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管
“這一個月,你就老老實實呆在你的鳴琴居,哪兒也不許去,若是被我知道你去驚擾母親,我便讓人綁了你。”
楊一晗一聽楊少晗問及母親的情況,便以為她要去求助母親,頓時怒火中燒。
楊少晗被楊一晗的疾聲厲色嚇得忍不住一哆嗦,向後退了一步,忙點頭道:“好好好,我不去打擾母親,姐姐不要生氣。”
楊一晗才不會相信她的話,對自己身後的大丫頭白芍道:“這一個月,你便留在鳴琴居伺候二小姐,有什麼事情隨時稟告與我。”
白芍今年十六了,比楊一晗尚大了一歲,況以前的時候在安溶月的身邊伺候,為人行事都很機敏,聽了楊一晗的話之後,忙道:“是,大小姐。”
說完此話之後,她遲疑了一下,接着道:“奴婢會日日早早的過來伺候二小姐的。”
“不必了,艾嬤嬤,你給白芍在鳴琴居不拘找個什麼地方,安排她住下來。”
楊少晗此話是對艾嬤嬤說的,接着便對白芍道:“你這一個月便住在鳴琴居,好好照顧二小姐,寧可辛苦些,等母親恢復了,我自然會賞你的。”
白芍聽了此話不再多言,躬身稱是。
楊少晗明白,姐姐這是不相信她,讓白芍將她看管起來。
正好這兩天她也不想見人,她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接受眼前的現實,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些原本已經離她遠去的親人,又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
所以聽了楊一晗的話之後,只是低頭默默的擺弄着自己的衣角。
楊一晗頭一次見楊少晗如此老實乖巧,倒有些納悶。
不過想起她以前的種種,楊一晗又一臉的恍然,絞了一下手中的帕子,對楊少晗冷冷的道:“慣會惺惺作態。”說完便甩手走了。
艾嬤嬤自去安排白芍的住處。
白芍便站在楊少晗的跟前,躬身道:“二小姐的傷還沒有好,上床休息吧。”
楊少哈不想讓楊一晗誤會,也不想讓白芍為難,便乖乖的去床上休息了。
就在此時,聽到外間中廳有丫頭道:“四太太來了。”
楊少晗聽到是孫氏來了,忙忙的擦去臉上的淚痕,她還沒有下床,孫氏已快步走進了她的卧房。
孫氏一進門,便三步兩步到了楊少晗的床邊,止住了她:“這是什麼時候,還顧及這些虛禮,快躺下好好歇着。”
白芍見孫氏來了,跟前沒有旁人,便忙去倒茶了。
孫氏看到楊少晗兩眼紅紅的,左臉有紅腫的巴掌印,不滿的道:“這又是你姐姐打得吧,這個一晗,怎麼下手這麼狠,一點兒也不念姐妹親情。”
孫氏說話總是沒有高聲,就連嗔怪的聲音也酥酥軟軟的。
孫氏在娘家也讀過書,所以為人行事便與錢氏大不相同。
“勞四嬸挂念了,姐姐也是着急,並沒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床壁上碰的,我沒事。”楊少晗聽了孫氏的話之後道。
“四嬸知道,四嬸也不是讓你們姐妹生嫌隙,四嬸只是心疼你,你姐姐性子剛硬,她是看你這樣柔柔弱弱的着急,可是個人有個人的性子,豈能每個人都跟她一樣。”孫氏一面說著,一面拆看楊少晗頭上的傷口,看完之後道:“比前兩天好些了,再養幾天就好了,只是我聽說你嚇得不輕,要不要四嬸偷偷找個神婆給你看看。”
楊少晗忙道:“不用了,我沒事。”
孫氏見楊少晗推辭也不強求,又安慰道:“只管好好養着,有什麼需要不好跟你姐姐說的,便讓丫頭去找四嬸,四嬸給你想辦法,總不會委屈了你。”
楊少晗聽了此話,淺笑着道謝。
“怎麼跟四嬸也客氣起來,行了,天色不早了,四嬸回去了,你只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吧。”
孫氏說完又將艾嬤嬤等人叫到了跟前當著楊少晗的面囑咐了一邊。
因着楊少晗受了外傷在用藥,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一一交代清楚了,這才離開。
園柳看着孫氏遠去的背影,酸酸的道:“怪到闔家上下人人稱道四太太,就單單說她對我們二小姐的這份心,便是旁人不能比的,只是,怎麼沒見四太太對大房的旁人如此熱絡,還不是因為看着我們二小姐年紀小,好哄騙,拿着她當槍使。”
“行了,主子們之間的事,你就少說一句吧。”艾嬤嬤眼睛瞄了白芍一眼,對園柳說道。
房中的楊少晗聽了門外園柳與艾嬤嬤的話,心裏不由的苦笑,連她身邊的下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前世她怎麼就看不清呢。
只拿孫氏當好人,一味的做一些讓家裏人厭煩的事。
自己也整日活的像個深閨怨婦一般。
怪到姐姐、父親、祖母都不喜歡她。
佛祖給了她改過自新的機會,她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可是到底要怎麼做,她卻沒有個頭緒。
楊少晗抱膝團坐在床上,將頭埋進臂彎里,雙手的食指一下一下在臂肘上摩搓着,現在只要按照姐姐的話去做應該就沒有錯吧。
只是,她不放心母親,想去素妝院看看。
可是又怕姐姐誤會,她想了想沖外面喊道:“來人。”
正在外面廊下說話的艾嬤嬤與園柳、白芍,聽聞忙丟下剛才的話,進了楊少晗的卧房。
“園柳,你去素妝院悄悄的問問母親怎麼樣了,不要驚擾了母親,素妝院裏若有人問,便說我都好了。艾嬤嬤,煩你將《女訓》給我找出來吧,”她吩咐完之後又對白芍道:“白芍姐姐既然應姐姐的話在此陪我,便辛苦你幫我準備好文房四寶,陪我抄書吧。”
白芍本以為自己在鳴琴居的差事多麼的棘手,沒想到二小姐這麼聽話,竟然主動要抄書。
不過她可不敢大意,誰知道過了今日,這二小姐會怎麼樣呢。
一個月呢,別說是二小姐,就是性子沉穩的大小姐被關一個月也會悶死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去準備文房四寶了。
艾嬤嬤則先將楊少晗不常穿的素絨繡花小棉襖與一副綉梅花月牙的暖袖找了出來,給楊少晗穿戴好,又讓小丫頭備了手爐,才將那本被楊少晗丟在角落的《女訓》找了出來,擦了擦上面的灰塵,對楊少晗道:“二小姐,外屋冷,老奴讓小丫頭再搬張桌子進來,在卧房抄書吧。”
楊少晗的卧房不是很大,若是搬桌子進來,小丫頭們又要收拾半天,“不用了,你命兩個小丫頭將琴桌上的琴先放到外面的條案上,等我什麼時候抄完了書再搬回來便是。”
艾嬤嬤彷彿沒有聽清楚一般,看了看那把落霞梅花斷古琴。
這把琴是楊少晗八歲生辰那天,安溶月送給她的生辰禮物,楊少晗對這把琴愛惜如命,自從放在這裏,便從來沒有動過。
“二小姐不會是想利用這把琴弄出點什麼事來吧。”艾嬤嬤此話在腦海中一閃,忙勸道:“二小姐,這琴是大太太送您的,若是磕了碰了可不得了,老奴還是讓小丫頭抬桌子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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