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JINJIANG亞日氵工獨家發表
吳王帶來的消息,令大家都十分的震驚。
長公主寡居多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她心中對離世的駙馬用情十分的深,以至於駙馬死後,她的性情越發的古怪,讓人忍不住猜測是因為精神上受了什麼刺激。最為反常的是,對於駙馬的死,即便突然,卻沒有人去追究,就連長公主自己都只是默默地接受這個事實。太后疼愛這個女兒,皇上更是敬重這個姐姐,所以沒有人敢惹她。
難道是因為唐亦清受傷之後,長公主衣不解帶的照顧,另兩人終於生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情,所以終成眷屬了?
吳王告訴傅家人,皇上當即就允了,為了不讓長公主這門婚事不體面,更是立刻破格封唐亦清為翰林大學士,對於從前唐亦清被查出科舉作弊的事情絲毫不追究,且這個旨意頒出來,傻子才會再去提唐亦清從前的事情。
如今,男才女貌,只等着大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傅時旋和傅夫人的神情鬆懈了不少。當時那個情況,大家也看的出來,長公主不過是一時情急之下才會口不擇言,畢竟連皇上也默許讓陸錦回來,可見根本就沒有要追究的意思。現在大公主以這個要求來作罷這件事情,看起來似乎是要大事化小。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是為一個極好的台階。
陸姑姑十分的擔心陸錦,聽到吳王這樣說,向來在傅府中極少開口的她忽然道:“長公主有心不再追究,看來這一次的首飾,需要好好下些心思了。若是有什麼閃失,只怕長公主這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陸姑姑的話點醒了傅夫人:“是是是!這一次可不好掉以輕心,我……”她身為傅府主母,深知不可讓旁人覺得自己是一個喜歡說三道四的碎嘴婆子,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也只能該說的都說了:“我先前聽聞,這長公主和那個唐先生總是有些什麼不一樣的關係,如今看來,那些流言都是真的。長公主看中什麼,就一定不會允許有什麼瑕疵在裏頭。這一次,咱們國公府也應當準備一份厚禮才是!”
吳王該說的都說完了,卻並沒有急着走。傅時旋這時候不用急着走了,看着吳王,竟然主動邀請吳王留下用飯。
吳王與隨國公府當真稱不上什麼交情深厚。從前吳王幫着自己的侄子爭奪皇位時,傅時旋還是一個不斷努力的小將,而當傅時旋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成為人人敬畏的將軍時,吳王卻早已經退到幕後,不再過問政事。所以,無論朝唐內外,兩人都沒什麼大的交集。
但是今日,吳王專程走一趟,傅時旋沒道理這般沒有禮數,且吳王這樣一個低調又不喜應酬交際之人,竟也沒有推辭。
虞意由始至終都十分低調的坐在父親身邊,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陸錦把自己關在工房中,傅承宣坐了一會兒,忽然起身:“爹,娘,我去看看阿錦。”
傅夫人起身:“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傅夫人有些想不通。她的兒媳婦並非一個嬌氣不能吃苦的孩子,相反,這麼久以來,她覺得阿錦在很多地方甚至比自己的兒子堅強,為人處事上更是成熟幹練。
這一次的事情,比起從前的發簪案,國子監的教學事件,甚至是她身受重傷的那一回,都要簡單不止一倍。大家都很清楚這件事情怪不得她,但是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阿錦似乎格外的反常。這幾日國子監放假,她便一直呆在工房中,連吃飯都是銀心小丫頭送去的。傅夫人有些不放心,想要去看看她,順便把吳王帶來的好消息告訴她。
