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一朝休戚堪比之

054:一朝休戚堪比之

可那畢竟是郁塵自己的惜月閣,那裏的人們皆是她親人,有的甚至已與她相處整整四年,她又怎得不管他們,從而來拋棄他們。

就算院中人與她從來不識,那也是些老弱孩童,就算沒有感情在裏面,也不至於鐵石心腸。

她坐與馬車裏,揭開帘子,望着這街上人來人往,其實有時候自己在想,倘若那時沒有遇到上官浩軒,自己的命運又會怎樣?她很感激上官,沒有他,也沒有如今的如今的離落郁塵,也許四年前命她的早該休了。

初來到這裏什麼也沒有,對這裏的人與事茫然一片,可浩軒給了她一切,浩軒對她的好,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報答,有時很茫然,她對浩軒是恩情那是還是情意,也許都有吧。

天空中無端一閃白色霹靂,將郁塵思緒全然打碎,她掀起帘子,端看天空,這是晴天霹靂啊,良久原本萬里晴空的天氣,莫名下起了雨,而且是暴雨,使得街上人們措手不及,忙拿了自己手中東西,找地方避雨。

聽見馬車外的趕馬的人對畫說,這幾日是邪了門了,如今尚未至夏,這雨下的更是古怪。畫輕咳幾聲訓他,國師大人在裏頭,可別瞎說。

郁塵考慮到那麼大的暴雨,馬車難前進,且這季節暴雨淋身易風寒,她拉開馬車帘子喚了趕馬的人停下,等雨停了再走。

馬車靠停在附近一家茶樓,畫打點好一切郁塵方才上樓,她回過頭看了看趕馬者高聆,見他手抱一捧草,將草上灰土拍了拍后才餵給馬,看似年齡不大,趕馬時較穩,做事又那麼細心,她喚上高聆一同上茶樓,可那高聆居然毫無猶豫拒接了她。

畫早已選好了一處較好的位置,泡好了一壺碧螺春,待郁塵上閣樓,他倒上一杯茶站與一旁。

這處地方視野不錯,雖說外頭暴雨,可從這個角度往下看,顯得雨不似那麼大,而且能望到對面的花閣,就是以前白蘭的情絲閣。

可如今早已變了名,也不知道現在叫什麼閣了,只知道那風流韻足,是那些紈絝子弟的常去之地,也是那些憐人女子的悲痛之處。

郁塵拿起一個杯子倒上一杯茶,讓畫坐下,畫那裏敢,只是扶手言屬下不敢。郁塵輕笑了幾下道:“今日是怎麼了,無事,如今不在宮裏,你坐下,你站着,看的我眼晃。”

畫也是知道她的脾氣,如果他再不坐下,郁塵便要生氣了,他將手中的侍刀放到桌上,坐了下來,時不時的向遠處那個閣樓望去。

“這個位置不錯,可你有私心。”郁塵拿起一杯茶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

畫一聽這話起身要恕罪,被郁塵給制止了:“想她了吧。”畫撇過郁塵的眼睛含糊道:“沒有!”

“當時在情絲閣中我與楚兒說過李白一詞秋風,有一句我知道她最入心痛‘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你知道楚兒她是如此說得。”

郁塵看着畫,知道人總會情,連自己都逃不掉的那個字,更何況畫呢。

“她說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可惜現在說什麼一切都晚了,她說她不想留在這岐國,但從今後怕是不在這風塵之地,你送她至長安,她可有說他日何處去?”

畫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她不願說,她是一個溫文舒雅,有才華的姑娘,墮落青樓實屬意外,可國師大人你不覺得那個地方也適合她,要是沒有那些歌舞詩意來自我尋樂,她活着也沒有什麼意義。”

“長安那麼繁華,是個紙醉金迷之城,你不怕她在度青樓,你當初怎得不勸住她,挽留她呢?”郁塵唇微薄,在茶的潤色下,顯出了赤嫩的薄唇。

想來郁塵的話說到了他的傷心處,他猛的喝上一口茶道:“我本有打算與她一走了之,但屬下是您的侍衛,楚兒姑娘是好,但終究沒有那個緣分,若是有緣終會再見的。”

其實畫大可一走了之,依照郁塵的性格也不會說些什麼,可他選擇了留下,居然放棄了那段大好因緣,郁塵凝望着杯中茶,有道是說有有情人終成眷屬,她不會讓這杯茶涼的。

俄而,見外頭雨逐漸而小,她抿上一口茶道:“暴雨停了,去惜月閣吧。”

二人剛走下樓時,便聽到一些茶客指天而喃語:“哎,這半月也不知怎麼了,老是下雨,之前倒也沒注意,可今日來這雨下的蹊蹺。”

“可不是,聽說有妖孽作祟。”另一個茶客緊接道。

郁塵瞥了他們一眼往樓下而去口中喃喃道:“妖孽作祟?”

