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喬總,孩子的心跳停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粗重急促,舌尖輕而易舉的擠進她微啟的唇,肆意妄為!
一隻手緊扣着女人柔軟的腰身。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到最大,喬默全身虛軟的攀着他的肩膀。
吻了很久,男人停下來,氣息不穩的抵着她的額頭:“還在發燒?”
喬默羞惱的推開他,“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都能如此精準的預測到位置,足以見得,慕先生閱歷多廣。溲”
慕錦年牽着她出了安全通道,燈光下,她的臉紅的像掃了一層腮紅。
“吃醋了?”
他攬着喬默的腰,將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裏,“阿楠是我......恧”
他沉默了一下,想着合適的措辭:“我和她爸爸,是相交多年的知己。”
喬默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溢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她不明白他身上突然而來的沉重是因為什麼!
這種感覺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待喬默想要細看時,他又恢復了以往的高高在上。
慕錦年先送她去醫院打了點滴。
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了!
喬默靠着座椅睡著了,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頰,因為發燒,蒼白的唇瓣有些乾裂。
她沒睡熟,車子剛停下,就醒了。
半睜着惺忪的眸子,一臉茫然的看着正定定看着她的男人。
慕錦年伸手探了下她額頭的溫度:“燒退了,回去記得按時吃藥。”
喬默點點頭,解開安全帶,“謝謝。”
轉身去拉車門的把手,慕錦年按住她的另一隻手,掃了眼樓上漆黑的窗戶,這個點,蘇桃還沒回來。
“不請我上去喝杯茶?”
“不方便。”
喬默拒絕得乾脆利落,說完,也不去看慕錦年瞬間陰沉下來的臉,推開車門下了車。
不知不覺,都已經到初冬了!
喬默裹緊身上的薄棉衣,夜裏的風帶着凜冽的寒意,刮在臉上微微的刺痛。
零星的睡意也醒了。
喬喬在家的時候,這個點,他還在等她。
就算實在困的不行,家裏也總是亮着燈的!
她猛的轉身。
慕錦年點了支煙,一隻手搭在打開的窗上,半眯着眼睛,正沉沉的看着她。
“慕總,慕森最近在招秘書是嗎?”
星光依稀,沉沉的夜色中,她看見慕錦年的眉幾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嗯。”
男人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沉。
“以慕總的威望,應該是不怕簫家和顧家的威脅吧?”
女人狡黠的看着他,一雙眼睛格外晶亮。
慕錦年唇角勾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只會用激將法,還懂得給他扣頂高帽子。
“倒是不怕,不過麻煩,要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我去駁了兩家的面子。”
“蘇蘇很優秀。”
她試圖說服他。
“優秀的人很多,她不是獨一無二的,就可以用其他人取代。”
喬默噎住,慕錦年這話是事實。
她有點賭氣的看着他,“那你怎樣才肯不插手?”
只要慕錦年不特別交代,她相信,以蘇蘇的能力,應聘秘書是絕對沒問題的!
慕錦年抽了口煙,煙霧散開,他的眸子格外幽深,緊鎖着喬默藏在棉衣下的嬌小身子。
菲薄的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我餓了。”
喬默的臉迅速騰起兩朵紅雲,咬牙,“慕錦年,你流氓。”
‘呵——’
男人低沉愉悅的笑聲響起,從車上下來,走到喬默面前站定:“你想到哪裏去了?嗯?”
他湊近她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脖頸。
喬默微微顫了一下,身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小的粒子。
男人徐徐的聲音響起,帶着揶揄的笑意:“我肚子餓了,剛才沒吃飯。”
喬默尷尬的看了看遠處人聲鼎沸的小攤販,頗為幸災樂禍的聳了聳肩,“這附近只有大排檔。”
果然,慕錦年的眉微微蹙起!