她的手藝是眾所周知的,一個婚禮的首飾自然是不在話下。
“娘,我想一個人去。”走出幾步之後,傅承宣忽然拉住自己的母親,神情認真的說著。
傅夫人心裏一咯噔,怕是小兩口有了什麼不愉快。
她點點頭:“那行,你去看看她。跟她好好說說,這件事情根本沒有那樣嚴重。現在天氣涼了,你不是說阿錦的手冬天最容易生凍瘡么,叫她別總是倒騰那些,容易涼手。”
傅承宣沖母親笑了笑:“我知道了。”
傅夫人不再上前,現在吳王要留下用飯,她還得囑咐廚房多做幾個菜。
這一頭,傅承宣趁着一張臉走到了工房,站在工房外的時候,原本窗戶的鏤空花紋也因為冬天來臨糊上了新的窗紙擋風,他站在外面,全然看不到裏面。
叩叩叩。
傅承宣敲了敲門。
裏面的動靜很小,但是他還是聽到了,他還聽到,自己敲門的那一瞬間,裏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但是,陸錦這一次沒有來給他開門。
傅承宣抿着唇,直接推開門進去,又反手關上門。
略顯暗沉的工房中,陸錦換了一身淡青色的襖裙,寬大的裙擺隨着她坐下的姿勢,猶如綻開的花朵一般安靜的撲在軟墊之上,一如她此刻的沉靜。
陸錦面前,擺放着許多金銀珠寶。
她的身邊放着一個原本不應當放在這裏的衣架子,衣架子上,赫然掛着她當日在城西校場中穿的衣裳,再仔細看一看,她面前的那些首飾,正是她當日所戴的珠寶首飾。
傅承宣暗暗地舒了一口氣,然自己冷靜的走到陸錦身邊坐下。
陸錦的長發散了襲來,用一根緞帶束在身後,前面散了幾縷碎發,傅承宣看着她,伸手幫她將碎發別開一些:“一個人坐在這裏,不冷嗎?”他為她別開碎發,順手樓主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然而,一隻冰涼的手推開了他落在她肩頭的手。
陸錦轉過頭望向他,淡淡道:“怎麼過來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
這三天,陸錦對他有點冷淡。傅承宣呢?他只當沒看到一般,該如何還是如何。好比此刻陸錦將他拂開,他又賴皮似的摟回來:“吳王來了,還有虞意。他們……帶了一些話來。”
傅承宣將吳王說的話悉數轉告給了陸錦,期間,他一直認真的看着她的神色,似乎是要將她看個明白。然而陸錦神色平靜,全然沒有任何失態亦或是驚訝之色。
娘說她是因為公主暴怒要懲治她而憂心,他卻不這麼看。
“所以,只怕你從現在開始,要好好的想一想怎麼為公主設計大婚時候需要的首飾了。”他這番話說的輕鬆了不少,還隱隱帶上了些笑容,企圖將氛圍弄得輕鬆一些。
陸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些首飾上,少頃,她向傅承宣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既然是這樣,我還是抽空去公主府看看,問問公主喜歡什麼樣的。”
兩人都將語氣放鬆下來,氣氛應當是有所轉變才是。但沒想到的是,當傅承宣的目光落在陸錦面前的首飾上時,一番話讓整個工房的氣氛降落到了冰點。
他溫柔的伸手撫摸那些精緻的首飾,連帶着語氣都十分的溫柔而耐心:“其實我覺得,什麼樣的都好,只要不是這樣……處處藏着機括,能置人於死地的……就行了。”
那一瞬間,陸錦的神情僵在了臉上。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傅承宣撫摸首飾的那隻手,沒有上妝的紅唇緊抿着,連身子都有些僵硬。
她的一舉一動,傅承宣怎麼會看不到眼中?年輕俊朗的男人,眼中有這一重又一重的波濤洶湧,但是在她的面前,被他硬生生的壓制下去,一個不動聲色的舒氣之後,傅承宣平靜道:“阿錦,你想過後果嗎?”
在眾目睽睽下刺殺公主,如果不是有唐亦清出來,結果必然難以想像。
陸錦的異常反應只是那一瞬間,很快,她又恢復如常,看了傅承宣一眼:“承宣,你在說什麼?”
