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洛王
夜深露重，洛王府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在這亮如白晝的燈火照映之下，本就宏偉華麗的洛王府更多了些神秘之感。
穿着粉白衣裙的侍女楚蔭踩着青石地面急匆匆走來，手裏一盞雕花燈籠十分精巧，她走到洛王門前，輕輕叩了叩硃紅色檀木門，輕聲道：
“王爺，翠娘那邊說今兒個春意閣花魁已經選好，可否明日把她送來？”
門內沒有回應。
楚蔭垂下眼睛，靜靜地等了許久，方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回答。
“好。”
楚蔭應了聲是，慢慢退了下去。
房內亮着一盞小燈，那穿着寶藍色華服的洛王正坐於桌子之旁，在燈光之下的眉眼越發深邃。他低着頭，仔細地看着手裏一個小小的圓形玉璧。這東西質感堅硬，入手冰涼，是深深的暗綠色，上面沒有什麼花紋，只是刻了一個字。
青。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着玉璧，若有所思地挑起唇角。前些日子他收到一封信，信里是一張地圖，標註了一個地方，上面寫着一個“寶”字。他原本是不予理會的，但轉念一想，若是真的有什麼寶物豈不是白白錯過？於是便派了一隊人馬去那個地方搜尋，果然找到了一個東西，便是這枚玉璧。
洛王看着玉璧，輕輕抬起唇角，他大概知道了這個東西是個什麼來頭了。
次日。
“樓姑娘，王爺隨後就到，您準備一下。”
莫桑前應了一聲，在這寬大豪華的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打量着這屋子，不愧是割據一方的洛王之府邸，格局擺設都甚是華貴，不論是那精美的屏風，還是牆上掛着的畫兒，隨手拿來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她正想着，卻聽到一個腳步聲漸漸靠近，隨後門被人打開。莫桑前站在屏風后隱約可見一個穿着寶藍色華服的人影走過來，心裏念頭轉了幾轉，退後兩步坐在了床邊。
洛王今日心情甚好，昨兒個剛得了的那件玉璧可是個有價難求的好寶貝。他繞過屏風走進來，看到床邊坐着一個身着紅衣披着面紗的女子，問道：“為何戴着面紗？”
莫桑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王爺國字臉，眉目深邃，氣度不凡，果真是個人中龍鳳：“小樓初次見到王爺，甚是緊張……您千萬不要怪罪才是……”
“無妨。”洛王走上前去，帶着笑伸出手去，欲揭開她的面紗。
莫桑前猛然伸出手欲扣住他的脈門，洛王心裏一驚，猛然往後退去，抬腿踢向她的面門，莫桑前往後一仰，憑藉強大的腰力生生將身子扭轉開來，順勢站起，腳下一步未停，手上拿了一個匕首直逼洛王胸前！
洛王退後幾步，便覺已經靠到一件冰涼的東西之上，便知身後的是那精緻華美的琉璃屏風，如今已是已是退無可退。眼見那閃着寒光的匕首逼近，他一咬牙側身躲過，抽出腰間一柄軟劍，堪堪擋住紅衣女子的攻勢，往後一躍，喝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洛王爺果真是深藏不露，外人皆道你好色貪婪，卻不知你也是個練家子。只是王爺權大勢大，手下難免會有一些狗仗人勢的作惡之人，你就一點也不曉得么？”莫桑前諷刺道：“還是王爺放任他們胡來？”
“什麼？”洛王一驚，想着近些日子事務繁忙，沒有太多管束那些新編製進來的墨曇軍，或許是他們其中的某些人做了壞事也不一定，他放鬆了語氣，道：“若真有這種事，本王定當懲戒犯錯之人，只是不知姑娘與本王之間是否有什麼過節？”
“過節？我與你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衝突，而是為了兩件事情而來。其一，便是你那些敗類手下，一月前曾經在一處民宅里犯下了滔天罪惡；二來，我來是為了找到一個東西。”
洛王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本身的武藝遠不及這個女子，方才還在想着莫非今日就要交代在她手裏，如今聽她話里的意思，卻並不是為了他的性命而來：“本王知道了，姑娘可否願意坐下來慢慢談？”
莫桑前將匕首收起，走到桌子旁坐下：“既然王爺這樣說，那咱們就好好談談。”
“好。”洛王收回軟劍，走了過來，仍是不敢太過放鬆，暗暗提了些警惕，道：“姑娘憑何得知我的手下做了惡事？”
“是一個多月以前，百靈山腳下的小鎮上，我親眼所見。那些人身着黑袍，袍上有着一朵曇花，難道不是王爺的墨曇軍？”想起那晚所見的慘相，莫桑前心裏便是一陣怒火：“身為軍人卻不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反而對無辜的百姓任意踐踏，王爺不知便罷，如今知道了，難道不該懲罰他們么？！”
“若真有此事，理應懲戒他們！”洛王眉頭一皺，他的黑翎軍一向紀律嚴明，自從編製出墨曇軍以後，隱隱的有些亂了起來的跡象，他素日也有些察覺，但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說一個月之前……
他想着，目光冷了下來，揚聲叫道：“來人！把趙良忠給我叫來！”
莫桑前看了他一眼，這王爺卻是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好色貪婪，也算是明辨是非了。
不多時便有人急匆匆地跑過來，“王爺，您找我？”
“進來！”聽見主子帶着些怒氣的聲音，趙良忠心裏一驚，進了門恭敬道：“王爺，您……”
“一個月之前派出的是哪一隊人？”洛王冷聲問道。
“這、這……”趙良忠猶豫着，抬頭看了看洛王的神色，竟是冰冷至極，想到王爺治軍的手段便是一陣哆嗦：“是、是陳實他們……”
“現在他人呢？！”
“回王爺，……他昨日出去了，今晚便回來了……”
“叫他回來后立即來見我！今晚若是見不到他的人，我就要你的命！”
莫桑前冷眼看着，慢慢收緊了紅色袍袖裏的手指。
雲衣，你的仇就快要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