“你做給我吃。”
說完,也不管喬默願不願意,徑直鎖了車門,攬着她的肩往小區里走。
門衛友好的朝喬默點頭:“這麼晚才回來了啊。”
喬默笑了笑,正準備回答,人就已經被慕錦年半抱着走了進去。
“現在很晚了。”
“嗯,”男人低頭,眸光和煦,那雙漆黑的眸子裏融入了薄薄的溫情,“還未到時候。”
喬默愣了愣,才領會他話里的意思,“慕錦年,你能要點臉嗎?”
他是在故意歪曲她的話。
一般說那句話,都是一個女人想留下一個男人的時候!
......
冰箱裏有菜,是蘇桃上班前買的。
喬默動作熟練的淘米做飯,一邊問客廳里的男人:“有什麼不吃的嗎?”
慕錦年倚着廚房的門框,深邃的眸光定格在廚房裏忙碌的女人:“沒有。”
房子很小,佈置的卻很溫馨,收拾的有條不紊。
沙發上隨意的丟着幾件衣服,看風格,是蘇桃的。
陽台的角落裏,放着一輛兒童自行車,因為喬默和蘇桃都是未婚,慕錦年只當是以前房東留下的,並沒有多想!
喬默做了一葷一素一湯,盛了兩碗米飯。
她晚餐也沒有吃。
慕錦年看着眼桌上賣相還算一般的兩菜一湯,接過喬默遞來的筷子。
這是他從小到大,吃過的,最簡單的飯菜。
他的姿態很優雅!
“味道怎麼樣?”
喬默咬着筷子,斜着眼睛看他。
慕錦年看了看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她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句:“那蘇桃的事?”
這次,慕錦年沒再搭理她,喬默咬着筷子,默默的吃飯。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她是知道的,只是遇到蘇桃的事,難免有點急躁。
蘇桃並不喜歡現在的工作,雖然她從未在她面前抱怨過什麼。
終於等到慕錦年放下碗筷。
喬默急忙說道:“蘇蘇她真的很有能力。”
“嗯。”
能做顧予苼的秘書,能力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那......”
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
蘇桃打開門,扶着門框踉蹌的走了進來,“小默,我好餓。”
她醉的不輕,說話都有些模糊,睜着一雙醉眼惺忪的眸子看着坐在首位的慕錦年。
半晌,才恍然大悟的喊了一聲:“慕總。”
慕錦年淡靜從容的用紙巾擦了擦嘴,站起來,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喬默:“明天讓她去面試。”
整個過程,他都沒掃過蘇桃一眼!
慕錦年走了,喬默扶着蘇桃到沙發上躺下,又給她煮了碗清淡的面。
她狼吞虎咽的吃完,滿足的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很不優雅的踢掉鞋子,縮到沙發上!
“小默,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
第二天,喬默休假,陪蘇桃去面試。
原本蘇桃不願意去,前段時間面試面出了心理陰影,昨晚又在家裏碰到慕錦年。她以為是喬默答應了慕錦年什麼,才讓那個男人同意她去慕森上班!
非逼得喬默賭咒發誓,只是做了頓晚飯,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她上了出租車。
這是喬默第一次來慕森,上次相親也只從外面看到氣勢恢宏的外觀。
大廳裝飾的沉穩大氣,以米白色為主,旋轉玻璃旁,擺着一套價值不菲的黑色真皮沙發。
問了面試的地點。
喬默推了推蘇桃,“別一張怨婦臉,我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
......
“喬小姐?”
一個驚喜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喬默回頭,是上次相親的那個律師。
她想了半天,實在記不起他的名字,只好點了點頭:“好巧。”
“你還記得我嗎?”
在這裏見到喬默,楊孟顯得很激動,上次走的太匆忙,忘了留聯繫方式。後來他一直明裡暗裏的問蘇桃要,蘇桃三兩句就將話題繞開了,幾次后,他也就識趣了。
喬默尷尬的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楊孟受到鼓舞般掏出手機:“喬小姐,方便留你一個聯繫方式嗎?上次走的太匆忙,也忘了留。”
上次相親,完全是逼不得已,現在喬喬下落不明,她哪有時間想這些。
更何況,對楊孟,她確實沒那方面的想法!