傅承宣定定的看着她,彷彿是要將她看透一般。
下一刻,他收回目光站起身來,走出了幾步背對着她。
“前些日子我見到你拿到了兵部的令牌,所以能進入兵部對戰車做手腳的只有你,戰車雖然是我們造出,但是你絕不比我們少了解它們。你從不愛盛裝打扮,即便是當日修俊館開關的典禮上,你也未曾這般隆重過。我忍不住猜一猜,衣着繁複華麗,首飾複雜多樣,對別的女人來說或許是更加能爭妍鬥麗,但是到了你這裏,是不是就代表着更容易藏匿着你動手時候的暗器呢?”
傅承宣倏地轉過身,目光灼灼的看着陸錦,他三兩步走過來,抓起陸錦放在桌上的首飾:“最重要的是,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將這些還沒來得及處理完的首飾拆開來,讓我看看它的機括有多麼的精密?又或是將這身衣裳打開來看看,裏面有多少暗袋?”
傅承宣走到陸錦面前跪坐下來,有些心痛的看着她:“長公主為什麼派銀心來監視你,你們之間又有什麼樣的秘密,到了今天,你也不肯對我說嗎?這件事情之後,本沒有什麼值得低落,你卻將自己關在這裏這麼久,可你真正擔心長公主遷怒的原因,是什麼?”
陸錦沒有看傅承宣。
工房中安靜的針落可聞,傅承宣因為一時情急,此番呼吸有些急促,將他此刻的激動情緒暴露無遺。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深愛的妻子,會有這樣一番行徑。那根本不是意外,絕不會是意外。她是國子監的博士,從認識她到現在,傅承宣從來沒有看到哪一此她做事不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學生的水平她會不清楚嗎?戰車的水平她會不了解嗎?倘若真的是一場單純的對陣,她只會比所有人都謹慎周到。
“我曾想做一個能讓你依靠的男人。卻原來由始至終,你都對我隱瞞着這些事情。既然有所隱瞞,又何來信任和依靠?呵……阿錦,是不是要等到你動手失敗,死的那一天,你才肯讓我知道這件事情?”
陸錦沒有見過這樣的傅承宣。
從前的傅承宣,所有的情緒都是誇張而又真實的。生氣的時候會暴怒,難過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想要抱住他,緊張的時候會目不轉睛的盯着你,開心的時候能將人抱起來轉好幾個大圈圈,放聲大笑。但是此時此刻,他的情緒明明已經翻湧的一塌糊塗,卻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平靜下來。那既不是一種純粹的怒火,也不是完全的壓抑。
陸錦這才望向他。
“你方才說的話,有跟別人說過嗎?”陸錦的聲音有些低沉黯啞。
傅承宣搖搖頭。從他察覺到蛛絲馬跡開始,一直忍着。
陸錦伸手摸摸他的臉:“你猜到這些,是不是十分的惱怒我。”
傅承宣一把抓住她的手:“比起惱怒,我更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陸錦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望向傅承宣,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當真開口了。
“承宣,你可記得你先前說過,有關於公主和駙馬的事情嗎?”
傅承宣一愣,點點頭。他記得,駙馬是一個難得的才子,當年與公主誤打誤撞相識,還成就了一段良緣佳話。可是駙馬哪裏都好,唯獨身子不大好,成親之後沒有多久,駙馬居然在宮中暴斃。
陸錦的目光黯了黯,猶豫片刻,說道:“並非是我想要殺公主。只是我若不對公主下手,她便會逼着我對皇上下手。”
此話一出,傅承宣如遭雷擊,呆愣當場。他張着嘴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回過神來:“你、你說什麼?她……她要弒君!?”
陸錦點點頭:“宮中的權利紛爭,總是十分的殘忍血腥。其實駙馬的死,根本就不是因為身體抱恙而暴病……是皇上殺了他。”
傅承宣的指尖有些發涼:“你、你的意思是……她要報仇?”
