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一朝休戚堪比之

049:一朝休戚堪比之

麗姬走到郁塵身旁,拉過她的手向裏屋走去,念梵雙手推開房門,那一剎那間讓郁塵眼前一陣亮,外頭與裏頭簡直的天壤之別。

一張梨花如意案幾,上面放着幾本整齊書籍,筆墨紙硯齊與案上,畫筒內插着幾卷畫墨。這屋子不是很大,但有大家閨秀格局,又有文人雅士之風範,倒是一點也不像道姑所住。

繞過案幾,拉開帘子,見一張木雕精緻的羅漢床,床旁便是兩扇圓弧雕木窗,窗口旁放着一個白粹瓶,瓶內插着幾株紅梅花看似逼真,摸去竟是假花。

木雕花椅旁的紫爐檀香升着煙,床上放着未做完的女工繡花,僅此而已。

念梵拿了個圓凳放於平頭小桌旁讓郁塵坐,麗姬倒是熱情親自沏了壺茶,拿出了幾樣精緻的小點心道:

“我這兒沒有什麼上好的茶,唯有這梅花茶,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說著麗姬拿過茶碗倒上一碗給郁塵。

郁塵接過碗,喝上一口,滿口的梅花香淡淡與口中,使人神清氣爽。麗姬放下手中的拂塵起身道:“你等我一會,我去拿梅花釀。”

郁塵放下手中碗,看着麗姬如此忙裏往外還親力親為,人比較親和,挺好相處的,她好像比自己大好幾歲,也比陛下大多了。

俄而便看她抱着一壇酒向屋走來,手中還捏着兩隻別樣的酒杯,郁塵從凳子上起身想要去幫忙,念梵忙跑過去抱過她懷中的酒關切道:

“郡主,這些事讓奴婢來就行了,您去歇着吧。”

她小心翼翼將杯子放在自己手心上道:“沒事,這不,麗華殿來客人了,我做主人的怎可不親自招待呢!

你也知道我雖有心住這道觀,但我陷紅塵太深,這些年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心中少許有了清靜,可你也知道我……!”

麗姬望了望帘子內的郁塵便不再多說什麼話了,而是走來過來,將手中的兩隻酒杯放於小桌上,這酒杯玲瓏剔透,色澤溫潤,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老山玉。

念梵將酒罈中的酒倒到酒壺中放在桌子上便退下了。

麗姬拿起酒壺親自為郁塵酌酒一杯,艷紅的酒緩緩倒入杯中,酒色瞬間晶瑩澄碧,好看極了。

“這酒罈太不雅觀,還是酒壺好,你儘管的喝吧,不夠還有呢!”說著麗姬拿起酒杯提給郁塵,郁塵接過酒受寵若驚道:“麗姬娘娘您太客氣了。”

麗姬也為自己酌上一杯道:”來者是客,我這麗華殿也好久不曾來客人了。”

郁塵捏過酒杯驚訝萬分,端詳着這酒杯道:“曾西周國王姬滿應西王母之邀赴瑤池盛會,宴席間,西王母饋贈姬滿一隻碧光粼粼的酒杯,名曰“夜光常滿杯。此物便是夜光杯吧。”

她見這杯子別緻的很,風格獨特,質地光潔,又見此杯上有鴛鴦戲水的圖案,活靈活現。

來岐國那麼久也是頭次見此杯。怪不得那王姬滿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呢。

“你倒是有眼光,不假,這便是夜光杯。看你那麼喜歡理應送你一對,只可惜這杯子只有……。”

“我喜歡是喜歡,但這夜光杯太過珍貴,我還是喜歡白玉杯,凈潔也不失雅觀。”

麗姬話音未落郁塵便搶先而道,她知道此杯的稀貴,也知道不能奪人所愛。

“我也不是小氣之人,只是此杯其他夜光杯不同,這是世上唯一的一對,也是我與他……!”麗姬沒有說下去了,只是炯炯有神的杯子酒。

麗姬雖手拂塵,像個道姑,但方才她說那一句話時分明是為情所困。

與他?難道是跟陛下,後宮中的女子其實都有一段難忘的情感,這位似若與世隔絕的麗姬也不例外,她跟陛下之間或許也有一段難忘的過往吧。

“如今你我也算同為天涯斷腸人吧!來,我們同飲此杯吧!”麗姬舉起酒杯輕輕與郁塵的酒杯一碰,一口而干。

郁塵聞着這梅花的香味倒是有些捨不得喝,呡了一口,冰涼可口,入口甘甜,回味苦澀,這酒倒是特別。

麗姬拿過酒壺為郁塵添上一點,也為自己酌上一杯,隨後放下酒壺道:“我以為上官浩軒一副唯我獨尊,從來不肯放下一丁點的架子,原來面對你的時候竟肯放下自己帝王的架子,真是稀罕事。”

“放下架子,我怎麼不見得。”

