長的地方那叫一個九死一生啊……”
說著,他又壓低聲音交代:“小祖宗,出門在外,這殿下稱呼還是免了的好。少爺和少奶奶的身份不是擺着好看的,注意一點。”
墨千君繞到姬韶淵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問:“你的眼睛到底怎麼了?”
傷口已經痊癒,看不出有半點問題,雖說他很早就告訴過她,這雙眼睛遲早會失明,但他們既然來到旌平鎮尋找藥材,還要下江南去醫治眼睛,豈不是說明聶同已經找到了解方,能徹底的化解他眼睛裏的劇毒,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嚴重,眼看着近幾天就要失明了?
姬韶淵瞥了聶同一眼,眼底閃過了一絲冷光,但聶同卻毫無畏懼的走到兩人的面前,黑着臉道:“少奶奶可知道他為何能在大婚的時候恢復視力?”
“聶同!”
“你閉嘴!”
姬韶淵和墨千君幾乎是同時開口,墨千君直接擋住了姬韶淵望向聶同的視線道:“聶大夫,無需理會他。”
慕容慎思的臉上立刻掛上了幸災樂禍的淺笑,姬韶淵輕嘆口氣,就聽聶同道:“他為了能在大婚之前治好眼上,便逼着我給他用了幾樣藥性甚猛的草藥。雖然可以讓他的傷口快速癒合,但也會加重他體內的劇毒。原本他就已經離毒發的日子不遠,再這麼一番折騰,以我的估計,最多再有五天,他的眼睛便徹底的看不見了。”
墨千君的臉色一白,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心疼,卻並未像以前一樣得知姬韶淵自傷已身後便大發雷霆。
她知道他為何一定要在大婚那日恢復視力,因為他不想給他們最重要的日子留下遺憾。就像她恢復了真容想要給他驚喜一樣,他也仿若和自己心有靈犀一般,要將大婚那日的她完全映入眼底。
握住姬韶淵的手,墨千君未再多言,又看向聶同問:“此去江南,聶大夫可有把握將他眼中的劇毒徹底根除?”
聶同搖了搖頭,“說來慚愧,少爺身中之毒是由數十種毒物配置而成,我苦心研製解方數十年,卻仍是有一樣毒物無法辨別,所以只能另闢蹊徑,將劇毒逼到他的眼睛裏,再用其他的東西來壓制。是葯三分毒,殿下已經中毒這麼多年,對眼睛的損害也越來越嚴重,如果再不能將劇毒根除,只怕我也拖不了多久,少爺必然要徹底的看不見的。”
墨千君心底一陣抽痛,看着姬韶淵的眼神無比的難過。
她懂得是心理學而不是醫術,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幫他化解眼中的劇毒。一想到他將來的生活要常年與黑暗為伍,她的胸口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攪動一般。
姬韶淵反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眼底露出柔和又安撫的光芒。
他早已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個徹頭徹尾的瞎子,所以也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就是因為怕這丫頭胡思亂想白白的傷心,他才不願聶同對她多言,卻不想他竟然直接一切直接對墨千君和盤托出,惹的這小狐狸淚眼汪汪,皺成一團的小臉好似馬上便要哭出來一樣。
姬韶淵側頭又瞥了聶同一眼,“二十軍棍。”
聶同頓時翻了個白眼,“老子又不是你的龍騎衛,少在我面前擺殿下的架子。惹急了我,我就立刻回京城去找卿兒,讓你留在外面自生自滅。”
說著,聶同上前拿過慕容慎思放下的玉盒,悻悻的對墨千君交代,“看好少爺別再讓他亂跑,老子先去給他配藥。”
慕容慎思幽幽的嘆了口氣,收回了一直停留在墨千君身上的視線,笑眯眯的說:“先前被打斷的事情你們可以繼續,就當本公子從未來過,公子我先去領軍棍了。”
說完,便伸了個懶腰也跟在聶同的身後離去。
看着慕容慎思的背影,墨千君下意識的上前想要追上,卻立刻一頓心下一凜。
此時還不是詢問他的時機,她怎麼就這般的沉不住氣呢?
