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三十五章

瀝水從Z市回到B市的時候,B市的秋意已經很濃了,香山的楓葉血染一般,連綿不斷,恣意潑灑。

言若拉開帳篷的鏈條,弓着身子坐進來。

瀝水聽見聲音,手肘撐着就要坐起來,被言若制止住。

他把被子小心地在瀝水胳膊窩下掖了掖,“再休息一會兒,外面也沒什麼事情需要你幫忙。”

本來今天是跟着言若來香山看劇組拍攝進度的,但是一路顛簸,山形陡峭,她本來還興奮着能夠一邊工作一邊看美景,但是不一會兒便出現了頭暈的癥狀,加之本身輕微暈血,看楓葉萋萋,更加受不了,乾嘔了一陣,軟綿綿。中途不得不換上塵決開車,言若在一旁照顧她。

瀝水側躺着,因為帳篷空間小,言若也不得不支着手側卧。他摸了摸瀝水的額頭,瀝水抓住他的手,笑,“我又不是發燒。”

她這一笑,言若卻瞪大了眼睛,“在車上一直冒冷汗來着,現在還有空笑。”

瀝水咯咯咯笑,“我多笑笑就權當運動了,豈不好得更快。”

言若捏她鼻子,“我說我都不給你工資,你還好意思這麼敬業”,頓了一下,皺眉,警惕,“你莫不是覺得自己是老闆娘應該垂簾聽政來着。”

瀝水好不容易坐起來,正在喝水,聞言,嗆到,滿面桃光,淚眼汪汪,急,指着言若,卻只能咳嗽。言若給她順背,笑得四月細雨,包了指着他的手,“好好,我知道你沒那個野心,你是想夫唱婦隨吧?”

瀝水無語,抹了脖子,直接躺在帳篷里,言若奸計得逞,重新給她蓋好被子,理了理她的劉海,小心地在她額頭印了一個蓋章。

帳篷外有人咳嗽,一陣一陣,用力,這時候瀝水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帳篷外多了一圈又一圈的黑影。

劇組設置的這些帳篷是白色的,因為是陰天,所以在帳篷內點了燈光,外面圍着的火柴人已經饒有興緻地看了一場生動情趣的皮影戲。

言若拉開拉鏈,塵決在外面搓着手走來走去。

言若皺眉,“你在幹嘛?”

塵決賊笑,小心翼翼地靠近,看了一眼識相地作鳥獸散的一群人,“我在放風。”

“等圍了這麼一大群人才告訴我們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放風?”

“恩,如果圍觀人太少以你臉皮的厚度應該還是能夠抵禦的,傷害值可以忽略不計。”

言若扶額,虛弱,“他們都說什麼了?”

塵決想想,若有所思,“他們說老闆是來擾民的。”

瀝水在裏面聽得一清二楚,臉紅,拉過被子把自己蒙起來,打滾,默念着我是小水珠企圖給自己降溫。

齊風這幾天一直跟着劇組,知道言若來了,一邊埋汰,一邊吃着他帶來的烤魚,咂嘴,“你把我一海歸騙到深山老林的太不夠兄弟了。”

言若在劇組轉了一圈剛回來,坐在椅子上喝礦泉水,沒理他,“進展的不錯,如果不出情況,後期製作都可以同步啟動了。”

明溪坐在一邊,雖然拍攝條件有點艱苦,加之劇組一直在趕進度,起早貪黑,消瘦是難免的,但因施了濃濃的妝,掩了疲倦,明眸皓齒,螓首蛾眉,明艷得不可方物。聽他們的對話,哈哈笑,“難怪齊風這幾天老是和導演討海鮮吃。”她看着眼前笑得像孩子一般明朗的言若,恍了神,又慌張地移開了視線。

“學長,趙姐的戲份您看能不能酌情修改一下,畢竟……”

言若斂了笑,半晌,“上海投資方那邊也和我交涉過這件事情,趙天確實資歷比你深,但是角色設定如此,我若為了這些盲目加戲份,反而會顯得不連貫不精鍊。原著粉最看重的就是還原度,若是偏離太多必定會影響口碑。”

明溪沒有說話,旁邊的小助理卻嘟囔,“但是趙天老是因為戲份的問題和明溪姐過不去。”

身後不遠不近的趙天本來和導演在談話,似乎也聽見了這邊的對話,就要走過來。她穿着蕾絲抹胸短裙,唇色殷紅,挎着蛇皮包,一邊的助理打着遮陽傘。

趙天近幾年因為和不少大腕搭戲名聲身價都水漲船高,加之緋聞不斷,雖然口碑不好,但是知名度頗高。上海投資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要求言若給趙天增加戲份。但是在螢屏上摸爬滾打幾年,演技卻依然是非科班水平,所以言若才會力薦明溪成為女主。