郁塵聽完麗姬的話有些好氣,心想,那上官浩軒什麼時候對我放下過帝王架子了,連,連男歡女愛之時,都要定我的罪,說什麼懲罰,明明想行周公之禮,還大繞一圈。

“我可都聽說了,他不顧一切去追你了,回來生了一場大病。

你可知道,上官浩軒從來都不這樣的。我記得曾經有一個歡妃,寵冠後宮,歡妃與他可謂是形影不離,遭受多少後宮女子的嫉妒。

他對歡妃從來都不低頭,就算他如何寵幸她,上官浩軒都是一副高高在上。

四年前你第一次進宮時,歡妃便打入了冷宮,可見他對女子不過草草而已,可他對你不同。

這麼說吧,我認識的上官浩軒從來不近美色,如若你國師大人真是男子,我真信岐國百姓所傳,岐國皇帝有斷袖之癖。

我沒有想到你會女子,如此說來上官浩軒是個正常男子嘛。”

麗姬起身走到窗口,打開兩扇窗道:“你分明就有好多疑問想問我,為何一言不發呢?”

“不是我不想言語,只是想問的東西太多,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太多,有些事啊,不明不白最好,明白的太多,對自己傷害的也越多。”

郁塵放下手中的酒,就算自己有太多的疑問,事實便是事實,自己問了,那也改變不了事實。

麗姬將打開的窗又緊緊合上,好像只為了通一會兒風,她走到郁塵身旁,隨手解了她豎好的發束,青絲落腰,弄得郁塵措手不及。

“這樣多好,女子嘛,就得長發及腰。見你一身竹綉長袍,簡單利落,有一股世人所沒有的脫俗。

且她容貌出眾,但眉宇間總是鬱郁憂憂,也正是因為這個,使你添了美感,倘若我把拂塵給予你,或許你比我更加合適,興許是女人的感覺,我總覺得你不該生活與宮中,應該四海雲遊,瀟洒萬分。”

郁塵拿過酒壺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四海雲遊也好,瀟洒萬分也罷,麗姬娘娘常年不出戶,竟連我的性情喜好都知道,沒錯,我的確不喜歡宮中生活,可一入紅塵深似海。

我瞧着麗姬娘娘你一身以梅為綉,手握拂塵,自有冰姿仙風,無欲無求,清心欲寡。

當我踏入這內屋時,那樣想法全然抹去,這屋是簡單,卻處處有着紅塵之影。

成雙的梅花,雕琢精緻的床欄,還有這價值不菲的夜光杯,你有心想讓自己清靜,可紅塵瑣事牽繞與身,想不入紅塵都難。”

郁塵的話讓麗姬隱隱作痛,她有心不去想外界之事,她紅塵未了,當初那些快樂的時光讓她如何忘得了。

她嫣然一笑,臉上帶有感傷道:“好了,我們不說這些,我來幫你梳頭。”

說著她拉過郁塵的手道:“我比你大,你也不用跟我客氣什麼的,喚我一生麗兒姐姐。”

郁塵覺得麗姬說話很有親和力,或許是比自己大幾歲的緣故,她有意將一部分感情隱藏起來,與自己一樣,自己是為了不離開岐國,離開浩軒,那她呢,眼前這位女子隱藏着那些感情又是為了誰?

面對菱花鏡,身後女子動作溫柔,手拿玉梳小心翼翼的為她梳理三千青絲。

從鏡中映出身後的麗姬,見她嘴角微微揚起,笑的如此坦然,沉魚落雁已不足以來形容與她,更多的是那種落落大方之氣質。

“我常年不出戶,這些日子聽念梵說,你貼身的玉佩在刑部大牢出現。”

郁塵聽了她那番話有些徹悟,原麗姬請她來是為了這件事,她心中有些疑惑,麗姬從來不招客人,也不易請人來此地,她今日將我請來,不單單是為了喝碗梅花釀,也不只是為了問我那塊玉的事吧,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是的,姐姐消息挺靈通的。”郁塵淡淡道。

麗姬打開盒子拿出一支玉釵在她頭髮上比劃,感覺不太合適,便放下道:“這件事宮中都傳遍了,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上官浩軒對此事是半信半疑,倒情有可原,畢竟他的國君嘛,考慮的多,也得服眾啊。”

“那你信嗎?”

郁塵自己身在其中固然有些分辨不清,有道是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也想聽聽麗姬的話。

“我信。”麗姬將一半青絲盤好,拿過一隻釵固定好。郁塵轉過身詫異的看着她。

麗姬從梳妝枱上拿起流蘇釵,插與郁塵髮髻上道:“那塊玉佩是你的,刑部羽林軍全部被迷魂煙迷暈,御醫說這樣的迷暈煙只有懂醫術的人才製作的出來,還有你當天夜晚出了宮,你從後山牆上翻過,我親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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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夢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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