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隋孜謙對於突髮狀況可謂身經百戰,他莞爾一笑,落落大方。恭敬的給徐相國行了禮,道是來給他賀壽的。

徐柳氏尷尬的戳了下自己夫君,道:“你這個老糊塗,方才是和誰喝的酒?莫不是睡一覺就全部忘記了!真是人老記性差,小心讓襄陽侯看了笑話。”她急忙提醒老伴對方是誰,別真是喝傻了。

徐宰相怔了片刻,想起什麼,道:“哦。你帶的那酒不錯,我都一年半沒沾酒了……”

“不能喝就別喝,瞎逞強!”徐柳氏埋怨道,不由得瞪了一眼隋孜謙,若不是他帶酒來,她家老頭子能醉得這般傻氣嗎?這位三女婿真是居心莫測……

“對了,方才我們都說什麼來的。”徐相國一臉期待的看向隋孜謙,眼裏不是很清明,明顯有些宿醉的狀態。但是他整個人特別興奮,眼睛亮亮的,妻女們都捨不得說他。

隋孜謙耐心道:“岳父問我來此何意,我說來給您賀壽。然後岳父便關懷了我一下。”

關懷……

“就是詢問我差事方面的事情,我都知無巨細的和岳父說的清楚。岳父對我鼓勵萬分,言辭真切,還主動痛飲數杯,着實是痛快。”這馬屁拍的甚是響亮,連帶着大家似乎都忘記眼前這位和顏悅色的襄陽侯,前幾個月是多麼的冷漠絕情。

“你聽我絮叨想必是辛苦了。可曾休息好呀。”徐相國一副很符合隋孜謙描述中的形象,對晚輩關懷的囑咐。

“嗯,睡了個午覺。然後去看望了下念念……”

被點名了,徐念念不好在躲着,索性移動到了他的旁邊。兩個人一起看向父親,落在別人眼裏真是般配。女孩個子也就到男人的肩膀處,腰部盈手可握,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眼眸似水,整張臉都顯得特別出彩好看。隋孜謙側過頭看着她,本是漠然的眼底,泛着光澤。

徐相國本能的嗯嗯嗯,還點了着頭,也不曉得在認同什麼。徐柳氏率先反應過來,還是因為徐嫣嫣害怕一直哆哆嗦嗦揪着她的緣故。

她想了片刻,開口道:“侯爺差事剛完,怕是會被聖人宣進宮裏問話。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還是差事要緊,不然先回京吧。”

隋孜謙愣了下,並未接話。

徐柳氏催促道:“從這裏進京要兩個時辰,侯爺再不走,怕是趕不上關城門了。”

隋孜謙猶豫片刻,直言道:“岳母大人對小婿真是關懷備至,不過我來給岳父賀壽的事情前幾日給京中的急件就已經說明,不論聖人,還是皇後娘娘以及太子,都是知道的。”

徐柳氏有些尷尬,她真不關心他。

徐相國插話道:“難怪我還未提,監國的太子殿下便主動許了我沐休呢。”

徐念念望着父親,這到底算不算拖後腿呢。人家說什麼他就信了,還把這人情扣在別人腦袋上。偏偏喝過酒的徐相國智商就這個水平……

隋孜謙哪裏敢邀功,謙虛道:“聖人體諒岳父大人勞苦功高,同小婿並無關係。”

徐柳氏見他溫文有禮,同印象里的冰人大不相同,不由得有些納悶起來。她看向女兒,發現徐念念目光直視,面無表情。難不成她閨女又闖禍了?隋孜謙這是先賞個甜棗,打算稍後放大招?

徐念念小心翼翼的觀察隋孜謙,不敢輕易開口。這傢伙真狡猾,她想放了他以後,他反倒是不依不饒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過來了。眼下種種,怎麼著都透着幾分討好的情緒。

“岳父大人方才竟是和我喝酒了,卻是不曾看過賀禮。這賀禮還是從漠北帶來的,剛出土的一套白玉做的棋子。雖然玉有殘缺,但是看起來像是史書上曾提及那套暖棋,最後的一個收藏人是前朝詩人李相思。”所謂暖棋,因為這套特殊的白玉帶有溫度而得名。

提起這種珍貴玩意,徐相國眼睛又亮了起來。

他愛下棋,看棋,就是棋藝不好,說白一點叫做臭棋簍子,沒人願意和他下棋,除了皇帝。因為皇帝下的更差,兩個人彼此心心相惜,偶爾還想法一致,特別認同,可謂棋藝方面的知心好友。因此,有皇帝的讚許,誰都攔不住徐大人簇擁風雅,他便多了一個愛好,收集棋具。

“孜謙啊,你真是有心了!”立刻就覺得眼前的男人近乎幾分。

徐相國下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東西在哪呢,帶我去鑒賞一番。”

徐念念沒好氣的盯着他,鑒賞個頭!走路還搖搖晃晃呢!

隋孜謙反應及時,立刻扶住徐相國,道:“我帶岳父過去看……”於是兩個人攙着“親密無間”的消失在眾人的目光里。

很長一段時間,屋裏都是靜悄悄,直到徐雨戒率先感慨,道:“娘親,四姐姐!我就和你說三姐夫人可好了,你們偏不信我!”