萬一被姬韶淵發現了什麼異樣,她不保證自己能順利的將此事隱瞞下來。
姬韶淵的眼疾也刻不容緩,左右慕容慎思就跟在他們身邊,便先緩上幾天再找機會去查證吧。
“君兒。”姬韶淵並未忽略墨千君一瞬間怪異的舉動,於是拉着她問道:“怎麼了?”
大概是對將軍府和將軍夫人的懷疑對她影響太過,此時的墨千君看上去無比的怪異,眼底像是藏了千言萬語,眉間也掩藏着化不開的愁緒。
姬韶淵將她拽到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我的眼睛隨時都會看不見,你不趁着這幾日讓我多看兩眼,沒得去追慕容做什麼。”
墨千君心底咯噔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瞪了他一眼,“我是下意識的想問問小師妹和流軒閣現在如何,追了兩步后才想起他為了你的解藥忙乎了一夜,哪裏還有心思去管京中的消息。”
輕嘆口氣,墨千君靠在姬韶淵的胸口說:“以後別再那般亂來了。你的眼睛……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姬韶淵微微一笑,“盡人事聽天命,若聶大夫始終束手無策,強求無用,瞎了便瞎了吧。”他勾起墨千君的小臉說:“只要愛妃不嫌棄本宮便好。”
墨千君被他那句愛妃酸的渾身一抖,輕咳了一聲,“慕容說的不錯,出門在外還是注意一些,少爺你意下如何?”
姬韶淵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戳了一把,隨即又說:“天亮之後,我們回京城。”
“啥?”聽到姬韶淵這神來之句,墨千君頓時一怔,驚訝的道:“不是說要下江南么?”
回京城?
前天夜裏才巴巴的從京城裏跑出來,才隔了一天就要再跑回去?
姬韶淵到底在想什麼……
“離開京城,到江南去醫治雙眼,不過是我甩給父皇的借口。雖然江南之行也刻不容緩,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流軒閣么。”墨千君沉默了片刻后,瞭然的說。
“老閣主的屍體我已經令柳亦等人妥善保管,現在就在一扇門裏,要想從屍體上看出些什麼,進而抓到殺害老閣主的兇手,除了君兒以外沒有人能做到。”
已多次見識過墨千君從屍體上識別兇手的神奇本事,姬韶淵對她斷案的能耐半點都不懷疑。聽了墨千君對胎記和將軍府大火分析之後,姬韶淵更覺得找出殺害老閣主的兇手刻不容緩。
下江南本就是一個幌子,是他用來暫時躲避皇城風向的借口。
“老閣主的屍體我已經令柳亦等人妥善保管,現在就在一扇門裏,要想從屍體上看出些什麼,進而抓到殺害老閣主的兇手,除了君兒以外沒有人能做到。”
已多次見識過墨千君從屍體上識別兇手的神奇本事,姬韶淵對她斷案的能耐半點都不懷疑。聽了墨千君對胎記和將軍府大火分析之後,姬韶淵更覺得找出殺害老閣主的兇手刻不容緩。
“好。”
聽到姬韶淵的話,墨千君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下江南本就是一個幌子,是他用來暫時躲避皇城風向的借口。
只要能暫時轉移宮中那幾人的視線,讓他能不受干擾的理順進來發生的一切意外,他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落子,並破解現在面臨的困局。
“好。”
聽到姬韶淵的話,墨千君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穆婉凝和流軒閣之事本就是她的心病,若是不能親眼看着小師妹被救出,並且將殺害老閣主的兇手繩之以法,她便永遠都無法安心,便是大婚也總是帶着一絲化解不開的陰影。
雖然姬韶淵的眼睛也急需醫治,但她卻沒有自私的立場,不能讓罹難的老閣主就這麼躺在一扇門的冰窖里。
“殿下。”墨千君壓低了嗓音,將慕容慎思的交代拋到了腦後,湊到姬韶淵的耳邊小聲道:“若是你真的看不到了,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
她也不會就此放棄,待解決了流軒閣的血案之後,她一定要想辦法查清楚他眼中的毒物到底是什麼東西,並找出解藥讓他恢復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