“大人別聽他們瞎說,這世上哪有什麼妖孽!”畫跟上前去忙道。

馬車停落與別院前,郁塵推開兩扇矮門,大家還是如往常一般熱情萬分,好久沒回這裏了,她也甚至想念大夥,被大娘與大伯說親道熱番后拉進屋去。

正當晌午,大夥正要愁午食,既然郁塵來了,大伙兒就決定包餃子,而她也正饞着那餃子味。

她走到灶台前拿起餃子皮,很順手的包了起來,這讓一旁的大夥有些驚訝,更讓人吃驚的是畫,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郁塵干過這些。

四年了,主僕那麼久,他竟不知道他的國師大人會包餃子,這深藏不露啊。畫還拿起了一隻包好的餃子,將鼓鼓的肉包在裏頭,外頭圍城一圈,顯出兩隻圓潤的角,樣子小巧精緻,像及了元寶,這包法也是他從未見過的。

“這叫元寶餃子,我們岐國用的都是金錠子,應該極少見過這個。”郁塵餃子攤在掌心道。

大夥都瞧着這盤中元寶餃子,還真的是從來沒見過,瞧着這樣子倒是不錯。畫將手中的餃子放下站與一旁心有所想,他知道元寶這種東西非一般人所見,而岐國這個地方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東西,他只知道長安是用此物,也就是眾人所說的錢財。

畫搖了搖頭心中喃喃着,國師大人是誰,看過此物也純屬常理,更何況離開過岐國,也去過長安。

廚房內只有大伯與大娘們,卻不見小雪蘇蘇他們,大娘說惜月閣來了位客人,孩子們可喜歡了,估摸着與他在玩吧。

當郁塵尋問是誰時,大伯的一陣咳嗽制止了大娘的話,她心中尋思,是誰來了,難道自己認識,既然那客人有意隱瞞身份,那也隨他而罷。

宮中山珍海味數不盡數,卻偏對這餃子情有獨鍾,宮中稀世珍寶天下皆有,人人都想宮中雍容華貴,可誰又知這背後的一切,再多的金錢皆衡量不來這人世間最微薄的樸實情意。

郁塵正品享着這美味餃子,從屋外衝進一個人,此人瘦骨如柴,那打皺的皮繃緊骨頭,一不小心便會衝破骨頭,滿臉的滄桑遺失了光華,白茫的發中稀疏着幾根黑髮,一身破了萬洞又補了幾千次的麻衣,看了實在讓人心痛。

這位老人家一進來雙腿跪在郁塵面前,眼角的淚是完全止不住,鼻涕縱橫,一手緊緊抱着個包裹,一手情緒激動扯着郁塵的袍角哭着為他做主,伸冤。

這一時郁塵未反應過來,全然愣住,這太突然,她真的不知所措。一旁大娘大伯都去扶老人家,勸着此事,讓他先回去,待國師大人用完膳再說,卻被郁塵制止了,她放下筷子喚畫將老人家扶起。畫就等郁塵這句話了,他忙將老人雙手扶起。

“老人家,你有什麼事儘管說來,我能幫你的,我絕不容辭。”郁塵話罷從外頭進來小雪蘇蘇他們,小蓮從門而進道:“這位老人家已經在此地等候您多日了。”

等候多日?郁塵看着這位手拿包裹的老人家,依然低頭痛苦,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讓這位老人家等候我多日,這不是折煞我嗎。老人家用顫抖的手解着包裹,打開包裹拿出一件外袍。“這……!”

郁塵詫異的看着這袍子,這不是自己的衣服,怎麼會在他手裏!畫拿過老人家手中衣服不解的看着郁塵“這,這不是您的衣服,怎麼會,老人家,這衣服您是哪裏來的?”

老人家含淚,聲音沙啞道:“這是我女兒臨終前留下的,她讓我把這袍子物歸原主,她說這袍子的主人能為她做主。”說著老人家乾枯的雙腿跪與地面,抽搐着鼻子“國師大人,我女兒死的冤枉啊,您為我女兒做主啊!”

郁塵隨手將袍子扔給畫,雙手扶起老人家道:“老人家起來,您慢慢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畫為老人家泡了一杯茶,郁塵拿着袍子徘徊左右,忽然想起深巷子內那位女子。

“您說您的女兒……!”

她剎那間目瞪口呆,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老人家一想起他的女兒忍不住苦了臉:

“我女兒的屍首是從河裏撈起來的,我回到家看到桌上有一封信和一件袍子,我不認識字就讓別人幫我看,那人告訴我我女兒投河自盡了,是被李相的兒子李麟所羞辱才投河的,這是我女兒的臨終前的信!”

說著老人家從懷着掏出一封信給郁塵,然後道:“那人說我女兒讓我拿着桌上的袍子去尋找衣服的主人為她伸冤,可我不知道這衣服是誰的,我於是就去報官,可衙門的人把我轟了出來,我真的是有冤無處伸啊,幸虧在衙門口遇到了白……!”

“咳咳!”小蓮輕咳幾聲。“白什麼”郁塵斜了小蓮斜一眼,小蓮笑了笑低了。

老人家捧袍伸冤,依郁塵的性子她怎能不管此事,就算那衣袍不是她的,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這樣的事本就應該有衙門處理,躍級伸冤實在不妥,她自己倒不覺得麻不麻煩,在其他人眼中她又成了什麼,他們只會說她離落郁塵什麼事皆要管。

最近流言蜚語難道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如何做什麼事都要考慮周全,她將衣袍搭與手上走去閣樓的方向,一路上沉默不語。

畫只能悶聲不響跟與身後,畫也知道她最近煩。

郁塵緩慢地腳步猶然停住,身後的畫忙停止腳步,就差那麼一丁點就撞上去了。郁塵提了提手上的衣袍道:“畫,跟老人家說,讓他放寬心,我替他做主。”

畫走到她前面道:“可是這樣越級伸冤實在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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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夢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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