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魏玉華這些日子心中十分舒暢,只覺得這麼些年心中壓在心口裏的火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整個人都好似年輕了幾歲。
她這些年不是沒有幻想過尹悅菡那小賤人不得善終,可心中卻也明白這事怕是不容易。誰讓那小賤人有好家世還有兒子,雖說當時她已經猜出派去殺死莊重的人事尹家人派的,可是苦無證據,還不敢直面找人尹家人,否則只怕連他們魏家也要惹上麻煩。
魏玉華當時只覺得這世道不公,尤其是自個甘為繼室接回來的小子與自己不親近不說,半點與那小賤人為難的意思都沒有,白費她花了這麼多心思。哪裏曉得柳暗花明,原來那小子不是不恨,而是打算瞧準時機狠狠咬一口呢!尹家一夜之間敗落,尹悅菡那個小賤人也沒了性命。
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
魏玉華捻了一顆洗好的葡萄放進嘴裏,眯着眼品了一會,將籽吐出來,道:“來人啊,把莊裏送上來的葡萄分下去,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當做是犒勞了。”
屋中的奴僕頓時欣喜不已,莊上出產的葡萄味道極好,他們這些奴僕平日可是沒有資格品嘗的。最重要的是現在誰人不知道這侯府後院從此做主的就是侯夫人了,不僅尹側妃沒了,就連從前尹側妃留下從前備受寵愛的一雙兒女如此也得仰仗夫人鼻息。大少爺雖是與侯夫人並不親近,卻也從不為難,從今以後這侯府後院就是夫人說的算了。他們這些奴才也就跟了好,哪裏還會像以前那般憋屈。
“對了,重哥兒也送些過去吧,他一個人在外頭怕是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莊重雖然現在還留在京城,可之前為了實驗方便,免於來回奔波,一直留宿在外。如今案子破了也沒有回來,只道是還有些案子急着要破,不方便歸家。如今莊重名聲更甚從前,個個都說他是青天在世,大理寺直接不願放他回去了。
畫眉抿嘴笑道:“夫人真是心善,大少爺見您這般體貼,必是會與您親近的。”
魏玉華想到什麼,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親近不親近就不管了,只要不與我為難就好。”
方媽媽使了個眼色,屋子裏的小丫鬟們全盡散去。
“夫人,人心都是肉長的,而且我看大少爺是個有本事的,不會跟那賤人留下的孩子一樣不知所謂。”
魏玉華嘆道:“終歸還是得有自個的孩子才妥當啊。”
這話題一出,屋子裏的氣氛頓時不好了。
畫眉眼珠子一轉道:“夫人,您沒親眼瞧見那日那賤人狼狽模樣,真真是痛快極了。”
魏玉華只要一想起尹悅菡受難之時狼狽模樣,心裏就痛快。
“哼,這個賤人從前那般囂張,我就知道她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可不是嗎,夫人您才是正兒八經的文淵侯夫人,她不過一個側妃,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罷了。”
魏玉華嘴角微微勾起,嗤了一聲道:“虧我之前還好心瞧她,她竟然還敢咒罵我,真是不知好歹!她既然這般不識趣,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會‘好好’照顧!”
魏玉華想起她去瞧尹悅菡笑話的時候,尹悅菡嘲諷她這輩子都註定沒有孩子,不過是給別人做嫁衣的話,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哼,真以為這家中就靠那兩小混蛋了!沒有娘的孩子,不過是浮萍,任她搓揉。
“侯爺如今也不寵着少爺小姐了,必是心中膈應,那賤人打錯算盤了。不過是庶子庶女,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方媽媽道。
畫眉也符合道:“可不是嗎,如今侯府是夫人您做主,今後想要如何還不是張張口的事。”
主僕幾人在屋裏說得高興,屋外突然傳來吵雜聲,這讓魏玉華頓時眉頭蹙起。
“哎呦,弟妹,你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偷偷做什麼呢。”一身大紅大紫,嘴唇塗得跟香腸一樣的曹大花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一副進了自家地板一般嫻熟不見外。
魏玉華見到她眉頭皺得更緊了,“進京這麼長時間,怎麼還學不會規矩!”
曹大花心底翻了翻白眼,可面上依然笑得諂媚,“我每天要操持家務哪裏像弟妹這般清閑,如今還除去心頭大患,想必日子過得十分舒坦。哪裏像我,哎,真是勞碌命啊。”
魏玉華不耐煩聽她說話,又不好直接趕人,彼岸直接問她來歷。
曹大花也捕拐彎抹角,湊上前道:“我聽人說城外有個小寺廟送子觀音特別靈驗,有個二十多年都沒有孩子的婦人,去拜了一次就有了身孕,現在竟是生下了一堆雙胞胎!還是龍鳳胎,一下子兒女雙全了!”
