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A大建設有配備設施完善的游泳池，一到夏天，乾熱難耐，游泳池就是不折不扣的避暑勝地。
小北從很久之前就籌劃着游泳，登登登從淘寶買了一系列比基尼之類的，一件一件地試給舍友看。
珍香在旁邊指手畫腳，“這件花色太素了”，“這件太鄉土了”。
然後她看見一旁的瀝水從衣櫃裏翻出了一件黑色的游泳衣，嘴巴裏面的薯片啪地掉在地上。
“瀝水……”
瀝水回頭，看他們一臉石化，得意笑，“羨慕吧，這件游泳衣是根據水的力學原理設計的。”
眾人默，咂舌，“恩，所有泳衣不都是這樣的嗎？”
四個人浩浩蕩蕩到了游泳館，卻意外地發現今天的人不多，想來是因為天氣陰沉沉的，大家擔心游到一半下雨了。於是四個人更加開心地把自己當餃子下到水裏，撲通撲通，若是擱在平時人滿為患的時候，那就是擦秧苗了。
瀝水在老家的初高中上學時，學校的游泳課形同虛設，連水都沒有下過，這是第一次下水，難免有點緊張。
其他人一個個下去了，瀝水踩着護欄的階，一點一點沒入水中，水溫冰涼一點點漫過瀝水的腳背，腳踝，小腿，膝蓋。瀝水明顯能夠感受到水向上托着的浮力。
雖然是淺水區，但是也能淹到人的脖頸。小北他們在下面鬧得歡快，見瀝水還在台階上躊躇，捧了水潑過去。
言若穿了人字拖，寬鬆的棉質襯衣，剛出了換衣間，就看見瀝水白皙的面容微微含着桃色，前額的頭髮有點濕，穿着最保守的泳衣，笑得明媚。他站住，淡淡看着，被夕陽潑墨過的天空就像燃燒的天國，世界一片瑰紅。
他端了一張椅子，坐在離淺水區不近不遠的地方，抱着手，唇角不自覺勾出好笑無奈的意味。
A大的游泳池都會配備救生員，雖然出現意外的概率很小，但是一旦出現，代價必然是慘重的。今天值班的救生員是言若的同學，臨時有事所以請言若幫忙值班一次。
瀝水在台階上和她們嬉鬧了一陣子，鼓足勇氣繼續下去，直到她的腳踩在游泳池的底部。第一次下水，水下的壓迫感和恐懼感一下子就席捲了瀝水。
瀝水感覺在水下每走一步就會漂浮起來，有點刺激心驚，“我感覺這好像在太空裏面行走啊。”
一個不大不小的浪衝過來，確切地說是踱步過來，姿勢優雅，但是瀝水一時間不知道作何躲避，嗆了好大一口水，鼻子裏面辛辛的感覺，咳嗽起來。
毛丹游過來，幫孩子順氣，“學游泳嗆一兩口都是正常的，你沒看見游泳池的水位一天比一天低嗎？”
她牽了瀝水到護欄邊，讓她抓住一根欄杆學漂浮。
“深呼吸，然後閉氣，把頭埋進水中，手腳伸直，放輕鬆，身體就能浮上來了。”
說著她示範了一個動作。
待瀝水親自上陣，把身子整個沉到水裏面的時候，海水完全把她淹沒，水呼呼灌進耳朵裏面，她一驚，又吸了好大一口水，慌亂地站起來，冒出水面。
孩子嗆得滿眼淚花，鬱悶，“大姐，我今天會不會把這池水都喝光了？”
大姐一臉無所謂，“沒事，現在水費也不貴。”
小北喊了毛丹過去夾擊珍香，瀝水初生牛犢不怕虎自己練起來，剛開始手儘管握着欄杆，但是腿總是會沉下去。
“把腿綳直。”
瀝水抬頭，言若半蹲在岸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他穿得休閑寬鬆，神色淡淡，水波不興。
她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哦了一聲，乖乖照做。沉到水裏面的時候，腿部起初還因為有點適應不了亂蹬，但是漸漸地就適應了水流，照做地蹬直了腿，身子竟然神奇地像木板一樣浮起來了。
她一樂，忽地感覺身子在向遠離岸的方向飄離，糟糕，忘記抓緊欄杆了。
她慌亂，掌心卻被輕輕握住，接觸的面積很淺，卻足以將她穩穩拉回。
她紅了臉，抬起頭的一剎宛若初夏紅荷菡萏盛羞，雖然穿的是保守的泳衣，但是依然只是無袖兼短褲，加之濕了身，更加風韻動人。
珍香他們三個也看到了，激動了一會兒。
小北感嘆，“和瀝水一起來的話我就不應該穿比基尼，應該**。”
毛丹義正言辭地戳她的腦門，“**他都嫌你反光。”
言若干咳了一聲，不自覺地移開目光，音質清冷，如同玉碎，“你先練着。”
後面有人在叫言若，似乎是有什麼事，瀝水便自己練習起來。
來者是一個和言若一般高的男生，見到這邊的情景，攬着他的肩膀問，“今天興緻挺高都當起別人的教練了。”
言若閑閑，“我是想到了一個難題，不想讓它一直這麼無解下去。”
男生問是什麼。
“女朋友和老媽掉到水裏面先救哪個。”
男生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重點，慎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你說五毛錢和一塊錢掉在地上答案是一起撿，老媽和女朋友為什麼不能一起救呢？”
言若停了腳步，“那女朋友和老媽誰是一塊誰是五毛？”
男生語噎。
游泳館只開放兩個小時，一到時間管理員就來趕人。
瀝水想着剛才言若有教自己來着，還有昨天的大恩大德，自己是不是應該和他道聲謝謝，遂拉了剛剛喊言若的男生。男生指了指一間屋子，“他應該還在裏面吧。”
瀝水只顧着進去，忘記了看頭頂上的標牌。
然後她就看見了白色襯衣在言若身上欲脫不脫，半掩半露，古銅色的腹肌若隱若現，鎖骨清冷魅惑。
瀝水啊地捂了眼睛，僵在原地。
言若起初也被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倒覺得好笑起來，他好整以暇地穿好衣服，瀝水還是像木雞一樣獃獃地站在那邊。
“對……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言若不高興了，一步步逼近，“負責？同學，你是人壽保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