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不希望你走,希望你留在我身邊,而你則是希望有一個歸宿,就能好好的愛我。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只要我們結婚,一切都可以名正言順了。」他充滿愉快的開口,將曾靜抱得更緊,口中的低語沒停過,十分的自得其樂。
突地——
是他的幻覺嗎?
他彷佛覺得身前的她,微微顫了一下。
「聽到了嗎?」他再次陳述,輕輕啄吻着她的頰,溫柔的想要喚醒她。
「嫁給我吧,靜。」
身前的她仍閉着眼,像是因為極倦而沉睡,沒有隻片字語的回應,只是任由他擁着。
看着曾靜熟睡的面容,韋顥不由得露出淺笑。
他是怎麼了?竟然有股衝動想把她叫醒,想讓她知道,他終於想出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方法了。
「原來結婚也不錯,沒想像中那麼恐怖。」他低聲笑着。
想及此,韋顥開心得很,在曾靜額上印下一吻后,很快放鬆下來,在她的身邊沉沉睡去。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夜,更涼了。
像是過了一輩子,直到聽到身後平穩的呼吸,始終緊閉雙眼的曾靜,慢慢的睜開眼,無意識的望着前方,想起剛才入耳的那些話。
是嗎?
他想出來的「解決方法」就是結婚嗎?
不是因為相愛,不是因為彼此相知相惜,而是為了解決問題?
她嗤笑了聲,覺得無奈。
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他覺得,這就是她想要的結局?
沒錯,結婚是她從來也不敢奢望的,現在他雙手奉上,她不知道自己還在強求什麼?
只是……沒有愛嗎?
他不知道,結婚除了一張證書之外,並不代表什麼嗎?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廝守,是一生守護嗎?
如果沒有愛,結了婚可以離、牽着手可以放、床邊的伴甚至可以換……那怎麼會是她想要的結果呢?
不,絕不。
那不是她要的。
他的承諾只是教她害怕,教她駭然他的不理解,教她明白他的想法與她有多麼不同。
原來,兩人對未來的想法,是如此的天差地別。
這就是美夢之後的現實了。
作了一個晚上的美夢,在他的吻里迷醉,在他的身下迷失,以為終究得到他唯一的愛,可原來,只是夢一場。
該醒了。
曾靜緊緊咬住唇,閉上眼,觸摸着環在身前的手臂,它仍然如此的溫暖,卻再也暖不了她的心。
天亮。
韋顥伸個懶腰,發現身前空蕩蕩的,再伸手往旁邊摸了摸,意外的發現曾靜竟不在床上。
以往他不曾在這房裏醒來,再晚他都會回到自己的家,為的是不讓曾靜有太多期待、不讓她有太多牽絆,為的是兩人要分開的時候可以瀟洒揮揮衣袖。
昨夜,他為了她打破許多原則,只是這個恃寵而驕的女人似乎未有任何珍惜感謝之意,反而把他一個人丟在床上。
韋顥下了床,在屋裏梭巡,驚詫的發現曾靜竟然不在家。
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流連忘返的人是他嗎?
回到房間,韋顥心裏有着淺淺的怒氣,隱隱的感覺有些事情不對勁,可是真要說,他又說不出個什麼。
當空曠的屋子裏只有他一人時,他心裏有一種無法言喻的不悅感受。
在昨夜的熱情相擁之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非常不喜歡這種……一個人被丟下的感覺。
甩去心上急涌的怒氣,他開始着衣鹽洗,在心裏想着,待會兒見到曾靜之後,一定要讓她明白,這麼做是不行的。
急着想見到曾靜的衝動,讓他直奔辦公室。推開門,他朝熟悉的角度望去,意外的,並沒有看到她。
他濃眉一皺,腳步一頓,接着移動腳步慢慢的走到她的桌旁,停住。
空的。
看見她的位置空蕩蕩的,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起。
是他多心嗎?總覺得這不該是她會有的反應。
拿起手機,他直接撥了曾靜的號碼,鈴聲響着,一聲又一聲,接着進入語音信箱。
他單眉挑起——是不接電話,還是忙?
他打開通訊軟體,按了幾個字。
怎麼一早就不見人?到哪兒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手機螢幕等着。
然後,已讀。
結果,不回。
韋顥濃眉緊緊的蹙起,看着蛋幕上的「已讀」兩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他氣得咬牙。
他又撥了一次電話,不料這次電話竟然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這代表什麼?她拒接他的電話,還是直接關機?
然後,通訊軟體終於傳來她的回應——
對不起,我從今天離職,不再進公司。
「什麼?」韋顥盯着手機螢幕上的那幾個字,幾乎不敢相信她會這樣對他!
讓他失控一晚上,讓他在她身邊睡了一晚上,然後丟下一句話,說她離職?!
「搞什麼鬼?」韋顥低咒着,發現自己竟然……被擺了一道。
你把事情講清楚!
他又打了幾個字,還附上一個怒火衝天的表情符號。
沒有意外,結果又是已讀不回。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妹不覺得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韋顥惱了。
昨晚他才想着要求婚,女主角今天就不見人!
是她不知好歹,還是他自作多情?
握着手機的大掌收緊,怒氣籠罩全身。
曾幾何時,他竟然成了那個要「解釋」的人。
韋顥憤怒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用力的把門一甩,試圖將對她的怒氣關在門外,無法原諒她竟然如此辜負他的一片用心。
「不進辦公室?我看你可以耍多久的脾氣!」他賭氣地道,壓根不相信她可以將一切置之不理。
他瞪着手機,彷佛手機會在下一秒蹦出錢一樣。
他目不轉睛的瞪視着,從來沒想過「已讀不回」這件事會讓他如此崩潰,他幾乎想把手機摔了。
沒有動靜。
一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他真的要瘋了——
突地,門上傳來敲門聲,韋顥露出笑容,三步並做兩步的衝到門邊。
「你終於……」韋顥的微笑僵在唇邊,表情迅速轉為茫然與不解,將還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看着一臉緊張的助理秘書。
不是她。
不是曾靜。
不是他的她。
助理秘書心有旁騖,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急着報告匆匆來訪的原因。「總經理,曾姊傳訊息給我,說她離職,不會再進辦公室,有什麼急事可以用訊息問她^怎麼突然這樣?交接期還有兩個禮拜不是嗎?」
韋顥瞪着助理秘書,久久說不出話。
曾靜玩真的。
她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耍耍脾氣,她是真的不打算再進辦公室了。
無法適應眼前突然的狀況,韋顥難得有些茫然的坐回位置,耳邊助理秘書還在緊張的念着:「曾姊負責的東西很多耶,怎麼會突然說不做就不做?這樣我的壓力好大,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真吵。
韋顥閉上眼,助理秘書還在沉不住氣的念着,念得他頭都痛了。
曾靜……是什麼意思?
不想見他嗎?
突然不接電話,不進辦公室,難不成她還能不回家嗎?
一個念頭閃過,韋顥注意到丟在桌上的車鑰匙,發現一串陌生的鑰匙正掛在他的車鑰匙旁。早上急着出門,他根本沒注意到。
那是她房子的鑰匙,也是他唯一買給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