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容墨秘密

第二十五章 容墨秘密

沐顏歌還未進入營帳便聽隱隱聽見了嬰孩的啼哭,一心急,便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進去,卻見那小傢伙在玉敏懷中哭得手舞足蹈,即便玉敏哼着小曲,輕輕搖晃,亦是拿她沒轍。

“我來吧……”沐顏歌不由分說地衝上前,利索地接過玉敏懷中的娃娃,並對她報以感激的一笑。

說來也是奇怪,那小傢伙在落入沐顏歌懷中的一剎那,竟是止住了哭聲,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直直盯着她,須臾,居然咧嘴笑了……

那笑容像是三月里的爛漫春花,讓沐顏歌的心底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甜蜜。

“看,她還認人呢!”玉敏無奈地搖搖頭,遂而趕緊朝容墨施了一禮。

“沐姑娘被劫走一事,可有驚動皇上?”容墨問道。

“回公子,皇上身邊的徐公公來過一次,奴婢按公子的吩咐告訴他,公子新買回的丫頭得了急病,連夜送到城外去找大夫了!徐公公也沒多問,寒暄幾句便走了!”玉敏如實稟道,眸光在容墨蒼白如紙的玉顏上多停留了幾秒,閃過一絲惑然。

“如此甚好……”

“公子...”

就在容墨將要轉身離開之際,玉敏急急出聲。

容墨眉頭一皺,稍顯不悅地轉過頭來,語氣微沉,“有事么?”

“公子,二爺來了...”玉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便見容墨在聞言後面色已是微有一變。

“二爺在附近鎮上已吃吃喝喝呆了將近二日,奴婢好言相勸,他就是賴着不走...”玉敏神色幾近為難地看向容墨,惴惴開口。

“好了,我知道了。晚上先陪我出趟營……”容墨淡淡開口,眉宇間的暗沉與倦怠一閃而過。

“是,公子,”玉敏低眉頷首,溫順恭謹,眸中還隱隱帶着憂切。

容墨朝她輕輕一笑,徑直走了過去。

玉敏帶着幾難自抑的狂速心跳,微微頷首,依舊保持着依舊一慣的端淑儀態。

這幾年,他與她總有些旁人無法企及的默契,雖然她與他的距離並未因此更進一步,可能換得她回頭一顧,她該知足了……可自從眼前這位姓沐的姑娘出現后,她總覺得公子與從前相比有些不同了,言行舉止透着莫名的古怪,只怕是他自己都恍然未知吧。比如這次,公子竟不顧眼下的處境連夜地追了出去,自一夜尋人歸來后,面色蒼白,眉心隱現暗紫,像是受了不輕的內傷,想來一路定是與高手過了招。每年這個時候是他身體最為虛弱的時候,他竟然為了一個相識不過數日的女子,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這位帶着娃娃的姑娘,對他真的如此重要麼?玉敏的美目閃過一抹沉暗,除了好奇,還有堵不住的濃濃酸意。

沐顏歌雖忙着逗娃,可耳朵卻是沒閑着。二爺是誰?瞧這兩人神秘兮兮的樣子,倒是激起了沐顏歌十足的好奇心。

夜,寧靜而深邃。

離涼軍大營幾十里處有一個並不為人所知的溫泉,而容墨,正是這個溫泉近期的長客。

所謂‘冷熱相制,陰陽相剋’,這裏溫泉之水由天山之脈經萬年衍息而成,有疏筋活絡,去毒療傷,滋身養顏的奇妙功效。在池中以千年活泉濯塵療傷,對眼下的容墨,迫在眉睫。

池中那人上身袒露,墨色的濕發與潤澤細滑的肌理緊密糾纏。他半倚半靠在水霧繚繞的玉池中,雙目闔斂,神情卻是變幻莫測。

水氣漸漸在他瑩白如玉的肌膚上凝結成一個個細密剔透的珠子,晶瑩耀灼,搖搖欲墜。霧氣積聚成團,如煙如籮,漸漸地池中那人只留下一個模糊隱約的影子。

世人皆知他體有病症,卻不知他其實心若明鏡,內力深厚,百里之內的風吹草動皆未能過其耳目。

“病美人”?似乎有人這麼說過自己,忽然想起那女人,容墨唇角露出一個飄忽的淡笑。他未曾想到,舉止粗魯的女人,也讓人為之心動……

像是又想到什麼令他不快之事,容墨神色又換作了密佈陰雲。

他那聞風就起浪的二哥,千里迢迢從北翼而來此又是所為何事?

梨花還染着夜月的薄霧,海棠半睡半醒惺忪朦朧,花枝露痕輕綴。

溫泉池裏,靜謐無聲。

“二哥何時竟有了偷窺男子洗澡雅好?”

低沉慵懶的聲音忽而自霧氣中傳來,驚得一道人影往後跳了跳。

容墨眸眼惺忪,似笑非笑地望着從樹後走出的錦衣男子。

“你,你....”