陸錦這一次沒有隱瞞,一次性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
大公主和皇帝年幼之時,只是太後身邊連個不得寵的孩子,而之所以能逃過那些骯髒的手段,除了太后和大公主捨身守護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還有一個人,也在幫他們。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吳王。
長公主幾乎是不遺餘力的幫了自己的弟弟登上王位,更有甚者,曾經有一段時間,虞衡的後宮尚無皇后,可有長公主在宮中,後宮便亂不了。
直到長公主遇到當時還在國子監讀書的駙馬,周哲。周哲是當時國子監的寒門學生,卻憑藉國人的天賦和才情,一舉奪魁,正式出現在皇帝眼中。而那時候,周哲已經與公主情投意合。
周哲為人很有自己的一番看法啊,且極其頑固。在他偶然得知皇帝對一直以來扶持自己的親叔叔吳王生了些罅隙之時,竟親自覲見,為吳王說話。
其實原因無他,還是皇帝幾次三番的想要為皇叔尋得一個佳人相伴,皇叔卻屢屢拒絕。周哲當真十分的耿直,直接挑明,皇帝是賜婚為虛,坐上皇位之後多疑,想要派一個人去監視自己的皇叔為實!不為別的,只為當時梁國已經開始興兵,據說還有了很厲害的武器,與陳國屢屢交戰,總是大勝。皇帝懷疑,朝中有內奸。
毫無疑問,周哲的一番話惹怒了皇帝,皇帝天生多疑,連周哲都不再重用,周哲原本就是一個極清高之人,對這件事情也寒了心。他身在府中心在朝,奈何皇上根本不重用他,外面更是流傳出周哲靠着公主才走上了今日的位置。而後沒多久,周哲就在一次宮宴之時,暴斃於寢殿之中。
陸錦看着傅承宣,聲音很輕:“他是服毒而死,是自盡。”
傅承宣靜靜地聽完陸錦說的這些,只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然、然後呢?”
陸錦舒了一口氣:“然後……就像是你們所看到的,公主多年來都住在公主府中,守着和駙馬曾經一起朝夕相處的一方小地,也將自己困在了那個裏面。”陸錦目光忽然一動:“還有一件事情,我也是之後才知道的。”
“當年,唐亦清趕考之時,曾因為舟車勞頓,妹妹和母親都病倒了。他願意放棄科舉,賣身為奴,只為儘快救一救母親和妹妹。結果誤打誤撞認識了長公主。唐亦清的恩科考試作弊一罪……是長公主給他定的。”
傅承宣一驚:“你、你的意思是,當年其實是長公主誣陷了唐亦清!?”
陸錦點點頭:“長公主給出了‘證據’,讓主考官將唐亦清的名字從錄取的仕子名單中去除,且判了唐亦清終身不可考科舉的結果,也間接的斷了他的為官之路。”
傅承宣的目光有些亂,似乎是在思索這這些話的前因後果:“那……拿這些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又是如何摻和其中?”
忽然被問到,陸錦微微垂首,傅承宣看不到她的眼神,只能聽她說:“多年前,我與姑姑來到了皇城,其實,我們二人並非是來定居,而是要來尋找一樣東西。這樣東西,是陸家的家傳之寶,記載着各種機關武器的典籍《天宮秘錄》。”
“天宮秘錄?”傅承宣想起來了:“先前你與我說天宮秘錄,卻又說那是傳說,世上當真有這本書?”
陸錦勾勾唇:“是,有這本書。”她收回了摩挲着首飾的手,認真的望向傅承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姑姑的指示之下尋找這本書。只是線索太少,範圍太大,根本不好尋。我接近長公主,只是為了方便行動。可是沒想到……”
傅承宣的目光一厲:“長公主發現你了?”
