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冰山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雖然初衷是想要好好休息，但是兩人都不是心大到明知有大事要發生還能睡得着的人。
資本家先生抱着心愛的女孩，兩人一起躺在大床上，開始漫無邊際的想到什麼聊什麼。
“寶貝兒，妳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擺滿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的教堂妳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到時候大家是看花還是看我啊？
要是有人花過敏，在典禮上一直打噴嚏又腫么辦啊？
安妮拉着卡爾修長的手指把玩，“求婚呢求婚呢？之前就告訴過你，沒有求婚就想結婚，你也想得太美啦！”
資本家先生立即打蛇隨棍地問道：“那你想要怎麼樣的求婚儀式？燭光晚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這一次，安妮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親愛的，你怎麼什麼都想到玫瑰啊？”
花店的老闆要賺死了，你肯定榮登最受歡迎顧客。
“妳們女人不都喜歡玫瑰花嗎？”卡爾有些苦惱，這些都是他聽別人說得，難道不對？
“我們女人？”安妮玩味的重複了卡爾的語句，話中似乎有未盡之意。
卡爾舉起雙手投降，“小寶貝兒，我可從沒送過女人花束，妳千萬別胡思亂想。”唉！有黑歷史的人真是傷不起！尤其是戀人對你的黑歷史幾乎一清二楚的時候，特別苦逼！
“我會亂想什麼？”看到資本家先生是真的緊張，安妮忽然就不忍心再逗眼前這個只是想讓她放鬆一些的男人了，“開玩笑的！我不需要那些東西，只要有戒指跟你的真心就足夠了。”
卡爾在心裏默默的記下：戒指！
至於真心？
他的一顆心早就已經給了小姑娘了，現在完全是因她而活，他從不懷疑自己對女孩的心意。
隨着時間逼近十一點，安妮越來越心不在焉，最後她乾脆建議卡爾：“我們去甲板上走走，好不好？”
唉！她可真笨！怎麼沒早點想到帶着望遠鏡去甲板上幫忙注意冰山呢？就算瞭望員沒看到，她也能提醒他們啊！
也許這樣泰坦尼克就能避過撞上冰山的命運也說不定？
卡爾之前從來沒想過要幫鐵達尼號避開沉船的事故，一來，他可是已經將所有的白星公司股票給拋售了，泰坦尼克要是安全抵達紐約他可就虧大了；二來，他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船上的這些人關他什麼事呢？他在意的從來只有小姑娘和自己人，現在要不是自己和女孩都還在船上，他搞不好還會勸少女放寬心，其他人得救是命，死亡也是命呢。
如今，小寶貝兒還想在最後努力一把，攸關自己一行人的性命，他有什麼好阻止她的？而且這樣還能讓她的心情好受一些。
於是，他和安妮換上了保暖的衣物和厚外套，帶上安妮不知道又從哪兒換來的望遠鏡往甲板散步去。
很快的，安妮就發現這是一個餿到極點的主意。
鄰近午夜，外頭氣溫驟降，即使穿上了大衣，依然能感受到低溫的侵襲。
刺骨的寒風逮着縫隙就鑽，即使穿上了最厚的外套也依然會打哆嗦。
而且不知道是冰山還是海水的關係，一層層白霧漸漸的分散在四周，能見度非常低，即使她願意站在甲板上受凍，沒受過特殊訓練的她也看不清楚一百公尺以外的範圍，手上拿着望遠鏡也對提前發現冰山一點用處也沒有。
安妮：……感覺冒着零下溫度在午夜時刻拉着卡爾站在甲板上的自己像個傻瓜！
那些探頭探腦的船員們就是在奇怪這兩個笨蛋是從哪裏來的吧？！
確定瞭望員那裏並沒有把她交給戴維森拿過來的望遠鏡當擺設之後，安妮決定眺望冰山的這任務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員，她跟卡爾還是去指揮室好了，那裏畢竟是下達指令的第一現場，有什麼事發生也是報告到那裏去，不知道史密斯船長回歸工作崗位沒有？
“卡爾，不如我們去指揮室看看？”
資本家先生對小戀人是百依百順，沒有任何異議，行走時，還記得走在外側替小姑娘擋擋冰寒的海風。
“安妮？”
卡爾皺了皺眉頭，看向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安東尼噢，嘖！真是陰魂不散！這麼晚了還不回房休息！
(→_→)話說，先生你自己也還沒回房休息啊！
“安東尼！”
見着是新朋友，安妮笑了，也好，帶着新朋友一起，有事也好照應。
“安東尼，我們想去指揮室看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去指揮室？這麼晚？
不是說累了要先回房休息的嗎？