“哦,是嗎。”魏玉華聽這話眼皮都沒有抬,這些年她為了要孩子不知道拜了多少寺廟道館神仙,吃了多少方子的葯,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曹大花這些年也沒少出餿主意,可除了坑了她不少錢,半點用處都沒有。
曹大花見此並沒有被擊退熱情,道:“聽人說太子妃娘娘也曾去過那呢,後來肚子就有了動靜。”
魏玉華頓了頓,卻依然不感興趣,自打太子妃懷孕,這種流言傳得十分厲害。
曹大花見她這般,終於有些就急了,“你可別不信啊,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真碰上了,錯過了不就可惜。反正也不耽誤工夫,就去拜一拜,給廟裏添點香火錢就是。”
魏玉華依然沒有動靜,曹大花這下不樂意了,話語像珠子一樣噼里啪啦吐出來,“弟妹,你這可就不對了,子嗣是大事,我既然是你的嫂子就得為老二這一繫着想!你既然是老二的媳婦,就得給老二開枝散葉,你生不出來還在這般拿喬,莊家列祖列宗都不會放過你!哼,若是當初我不信你的話,那女人不知道給我這謫仙小叔生下多少兒女,別的不說,盧柳枝那女人屁股大,最好生養了。本來是想着讓我這小叔以後更好,所以才幫你把盧柳枝弄走,隱瞞小叔這對母子已經不在人世。結果倒好,你連孩子都生不出來,這不是耽誤我們家小叔嗎!孩子沒有,要其他有個屁用啊!現在好了,還鬧得我們不被小叔待見!真是悔死了都,就應該告訴小叔,當初的事是……”
魏玉華聽這話頓時怒了,直接吼了起來,“閉嘴!莫要在這給我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讓你做那些齷齪事!明明是你們不仁不義,把人轟出家門,現在卻把這賬記在我的頭上!”
曹大花不樂意了,“弟妹,你這可就不對了,怎麼現在想要翻臉不認賬了?行,我這就讓我當家的找小叔說道說道,當時的書信我們還留着呢,別以為自個做了什麼就能當沒有發生過!”
魏玉華咬了咬唇,心中暗恨不已。這些年她不僅僅受那小賤人的氣,還得與這對貪婪的夫妻周旋,真是令她煩不勝煩。原先還罷了,這兩年變本加厲,讓她快撐不住了。可誰讓當時行事不夠周全,那信上雖然滿滿是關心之意,並沒有讓庄平夫妻做什麼,可侯爺聰穎,哪裏會猜不到什麼。若沒有其他心思,她家人當初何必送這麼多錢給庄平夫婦,當時他們可還沒有成婚呢,並無關係。
這曹大花說什麼給她求兒子是假,敲詐勒索是真。
“香火錢需要多少?”
曹大花頓時一樂,也沒有繼續刺激,她知道狗急了還要跳牆呢,這些年他們能從魏玉華這裏拿到錢,就是因為行事有度才能長久。
“這個數。”曹大花伸出一個巴掌。
“五十兩?”
曹大花沒好氣白了她一眼,“這可事關子嗣!”
魏玉華頓時皺緊眉頭,“就五十兩,再多可就沒有了。”
曹大花也不與她多話,站起身來扭屁股就要離開,“算了,我還是讓我當家的找小叔說說話……”
“一百兩。”
曹大花頭都沒有回。
“兩百兩。”
曹大花停了下來,嘲諷道:“您可是堂堂侯府夫人,這般寒酸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別人想坐上這個位置,莫說五百兩,五千兩黃金都是樂意的!”
魏玉華咬了咬牙,“五百兩就五百兩,我也要去。”
曹大花頓時笑了起來,親昵的湊上來與她說話,“這是自然,是你要求孩子又不是我。到時候我會陪着你一塊去的,菩薩見我們這般誠心,必是會讓弟妹你得償所願的。”
曹大花臨走的時候還拿走了不少葡萄,一扭一擺的離開了。
魏玉華咬牙切齒,癱軟在貴妃椅上,心中無比憤怒和哀怨,“我怎麼這般不幸,才有幾天安生日子,又給我出么蛾子!”
方媽媽憂心道:“聽說是曹大花的兒子好上了賭博,人一沾賭可就是個無底洞了!”
魏玉華聽到這話越發覺得絕望了,“方媽媽,那可怎麼辦才好,我如今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可不想又有人騎到我的頭上。我們侯府什麼樣你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是外表看起來風光罷了,裏頭可是空着呢。侯爺不善經濟,哪裏喂得飽這一家餓狼!”
方媽媽給畫眉使了個眼色,畫眉退下將房門關上,自個守在門外。
“夫人,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
魏玉華頓時一臉驚恐,“這,這恐怕不妥當吧。”
“哎,這確實不是好法子,可勝在一勞永逸。若是仔細點,不會鬧出什麼大事的。”
“這,尋的人牢不牢靠啊?”魏玉華沉吟片刻,才開口道。
方媽媽道:“老奴做事,您儘管放心就是!”
莊重雖然是故意不迴文遠侯府,卻也實實在在公務纏身。他剛準備明天沐休之日要休息一日,與封煥到郊外打獵,文淵侯那邊卻出事了。
文淵侯的大嫂曹大花被人殺死了,兇手就是他的夫人——魏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