陸錦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長公主發粘我的異常,卻不動聲色,順藤摸瓜,知道了我在找些什麼。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長公主一直想要為駙馬報仇。她對自己的親弟弟寒了心,更對那些權勢勾結寒了心。所以她勢在必行。她知道我在尋找天宮秘錄,但是更知道我與姑姑都不希望再有人發現這本書,但是從未讓我發覺她知道了什麼。那時候,我在公主府中不過是一個做首飾的小師傅,與公主的關係也十分的自在,直到……”說到這裏的時候,陸錦忍不住望向傅承宣。
這雙眼眸里,有傅承宣從未見到過的溫柔和愛意。這也是傅承宣第一次聽到陸錦這樣毫不遮掩的向他訴說著對他的愛。
“直到我嫁給你,慢慢地愛上你,愛上這個家。”
陸錦的眼睛微微的紅了。
“承宣,皇上有多重視武器兵甲,不必我與你多說。一旦讓皇上知道天宮秘錄的所在,也許他就是第二個梁王!不惜血本,勞民傷財,做出那些冰冷而充滿血腥的武器。承宣,傅家一門忠烈,為的是保家衛國,維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而非成為成戰爭的武器,滿足一個君王的侵略稱霸之心,你明不明白……”
傅承宣愣了好久。
這番話不難懂,他明白。
所以,長公主在她面前暴露本心,威脅她,如果她不幫着殺了皇帝,她就會將天宮秘里的事情說出來,駙馬的死,已經讓皇帝和太后對她十分的愧疚,所以一旦長公主要給她們母女,甚至手中有兵馬的傅家安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責,那便是洗不清了。
可是就算長公主不說,皇帝同樣會堅持不懈的讓蔡澤四處尋找天宮秘錄,對帶着戰車圖解出現的陸錦姑侄也持着懷疑之心,她們同樣無法安生。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皇帝。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傅承宣忽然一把抓住陸錦的雙肩逼着她凝視自己:“所以你私自行動,沒有殺皇上,將目標變成了長公主?那她如今要和唐亦清大婚,更是命你……”
“長公主給我的第一個機會,是在國子監的考核之日。戰場之上,出一個意外,誰都無法料到。不過如今我已經浪費了第一個機會。此番公主大婚……想必,是她給我的第二個機會……”
第二個機會……
傅承宣看着陸錦,十分的不可置信。他忽然鬆開她站起身,方才壓抑着的怒火悉數倒了出來:“陸錦!你瘋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你知道嗎?即便要上戰場又如何?即便要一生戎馬又如何?誰允許你這樣私自決定?還是我這個丈夫在你眼中,根本就是一個庸才,一個貪生怕死的廢物?你儘管將天宮秘錄拿出來啊!為何要受她威脅!?即便是我似在戰場上,她也別想威脅你!”
陸錦抬起頭看他:“瘋的那個人是你!”
融入了慾望的戰爭,是無休無止的。
陸錦也站了起來,長裙垂墜,白襪若隱若現:“爹出征之時,娘是什麼樣的心情?你的一番話說的簡單,你心疼我,我便不會心疼你嗎?承宣,我這一生,最恨戰亂,更恨融入慾望的殺戮和掠奪!而今,你真的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成為一國之君開拓疆土的工具嗎,我……”
陸錦的話還未說完,一陣大力已經將她拉入了懷中!
傅承宣吻着陸錦,一雙手緊緊地箍着她,幾乎是紅着眼去親吻她,去奪取那熟悉的氣息,甘甜的方澤。
陸錦伸手推他,卻紋絲不動。
他就像是一座火山,在隱忍多時之後,滿腔的情緒沒有一個更好的辦法發泄,唯有靠着這個吻,代替千言萬語。
我該怎麼辦?每當我以為自己已經成長了一些,你卻有更大的措手不及丟給我。我好像永遠都沒辦法走到你前面,做一個抬手便能為你遮風擋雨的靠山。
從前我不知道害怕是什麼,可如今我知道了。
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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