……

徐柳氏戳了下兒子腦袋,說:“哪裏都有你的事情。”她是女人,可不會想傻兒子那般認定隋孜謙改“邪”歸“正”了。

她將丫鬟們遣了出去,又轟徐嫣嫣帶小兒子出去玩,獨留下三女兒,拉住她的手,道:“你給娘說清楚,現如今你和隋孜謙到底怎麼回事兒。”

徐念念咬住下唇,有些話竟是不敢說出口。

她知道娘親和父親之所以同意她和離,是因為隋孜謙厭惡她,她過得不好。可若是如實說了,隋孜謙願意試着和她好好過,那麼曾經支持自己和離的兩位至親,可還會站在她的身後?

一時間,徐念念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世上人都是有私心的,父母再如何愛你,若是真沒逼到那個份上,誰會讓你和離?

他們這種人家,還都是過了宮裏人明路的一紙婚約,和離路怕是比結親還要難走。有時候徐念念自我安慰,是啊,隋孜謙現在好像變了個人,她明明曾經愛慕於他,又如何不能湊活過呢。

可是她依然覺得不甘心。她還不到十七歲……花一般的年紀,就這樣枯萎了。隋孜謙一定不是真的想要留下她,怕是不習慣她的退出,所以才一再阻攔。

男女之間,未必因為感情,就會想要拴在一起。可能是習慣,可能是時事弄人。

徐念念攥住手心,她每一次看到他,就會想起自己曾多麼不堪、卑賤,然後心臟揪着疼痛,這日子如何能忍着過下去呢。

她心臟里有根刺,刺的難受,生不如死。

“娘親,哀莫大於心死,我……”她哽咽住。

徐柳氏急忙攔住她的肩頭,不再多問,道:“娘親懂,還是走不過去那個坎吧?想必隋孜謙就是想糊弄我們,等我們走了你又要受苦了,我的兒……”

看來隋孜謙的混蛋形象在岳母大人的心裏根深蒂固了。

完全不需要任何解釋,徐柳氏自己腦補完畢。

徐柳氏開始嘮叨,大多是圍繞着為何當年她不肯聽勸為主題訴苦起來。徐念念完全插不進去話,不由得想起妹妹徐嫣嫣近來在家中的煩惱。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徐柳氏身邊的老嬤嬤推門而入,大聲道:“夫人、夫人……”

徐柳氏哭花了臉,怒道:“不成體統,誰許你擅自進來的。”

老嬤嬤一怔,一邊求饒一邊道:“大少奶奶胎動了,胎動要生了!”

徐念念身子一僵,徐柳氏卻是完全愣住,嚷道:“什麼?我一早離開的時候還好好地,你們別胡說八道,誰來傳的話,紫歡的身孕才七個月,七個月啊……”她有些語無倫次,又吩咐道:“老爺呢,去喚老爺,回京,我們趕緊回京。”

徐柳氏來回來去踱步半天,一會要說要找箱子,一會說要怎麼樣。

徐念念見狀,問道:“傳話的人呢?”

“來傳話的是李管事。跟着門房去偏院尋老爺了。”

“怎麼好生生的就胎動了!”

老嬤嬤滿頭是汗,說:“奴婢聽說是大少奶奶感覺悶得慌,心頭熱,偏要吃西瓜,吃完就肚子痛了起來,李管事出來的時候已經見紅。”

“見紅,你確定是見紅吧!”徐柳氏插話,扶着胸口,喃喃道:“還好先見紅,見紅,若是破水可就慘了。”

徐念念對生產的事情並不懂,卻也曉得穩住局面,道:“嬤嬤,你領兩個丫鬟去收拾箱籠,吩咐下人備好馬車,估摸着爹娘會立刻回京。”

老嬤嬤點了頭,道:“奴婢這就是去辦。”

徐念念喚來岫紅,說:“我爹還在賞棋不成?去催催……”

岫紅點了頭,立刻去辦事,一時間廳房倒是安靜下來,徐柳氏的眼淚卻是停不下來了。

“念念,這可怎麼辦,才七個月,怎麼就見紅了。”

“娘親,您別著急。主要是着急也無什麼用處。我記得誰曾說過,孩子都是七活八不活,紫歡姐姐七個月見紅,孩子一定是活的。我的小侄兒一定沒事兒的……”她捏了捏娘親的手心,以示安撫。

此時,隋孜謙陪着徐相國大步走了進來,徐相國道:“聽說兒媳婦要生了?”

徐念念見娘親驕躁不安,索性替她回話,道:“爹,我已經安排好馬車。你們的箱籠並未打開,直接搬回去即可。何時啟程?”

徐相國一怔,說:“現在這個時辰……趕得上城門關閉嗎?”

隋孜謙急忙開口,道:“我有手牌,城門和宵禁的事情可以不用擔心。不如這樣,我把侍衛和手牌留給念念,我先快馬加鞭趕回去,然後去宮裏請太醫!”

徐柳氏立刻感激的望過去,口氣柔軟起來,說:“孜謙,那就麻煩你趕緊去吧。”她的小金孫子是命根子,萬不能出事兒。至於麻煩誰不麻煩誰,徐夫人才不想客氣呢。

徐念念怔了片刻,若是交給她,難不成讓她也要跟着回京嗎?可若是回去,不能住娘家吧。

徐相國自然也對隋孜謙感謝萬分,叮囑道:“注意安全。不用掛心我們!”

眾人在經歷了最初的忙亂以後,總算是安穩下來,準備趁着天色尚有亮光,趕緊出發。

臨上馬車前,心寬的徐相國突然臉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回頭看向徐念念,有些激動的說:“若是小孫孫今個就出來,豈不是和我生辰一樣。”

都什麼時候還想這些,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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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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