安東尼奧眉梢一挑，雖然心存疑惑，但是看到霍克利難看的臉色他的心情就好，所以忽略了那一點疑問，理所當然的答應了明顯會讓那褐發男人不爽的提議：“好啊，我還沒去指揮室看過呢。”
“哦，我倒是去過……”
安妮原本正轉頭跟安東尼奧說話，但是身後傳來的一陣吵雜聲讓她的心神一顫，不會吧，不是還有二十多分鐘才會看到冰山嗎？
“……報告……霧氣……”
等隱約聽見是向指揮室報告白霧有增加的情況，安妮一顆提着的心又悄悄的鬆了一下。
卡爾輕輕的捏了捏金髮小姑娘汗濕濕的小手，“走吧。”
走遠了的安妮並沒有聽到瞭望員掛斷通訊后的對話。
“……望遠鏡怎麼忽然掉入海里了？”
梅鐸看到三位頭等艙乘客進來時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等知道是擔心霧氣影響航行的視線時，他對這些吃飽沒事幹的有錢人真是無語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指揮室來，就為了問一句：霧大，不會有危險吧？
他板著臉，肅聲答道：“請相信我們的專業，即使充滿濃霧，也不會影響我們眺望員觀察周遭環境。”
然而，現實這個小妖精總是喜歡讓人難堪，她很快的給了梅鐸響亮的一巴掌。
三聲尖銳的警鈴打斷了梅鐸正要勸說這些無聊的有錢人回房睡覺的話，等聽清楚六副口中在大喊什麼的時候，他趕忙回身撲向舵手幫忙一起轉舵，同時一口氣下了一連串的指令。
六副穆迪聽完無線電那邊傳來的消息，抖着手將無線電掛回牆上，臉色蒼白的對梅鐸大吼：“冰山！冰山就在前面！”
“右滿舵，快！快將舵盤打到底，避開它！”
“穆迪，通知機房將引擎關掉！”
“後退，全力向後行駛！快後退！”
安妮此時全身也在不停的發顫，她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在聽到梅鐸的吼聲時，安妮同時也叫了出來：“不要轉向！來不及的！撞上去！直直的開上去！讓船擱淺在冰山上。”
“走開！別來搗亂！”
梅鐸此時根本就沒能控制自己的態度跟語氣，事情已經很緊急了，這些乘客還在指揮室指手劃腳的令人生厭。
害怕到最高點，已經懼無可懼的安妮冷靜了下來，她極具條理的對梅鐸快速解釋：“我不是亂說的，我喜歡看書，有一本書提過這種狀況，你現在轉向根本來不及完全避開冰山，反而有可能讓船體整個都撞上去，造成船身崩裂，引起無可挽回的後果，還不如控制好方向，直直地將船開上冰山，讓船擱淺在那上頭，為大家謀求更多生存的時間。”
指揮室寂靜了一瞬，但是沒有船員按照安妮的話去做，他們全都看着梅鐸，這裏現在做主的是梅鐸，他沒有發話就不會有人有異動，船員是個階級十分嚴明的職業，否則要是大家都能下令的話，到底要聽誰的話才好？
梅鐸根本不想理會這個礙事的女人，鐵達尼號的船身是堅不可摧的，現在打滿右舵的話，他們有可能只是與冰山輕輕擦撞一下，更大的可能是完全避過冰山，屁事都不會有，但是按照這個女人的話直直開上冰山的話，梅鐸不用想都能預知，所有乘客都會知道鐵達尼號發生了大事，史密斯船長的航海生涯將不能劃下完美的句點，他們也無法得到藍帶子的榮譽了！
“聽她的，撞上去！”
在一片沉靜中，卡爾首先態度堅定的支持安妮的話。
安東尼奧雖然很震驚，但遲疑了一瞬之後也站在支持安妮的那一邊，他相信這兩個人不會拿船上兩千多個人的生命開玩笑的，“撞上去！”
船員們沒有命令依舊不敢輕舉妄動，指揮室內呈現短暫的寂靜膠着。
眼見冰山在他們眼前從小小的一片陰影到顯露出它崢嶸的樣貌，安妮終於忍不住大喊：“撞上去！別轉向！撞上去！！！”
她甚至想衝去舵手那裏將拚命打到底的船舵給轉回來，卻被梅鐸一把揮開，安妮往後跌去時被卡爾緊緊地抱住，資本家先生冷酷的與梅鐸兇狠的視線對上，警告對方不要再對一個女人動手。
在安妮衝過去的那一刻，梅鐸的確是想也沒想的就伸手將這礙事的女人給推開，若不是她身後那兩個氣勢驚人的男士，他都能叫人將她給趕出去！
管她是不是頭等艙的乘客，妨礙船隻行駛，危害船上乘客生命安全的由頭會讓她引起眾怒，沒有人會站在她那邊，哪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她會被千夫所指，而站在大義這邊的他則會沒事。
梅鐸不再理會那三個指手畫腳的門外漢，他跟眾人一樣緊緊地盯着在眼前體積越來越大的冰山，同時心裏不斷祈禱：避過去、避過去……
第一聲船體與冰山摩擦“嗤----”的聲音響起時，大家都知道想安全避開冰山的希望落空了。
安妮再度尖叫，在卡爾的懷裏奮力掙扎着想再往舵手的方向撲去----
“撞上去！讓船擱淺在冰山上！史密斯船長呢？他會同意我的話的！史密斯船長！”
此時，卡爾跟安東尼奧同時上前喝道：“撞上去！”
“報告！六號鍋爐室有海水侵入！”
“報告！一號水閘開始進水！”
報告聲、男人的低喝聲跟安妮的尖叫聲混在一塊兒，為這個驚心動魄的夜晚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