喬喬的眼光讓季景初養刁了,估計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印象。
正當她不知該怎麼委婉的拒絕時,聶華岳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喬小姐,總裁要的資料您準備好了嗎?”
“哦,準備好了。”
喬默像見到救星一樣,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
聶華岳淡淡的掃了眼楊孟,還是那副溫潤的模樣,卻斂着迫人的氣勢。
“現在是上班時間,法務部最近很閑?”
“不閑,我馬上去工作。”
楊孟腳底抹油的溜了。
聶華岳看向喬默,“喬小姐陪朋友來面試?”
“嗯。”
聶華岳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現在還沒到面試時間,而且這次面試的人不少,喬小姐要不要去總裁辦公室等?”
“不用了,我就在這裏等就行了。”
她和慕錦年,還沒到可以隨意進出他辦公室的程度。
喬默一直死死守着心裏的底線,不逾越、不鬆懈,她怕一旦生出不該有的念想,所有的堅守就會潰不成軍!
聶華岳也沒勉強,讓前台給她倒了杯水,“那我先走了,總裁五分鐘后還有個會議。”
“好。”
......
毫無意外的,蘇桃面試上了,下周一上班。
喬默說:“去吃火鍋?”
蘇桃點頭,挑眉,“再來兩杯?”
“好,就這麼定了。”
慕森的48樓,慕錦年眯着眼睛看着樓下比肩從大廳里走出的兩個女人。
那份雀躍,隔着這麼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的到!
唇角不由自主的彎起。
“總裁。”
聶華岳拿着文件走進來。
慕錦年淡淡的收回視線,從容的走回辦公桌前,坐下。
***
喬默是在夢裏被驚醒的,猛的從床上坐起來,黑暗中,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在棉被上。
她喘着粗氣,臉色白的嚇人,手緊緊的捏着棉被的一角!
她夢到喬喬了。
醫院裏。
他蜷縮在鋪着白色被褥的床上,小小的拱起一團,兩隻小手腫的跟饅頭似的,頭髮被剃了一半,腦門上扎着打點滴的針!
他在哭,在叫媽媽。
那無助的模樣,像一雙大手狠狠的捏着喬默的心臟。
喬默拿着手機給喬振南打電話,她的手在顫抖,好幾次都撥錯號!
好不容易撥通,響了兩聲那頭就掛了。
喬默咬了咬牙,像是跟他耗上了似了,他掛她就繼續撥。
終於,第五遍的時候。
那頭響起了喬振南壓抑着怒氣的嗓音,他似乎在外面,很雜亂,“說。”
“我要見喬喬。”
“他很好。”
說完,喬振南就準備掛電話。
喬默的手扣着手機,指節發白,“我是他媽媽,你沒權利這麼做,你不讓我見他,那你讓我跟他說說話。”
“他睡......”
“喬總,孩子的心跳停了。”
這突兀的一聲打斷了喬振南的話,像驚雷一樣在喬默耳邊炸響。
電話傳來‘嘟嘟’的忙音。
孩子?
心跳停了?
什麼意思?
像喬振南那種利益熏心,又毫無同情心的人,是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施以援手的。
喬家沒有小孩,他身邊唯一能被稱為孩子的——
就只有,喬喬。
喬喬身體不好,三歲前,一直都在醫院裏度過的。
她只覺得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捏着,喘不過氣,從床上連滾帶爬的起來,慌亂中,連鞋子都顧不上穿。
走到客廳的時候,被酒瓶絆了一跤,重重的摔在地上。
手肘磕在冷硬的地磚上,她甚至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
蘇桃喝醉了,她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也沒驚醒她。
喬默一邊強撐着往外走,一邊給喬振南打電話,那邊提示:對方已關機!
喬喬——
喬默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話在不停的回蕩。
這麼晚了,喬振南會在哪?
