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這幾年段子軒進步很快，武功深得秦老三真傳，又在秦老二身邊耳熏目染謀略之道。雖是十歲孩童，卻已然能斷案明辨。段子軒隨了段宏的性子，遇事必要追究其根本。單單十歲，便喜歡皺眉沉思，少言寡語，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讓秦老二和秦老三看了都覺得這孩子相比同齡孩童太沉悶了些。只是唯獨二人提及這秦漣雪，逗她說怎麼不去秦府看看她的小媳婦時，段子軒臉上毫不避諱的嫌棄之色，不覺好笑。也因為秦老二每次老拿這事開涮，導致段子軒對秦漣雪這三個字是深惡痛絕，簡直是她的童年陰影。

“子軒，怎麼不喜歡漣雪妹妹啊？”這不，晚宴之上，幾人又開起了段子軒的玩笑。指了指乖巧的坐在魏寒玉身邊的秦漣雪。秦漣雪自然不懂幾人在說什麼，歪着腦袋，漆黑如星般的眸子好奇的凝視着站在她面前，氣的已經兩頰通紅的段子軒。

魏寒玉看着段子軒，心裏也甚是歡喜，秦漣雪從小便是與魏寒玉一同成長，鮮少與孩童接觸，這不，雖不是頭次見着段子軒，但這次感覺秦漣雪對段子軒充滿了好奇。於是摸了摸秦漣雪的腦袋，低眉輕語道。

“漣雪，平時日娘親是如何教導你的？”

“娘親教導孩兒，遇人要禮貌對之。”秦漣雪嘟起粉嘟嘟的唇，瞪着黑亮的眸子，奶聲奶氣的說道。說完，走到段子軒面前，露出甜甜的笑容，道了句。

“子軒哥哥，好。”說完，卻又轉過身，藏到了魏寒玉的懷中，只露出黑亮的眸子觀察着段子軒的表情。

“漣雪，真乖啊。”眾人不禁讚歎。秦沐覺得頗為自豪，自己的妻子賢良淑德，孩子也隨了她，如此溫順乖巧。

“子軒，你以後常來秦府做客，就當這裏是自己家，千萬別拘謹。”秦沐拍拍段子軒的肩膀，笑着說道。段子軒揚起腦袋看着秦沐，露出笑容，重重點點頭。要說這段子軒為何對秦沐這般喜歡，因段宏一再告訴她，她這條性命是秦沐救得，秦沐是她的救命恩人，受人恩德，必當湧泉相報的道理她自然知道。而且秦沐的事迹在坊間廣為流傳，隨着段子軒年紀漸長，對秦沐的崇拜之情自然不防多說。她長大之後原本是想要成為像段宏一樣的明察秋毫的好官。可聽了秦老二講述當年他們在黃明山上的威風事迹后，她覺得長大后應該像秦沐這般，行俠仗義，闖蕩江湖。

“這劍還好用么？”秦沐低頭看向段子軒手中的劍，劍柄已經嚴重磨損，有些掉漆了。但是刀刃確實銀亮如心。可見用劍之人相當愛護這把寶劍。

段子軒點點頭。秦沐笑着說道。

“子軒，這劍是初學者使的，以你現在的武藝，可以選擇重劍練習了。”見段子軒認真的聽着，秦沐拍拍她的肩膀說道。

“改日你來秦府，我在幫你挑幾樣適合你的兵器。”

“子軒學武也不過是傍身的技能，可沒有想要成為絕世高手的志向，賢弟不用這般費心了。”段宏在一旁聽了，笑着回應道。

秦沐看了一眼段子軒，見她眸子裏寫滿了渴望，輕眨了眨眼，示意段子軒段宏根本不懂你，段子軒聰慧過人，見着秦沐的意思，也是不由的樂了。

宴席散去，秦沐靠在長椅上，看着一旁，秦漣雪趴在魏寒玉懷中睡著了，粉嘟嘟的嘴微微撅起，摸樣特別可愛。不禁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頰。回想起她今日這般害羞見到陌生人的場景，秦沐支着腦袋看向魏寒玉，問道。

“寒玉，你有沒有察覺，咱們漣雪似乎特別怕生。”聽秦沐這般說，魏寒玉也不由的愣了愣，看向秦沐，秦漣雪小的時候卻也不覺得，且府中鮮少來人，只覺得秦漣雪是粘自己，可這次晚宴魏寒玉也發覺，人一多，秦漣雪似乎會莫明的不安，情緒異常。

“沫兒，會不會是我們對漣雪太過於保護了。從小生活在在這個庭院中，也未帶她出去過，沒有與同齡人交流。”魏寒玉蹙眉，淡淡的說道。秦沐看向魏寒玉，認真的思考着。自秦漣雪出生以來，秦府鮮少來過外人，而且她本人也不善於交際，往來之人更是甚少。

