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聖女駕到
北京城的盛夏之夜，清澈的夜空中星光閃閃。和煦的風兒陣陣拂過，將那惱人的炎熱吹散了少許。盛夏的風一般都帶着股子燥熱的氣氛，可今夜卻不一樣，微微有些清涼，沁人心脾，讓大家感覺到似乎就連老天爺的心情也是不錯。
城西乃是行市集散之地，又靠近宮城以及各部官署，不但白日裏極為繁榮，就連這晚上也是分外喧囂的。酒樓、勾欄等地燈火輝煌，人來人往，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在這裏呼朋喚友，交流彼此的商業信息，談論朝廷的各種新舊政策以及時事新聞，出現頻率最高的，莫過於瓦剌的貢馬和李侍講的忠烈了。
瓦剌的貢馬在三四月間就已經抵達京城了，按常例，朝廷是要給予重賞的。雖然說著貢馬都要供給邊軍充作戰馬，而朝廷的厚賞也大多從國庫支出，看起來似乎和大家的商業沒有多大的關係。實際上，這樣想的人顯然是極其短視，缺乏眼光的。
貢馬儘管都是千挑萬選的好馬，可這一路走來，也總會有一部分出點意外不是？比如病了、累了等等，抵達京城后可不就成了劣馬嗎？當然，就算真得一點意外都沒有，可官字兩張口，說它有意外它無論如何也得有點意外不是？
瓦剌人也明白，這意外無論如何還是要有的，雖然這一部分有了意外，可其他部分不都成了上等好馬嗎？正兒八經是大家都能落些好處，你好我好大家好。
既然有了劣馬，那劣馬可以處理的方法和渠道多了去了。馬在這個時代可是屬於戰略管制物資，其利潤堪比李之郎前世的軍火商了。所以，凡是能來京城混飯的主兒，誰都想在這一塊多少撈一點。撈多少無所謂，能和操作這些事的權貴們有些來往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交好了他們，還愁生意做不大嗎？
這是切身利益之事，談論的人自然多；而李侍講的忠烈，實在是大明立國以來頭一遭，太轟動了，由不得大家不關注。何況封建社會，不就講個忠君報國么？所謂文死諫，武死戰，當年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讓霍去病光照萬世；一句馬革裹屍，讓馬援彪炳史冊；文臣死於王事的，更是讓大家千古傳誦。從比干到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一直都是文臣們道德追求的巔峰；而現在李侍講顯然已經站在了這個巔峰，讓大家只有抬頭景仰的份。
芸香院在京城雖然算不得頂級的風月場所，但檔次也是有一些的，許多富商以及中下層官吏時常會來光顧。芸香院的頭牌芝娘，也是老闆專門從教坊司贖買出來充門面的。芝娘的父親曾是一任知縣，因為犯了事被流放，還禍及家人，女兒被發配到了教坊司，那時候芝娘才十歲而已。如今芝娘已經是雙十年華，正是嫵媚成熟的年紀，她原本就樣貌出眾，自有一番風情，又出身官宦之家，在教坊司也受了許多調教，故此慕名而來的人很多。
此時的芝娘正在留香閣招待幾位貴賓，看他們的長相，似乎是番邦來得的異族。不過這年頭開門做生意，誰有錢誰就是大爺，管他是天朝還是番邦呢。這些貴賓出手也極為大方，進門就是一錠金燦燦的金元寶，由不得老鴇不盡心竭力，安排的妥妥噹噹，舒舒服服。
不過，幾位貴賓顯然沒有風流的意圖，反而是談起了國朝時事，尤其是李侍講忠烈的事迹，更是說得熱火朝天。聽那言談中，這些人對朝廷諸公以及李府的事情似乎頗為熟悉，就連皇宮大內的一些趣聞軼事竟然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芝娘與這幾位貴賓談笑甚歡，從他們言談中彼此的稱呼可以看出，芝娘與他們是極為熟稔的。聊了許久，芝娘道：“現在王公公的胃口越來越大了，這樣下去我們的生意恐怕都難以為繼。前些時間我曾向聖主稟報過這些事情，不知今天可有聖主的旨意？”
聽這話，芝娘竟然和這些貴賓是一夥的，而且都是那個什麼聖主的下屬。
“哼，那王振在大明一手遮天，結黨營私，弄得天怒人怨，聖主早就想教訓教訓他了。”貴賓中的一人冷哼道。他濃眉大眼的，模樣煞是兇惡。
“嘿嘿，天怒人怨最好。王振這樣做，可不正合了我們的心意么？等他將大明禍害的差不多了，咱們的大業復興，不就有了指望么？”另一人笑着說道，這人倒是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藏了一肚子壞水的狗頭軍師。
“大業復興自然不敢忘的，可現在他卻是要砸了咱們的飯碗。咱們要是餓死了，什麼大業復興都和咱們無關了。”那兇惡漢子氣沖沖地說道。
“好了，你們不要爭了，等下聖女來了，到底該怎麼做，你們不就都知道了嗎？”坐上首的乃是一名瘦削男子，兩眼精明，虎背熊腰，威武中不失幾分英俊，看起來倒也是個人物。
狗頭軍師乜了那兇惡漢子一眼，砸吧一下嘴，道：“聽說聖女國色天香……”
“夠了！”瘦削男子瞪了狗頭軍師一眼，斥責道：“聖女也是爾等背後議論的？”
狗頭軍師腦袋一縮，諂笑道：“大哥何必生氣，這也是我們對聖女的一片敬慕之情……”
“咯咯咯，你們是敬慕我呢？還是想入非非呢？”隨着一陣嬌笑之聲，留香閣的窗戶無風自開，從窗戶飄進來一位紅衣女子。
幾位貴賓和芝娘見了，急忙離位，將右手放在胸口，向那紅衣女子行禮道。“見過聖女殿下！”
聖女嗯了一聲，輕飄飄地往主位坐了下來。她流目婉轉，看了狗頭軍師一眼，嬌滴滴地說道：“聽說你對本座非常敬慕，怎麼樣？本座算不算國色天香呢？有沒有讓你失望啊？”
一連串的問題，讓狗頭軍師冷汗直流，全身瑟瑟發抖，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叩頭道：“小人無心冒犯聖女，聖女國色天香……啊不，聖女尊貴無比，小人對聖女一直崇敬有加，不敢有絲毫不敬……方才……方才小人嘴賤，該罰！該罰！”說著，狗頭軍師竟然舉起手來，噼里啪啦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扇起耳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