趙天因為這幾天媒體對明溪的關注度有所上升而更加不滿,此番看見她和言若在一起,不免腹誹,急急就要走過來。

奈何趙天一米七的身高卻喜歡踩恨天高,以至於每次狗仔拍出來她和大亨約會時男矮女高的照片珍香都會嗤之以鼻,“這女的是恨不得別人不知道她被包養啊。”她這一走,卻因為在山間路不平腳一扭身子一歪,瀝水恰好經過手中端着盒飯,趙天的手打在盒飯上,手臂被燙了一塊。

趙天尖叫着甩開瀝水手上的盒飯,捂着手臂。一旁的助理趕忙上前護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聲呵斥道,“你是哪來的,做事毛手毛腳的。”

其實那個盒飯並不是特別燙,過一會兒紅斑就會消退。

瀝水道歉,一時也慌了神,想上前查看,被小助理推了一把。

在場那麼多人看着,不管是誰先理虧,瀝水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塵決從外面回來,正好看見,忙穩住瀝水的身形,不動聲色地護在瀝水面前,蹙眉,問怎麼回事。

小助理卻不管不顧,指着瀝水的鼻尖問,“你是誰的助理,不會是偷混進來的吧?”言語之厲,說是詢問,更是專斷。

言若衝進包圍圈,看見他的姑娘單薄地站在那裏,身上也灑了湯汁,胸前已經染成了褐色。

後來瀝水小心翼翼地問言若我當時看着是不是很傻啊,言若說是很傻啊,傻得含了淚水也不敢落下來,傻得明知道喊我一聲我就會跑過來卻還是自己硬生生挨下。

言若迅速脫下自己的羽絨服,把瀝水裹住,幾乎是半擁半摟着抑着顫音低頭問瀝水你沒事吧然後緊張地上下檢查了一遍。

趙天捂着已經不再發紅的手臂,仍是喊痛,看言若這般,暗生不滿,冷言,“編劇,你這個小助理也真是太不懂事了,您還是趁早再找一個伶俐點兒的省得再生事端。

溫和如言若,這時候卻眼風一凜,眼中幾欲發紅,他抿着薄唇,太陽穴突突的跳,“該道歉的是你吧,如果不是你沒走好餐盒怎麼會翻,又怎麼會燙到瀝水。”

趙天氣極,覺得自己好歹是一線女星,如今言若為了區區一個助理橫眉相對,拉不下臉,哼了一聲,“許編劇是沒看過最近的新聞嗎?”

最近的新聞,她出入某省長的豪宅?

言若接過一旁遞來的紙,彎下腰,小心地擦拭着瀝水腳踝上的湯汁。趙天吹鼻子瞪眼,一時沒了理智,只顧強要面子,馬上和助理說,“給李秘書打一個電話。”其間意思不言而喻。

言若沒反應,抬頭問瀝水還疼不疼。

趙天本來不過是想虛張聲勢,這時候一把搶過手機就要自己打,被一旁的導演制止住。導演附在她耳畔說了一些什麼,趙天臉刷地白了,確認地看嚮導演,導演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瀝水本來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了,但是言若檢查了一遍,皺眉,說不行得去醫院。

瀝水覺得這樣有點嬌生慣養,擺擺手說沒事了我回家塗點清涼油就好了。

言若不由分說把鑰匙遞給另外一名助理,吩咐道幫我把車開過來。見瀝水抗拒,面露責備,一定要上醫院,你全身上下都在我這兒上過保險,少一毫我都能賠個傾家蕩產。

他們就要走,言若又轉身看了看拉長了臉的趙天,“要我順路把你帶到醫院嗎?”

趙天因着導演的一番話這時候只能斷齒內吞,狠狠地咬牙,卻不敢再出一言頂撞,只冷眼搖頭。

到了醫院,醫生只是簡單地給瀝水塗了點藥膏。趙天被燙的面積很小,而且時間短,基本上沒有影響,而瀝水被濺了手和腿,紅腫還未消退。

言若有點焦急地問醫生什麼時候能好?

醫生被逗樂了,扶扶眼鏡,“小夥子,其實這連外傷都算不上。”

言若一聽,雙手支在辦公桌上,臉幾乎要貼到醫生面前,“難道是內傷?”

瀝水被逗樂了,哈哈哈笑。言若瞪她,姑娘識相,斂了笑容,故作愁容。

言若攙着她出了醫院,再三交代醫生方才說的一番話,不能碰水,不能撓……瀝水忽地想起了什麼,“我什麼時候在你這兒上過保險啊?”

言若支吾,“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就是蓋章了。”

瀝水想起那晚的事,臉紅,“你是霸王條約啊,你沒和我說蓋章意味着什麼。”

言若點頭,“就是霸王條約來着,條約裏面還有一條硬性規定,就是你不能離開我。還有一件事,按照程序來講,我也應該簽一個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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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自有小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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