“寒玉，我看子軒這孩子不錯，懂事聰慧，以後讓她多來府中，陪陪漣雪如何？”秦沐笑着看向魏寒玉，輕鬆安慰道。

月色下，兩人相互依靠着，秦沐握着魏寒玉的手，把她小心翼翼的放至唇邊吻了吻。魏寒玉低眉淺笑，看向秦沐，雖是共度五餘載，兩人的感情依舊甜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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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帝登基以來，魏國風調雨順，民生安泰。漢帝雖是不及魏帝仁德，卻勇於創新，吸納新鮮人才。但凡有利於朝政的人才，不論出生，都可為官，讓官家子弟惶恐不已。

這日,宋遼稱病辭去丞相之位，朝堂內議論紛紛。明則是宋遼辭官，暗則眾人皆知，宋遼雖是漢帝的老丈人，可是兩人在朝堂上政見從未統一過。漢帝日漸強大，而宋遼周遭的勢力也被一點一點瓦解。辭官是最好的選擇。然而宋遼辭去丞相之位，又由誰來繼任不禁也引起了熱門的爭論。

東瑞深得漢帝龍心，勢頭正盛，秦沐手握兵符，掌管皇城重兵。宋遼這一辭官，秦沐東瑞兩位大人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處。其實在宋遼今日在朝堂之上宣佈辭官的前三日，她已知道。漢帝傳喚她到御書房，商量由她繼任丞相之事。被秦沐婉言拒絕了。回想起這三年在朝堂之上的奔波，她鮮少有時間能夠陪伴寒玉與漣雪，感覺愧對於他們。但關於丞相一職，漢帝為她有何人選推薦，她推薦了與宋遼同期為官，但行事低調，為人刻板的兵部尚書婁青。

漢帝也表示認同，只是這件事並未公佈於眾。而東瑞與眾人一樣，以為自己能成為丞相，而他面前最大的競爭對手是秦沐，這讓一直潛藏野心的東瑞對秦沐起了敵意。但他深知漢帝對秦沐的信任程度是朝中任何一人都無法相比的。但他也知漢帝生性多疑，若是有時機讓秦沐與漢帝產生間隙，那麼丞相之位，便是囊中之物。雖是這般想，可他知若要對付手握兵權的秦沐，難如登天。且秦沐不單單朝中有段宏等人扶持，江湖中更是一呼百應。對付這樣的秦沐，他沒有把握。

正當他惆悵無助之時，段宏經過，他腦海中閃過一束亮光，目光看向漸漸遠去的段宏，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冒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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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下朝，回到家中，看到大廳內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糕點，不禁一笑，知道這家中應該是來客人了，於是快步走到後花園內，果不其然，魏寒玉正領着秦漣雪與段子軒在賞花。於是快步走了上去，秦漣雪看到秦沐，有些生疏的躲進魏寒玉的懷中，魏寒玉捧着她的臉頰，湊到她耳邊小聲了說了句。秦漣雪這才挪着小步子，到了秦沐身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

“父親。”秦沐一聽，便是樂了，彎腰把秦漣雪抱起，親了親她粉嘟嘟的小臉頰，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拋起來，又接住，都得秦漣雪咯咯直笑。

放下秦漣雪，秦沐回頭看到站在一旁的段子軒，被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因為他的父親段宏對她雖是愛護有加，從未對他這般。

秦沐也意識到自己在外人面前顯露出童真的本性，於是低頭清咳了咳，緩解尷尬。魏寒玉在一旁，看出氣氛的變化，笑着說道。

“沫兒，子軒，這次可是特意來找你的。”

秦沐一聽，眼眸中閃露出訝異，看向段子軒，見段子軒重重點了點頭。秦沐回想起，宴席那晚，說好給段子軒挑幾樣兵器。於是笑着說道，那我得先試試子軒的身手。說完，長袖一揮，把秦漣雪護到了魏寒玉身邊，衝著段子軒做出了一個有請的姿勢。

段子軒其實早已期待已久了，平日裏與秦老二秦老三，甚至她的父親段宏都交過手，但唯獨沒有與秦沐交過手。雖然這些年江湖中高手備出，但秦沐武功第一的位置仍是高高在上的。雖是聽聞過秦沐的傳聞，越是迫切的希望能與真正的高手一決高下。段子軒想到這，目光里燃起了熱血，只覺得這花園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微風拂過，樹枝搖曳着，段子軒的架勢端起，目光凌冽的看向秦沐，這氣勢讓秦沐也不禁也認真起來，絲毫不像是要對戰一個十歲孩童。

只見段子軒首先出手，一個飛踢便是要以快制敵，只可惜秦沐早已察覺，一個閃身，便是躲過，雖是躲過，但段子軒這腳來得又快又急，仍是擦着秦沐的長袍而過，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腳印。秦沐閃過身，低頭看着這腳印，不覺勾起一抹笑意，用手輕拍了拍，豎起了拇指。見着段子軒絲毫不在意秦沐這些舉措，又是直接出拳，直逼秦沐面門而來。秦沐還未躲，就聽到哇的一聲，很凄慘的哭聲。兩人皆是一驚，回眸，見着站在不遠處的秦漣雪淚眼婆娑的看着兩人。見兩人停住了，便掙脫開魏寒玉，一路小跑，撲到了秦沐懷中。鼻涕和淚全蹭到了秦沐衣服上，一邊哽咽着，一邊說道。

“你，你們不可以打架，打架不好，會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