“二哥可是以為我死掉了?”容墨笑得放肆開懷,擾得波光跌宕,散了雲霧繚繞。

“你方才還要死不活的,怎麼一下就神采奕奕了?”顯然,容墨突如其來之舉讓某人受了不小的驚嚇。

“誰要死不活了?二哥你可是在咒我?我不過是在瀾煕池小憩了會,一覺醒來便聽得你在此胡言亂語!”容墨揚聲輕笑,竟是滿腹委屈。

那人對上容墨那張迷惑無辜的眸子,一股怒氣霍然而起,冷哼道:“這便是四弟的待客之道?”

“哦?這麼說二哥是嫌我招待不周嘍?”容墨緩緩自水中而起,隨手拿過早已備好的裏衣,不緊不慢地穿了起來。

聞聲而來的玉敏見此情景,低頭匆匆朝二人施了一禮,一聲不響地給容墨佩帶整裝。

容墨停下手中的動作,神情幾分悠然自得,卻讓一旁的某人看得是怒火中燒。

“瞧四弟這春風得意的勁兒,我看皇帝老兒也不過如此吧。四弟府上的黃金白銀,耀人眼目;金銀絲帛,堆積如山;家僕成群,美人如花。你說這讓我們其它幾個弟兄情何以堪?”

看着眼前之人忿忿不平的臉,容墨心裏便沒來由地湧起股從未有過的酣暢痛快。

“十年前,若不是幾位哥哥都不願遠赴南涼,小弟我哪能有今日呢...”

容墨說得漫不經心,幾分慵懶,幾分戲謔。

“你……”,那人一時氣結,怒意上涌。

“我那府上的東西,二哥若有瞧得上眼的,等回了盛京,盡可在裏面挑揀。若是沒有喜歡的,日後我空下了再陪你去城裏逛逛。”

玉敏的手在容墨身上落下了最後一道暗影,容墨揮揮手,淡淡對她開口道:“下去吧...”

玉敏離去得很快,裙裾不經意間拂過花落滿地。她亦不明白為何會不願久留,是厭惡二爺么,或許吧...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可二爺和他家公子,差得可不是咫尺之距。

對於這種粗鄙不堪的紈絝子弟,她向來嗤之以鼻。可她總是隱隱覺得,公子每次見了二爺,除了厭惡,還有那麼一絲的忌憚。這倒是讓她大為不解,以公子如今的身份與地位,大可對二爺棄之不理的...

“我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二哥我這次前來,只是想向你討要一個美人。四弟若是應了我,我這就帶着人馬不停蹄的趕回北翼,絕不再給你招惹麻煩...”

這聲音裹着一絲囂氣,似有有些勢在必得。

“除了玉敏,我身邊的其它東西,你都可以帶走...”容墨的聲音疏淡中帶着不容商量的語氣,像是對那人的要求心知肚明。

“玉敏我為何指染不得?只因四弟你是她的老相好?”聞言那男子恨聲怒道,隨之而來的是他額上青筋跳動的聲音。

“這男人哪對女人求而不得是常有的事,二哥沒必要這般氣憤難消,鬱結傷身。”容墨語氣有所緩和,撩唇輕笑道。

“哼,四弟當年窩藏罪臣之女,還暗助她逃離北翼,就不怕有朝一日深陷囫圇?”

“二哥今夜怕是喝多了...”

那人料定容墨不敢傷他分毫,轉而肆無忌憚的重重一哼,“容墨,你少在這給我裝糊塗,我自小對她存留的心思可不比你少。七年前沈太傅謀逆一案,刑部兵臨太傅府之時...”

“這世上的很多事,有時候不去知道,反而是種幸福...二哥就是知道得太多了...”那人的話尚未說完,容墨已面色幾變,怒極難抑,手腕一翻,幾片樹葉便如離弦之箭飛袖而出。

‘片葉封喉’?風蕭葉動間,那幾片利葉從那男子面頰旁一晃而過,一丈之遠的香樟樹上葉子撲簌簌落了一地。

那人亦是未想到平日看似溫潤如玉的弟弟竟也有如此狠絕凌厲的時候,他倉皇後退了幾步,咬牙怒視着眼前陰雲密佈的容墨。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若再口不擇言,休怪小弟不顧及兄弟情份...青書,給二爺二疊銀票,即刻送他離開此地!”容墨冷冷沉聲,風神秀徹的玉顏如籠寒霜。

青書從暗處遙遙而來,朝那人躬身行了一禮,眉目恭虔道:“二爺,請吧!”

那男子冷哼一聲,整了整儀容,惱然拂袖而去。

容墨嘴角輕勾,如銀的月光在他玉顏只上顏上灑下朦朧的清皎,如仙如謫。往日的各種思緒傾刻間便如流雪般紛繁沓至,容墨袖中的手微有一緊,在某一瞬間他是動了殺機的...微念閃過,他又很快否認了這個短暫的想法,苟且的活往往比簡單的死更能讓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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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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