他不可能把喬喬帶回喬家,喬喬生了這麼重的病,會在哪?
醫院。
對,一定在醫院。
可是洛安大大小小的醫院不下五十家,她要從何找起?......
季景初將燃盡的煙扔在地上,他在附近應酬,完了后,不自覺的就開車到了這裏。
那點微醺的眩暈被風吹散,只剩下莫名的惆悵空落!
他抬眼看了眼屬於喬默房間的窗戶,卻不想,樓道口突然跌跌撞撞的衝出一個人來。
穿着睡衣,披散着頭髮,季景初僅看了一眼,便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小默?”
他皺着眉,將那個狼狽的女人半抱在懷裏,“出什麼事了?”
她沒有穿鞋,一雙白皙的小腳此刻沾滿了污跡,大拇指似乎受傷了,光線太暗,看不真切!
“放開。”
喬默尖叫着掙扎,她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不清醒。
季景初幾乎用力全力才將她制住,不讓她四處亂跑傷了自己!
微微提高了聲音,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滯和嚴厲:“我是季景初,出什麼事了,說出來,我說不定能幫你。”
喬默看着他,腦子裏似乎被投進了一束光,喃喃的念叨着他的名字:“季景初......季景初......”
“喬喬......”她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甲劃破了他手背的肌膚,微微刺痛,“喬喬出事了,他......”
她緊要着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喉嚨像是堵了團棉花,‘死了’這兩個字,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別急,慢慢說。”
季景初將她扶到車上,車裏點了沉香,喬默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包括喬振南帶走喬喬的事!
季景初擰着眉,打電話吩咐人去各大醫院找人,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便已經有條不紊的作了安排。
喬默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她穿着單薄的睡衣,縱然空調已經開到了最大,她還是覺得冷。
那是種從心裏透出的寒意!
她以為,喬振南再怎麼狠,也不會傷害喬喬。
“我錯了,我應該早一點將喬喬帶回來的。”
她捂着臉,肩頭微微聳動!
季景初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定定的看着她被眼淚洗滌的幽黑髮亮的眼眸,“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二十分鐘后,有電話打進來。
喬振南在靖康醫院的急診室!
季景初開車趕過去,喬振南已經去了重症監護室。
“那孩子怎麼樣了?”
季景初扶着搖搖欲墜的喬默。
“孩子本來體質就差,感冒發燒引發肺炎、抽搐,已經搶救過來了,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那個孩子的意志力了。”
喬默雙膝一軟,險些就要跌倒在地上。
季景初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手臂,正好是她磕到地板上的那隻,劇烈的疼痛讓她痛呼出聲!
“小默。”
季景初急忙改抱住她的腰,“醫生,你快看看她的手是不是受傷了。”
醫生上前查看了一下,“手臂脫臼了,要儘快去找骨科醫生,要是長合了,就只能通過手術了。”
他彎腰,將喬默打橫抱起。
喬默想拒絕,季景初卻冷着眉眼訓斥了一句:“想早點見到喬喬就給我乖乖獃著,就你這虛弱的模樣,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他表面溫潤,骨子裏卻還是強勢的因子偏多。
決定的事,不允許別人拒絕!
喬默乖乖的縮在他懷裏。
季景初又恢復了翩翩公子的溫潤,“骨科怎麼走?”
喬默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拉住他,堅持:“我要先去看喬喬。”
季景初低頭看她,沉吟了幾秒,抱着她大步朝重症監護室的方向走去。
“季總。”
迎面和匆匆趕來的秘書阿阮碰上。
看到季景初懷裏抱了個女人,阿阮愣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上司的私事,不是她一個秘書可以過問的!
“去把骨科的醫生叫到重症監護室門口。”
......
喬振南正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徘徊,滿臉嚴肅,偶爾從門上的窗戶那裏往裏面看一眼。
看到季景初懷裏的喬默,他先是愣了愣,然後暴跳如雷的罵道:“你來這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