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年律，這是那個模特的合同。”
“好的，謝謝。”，年梓淳接過文件翻閱了起來。
原告是個模特，叫楊依洛，二十一歲，性別女。年梓淳之前接過這方面的案子，所以她對模特行業有一定的了解，年梓淳搖搖頭，那家經紀公司對模特是有多苛刻才會讓這個女孩子走上官司這條路。電話響起來，年梓淳以為是那女孩打來的電話，可是手機上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這位一定是年律師吧？”，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年梓淳的公司大門口
“我是，您是之前給我打過電話的……”
……
坐在車上的杜先生看着年梓淳，向來以為律師都是那種上了年紀沒有美感可言的看法瞬間就被翻新了，他立刻下車整了整衣服，朝年梓淳走過去。
“年律你好你好，我是ise的杜森，之前通過話的。”，杜森伸出手笑起來。
原來剛才那個是他助理。
雖說年梓淳很有禮貌的伸手回握，杜森還是能感覺到那種無形的距離感，恐怕這個年梓淳不好收買啊。
“年……美女，我們先上車吧。”。
杜森把年梓淳帶到了一家中式餐廳，可那西方女士優先的態度可是學得有模有樣的
“年美女，你看看比較喜歡吃什麼，這家餐廳的種類很豐富的，味道也挺不錯。”，杜森的表現很熱情，年梓淳最多的表情卻也只是微笑，她當然知道杜森打得什麼主意。
“年美女，我們模……”
“杜總，叫我年律就好。”，年梓淳實在聽不慣杜森這樣一口一個美女的叫，
“年美女謙虛啊，你很漂亮，真的，我杜森從不說假話。”，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還不停搖頭
“謝謝。”，年梓淳禮貌的答謝讓杜森感覺年梓淳很吃他這一套。
“年律，我們模特行業這塊啊，不缺身材好的，但是很少有你這樣長得這麼……精緻的。”，杜森一邊說一邊雙手在空中比劃着。
“哦，是么？那請問杜總，你們公司那個叫楊依洛的女生……”年梓淳說到這裏偏偏頭，“她是哪個方面讓你們不滿意了呢？”，年梓淳乾脆直接進入主題，真不知道這個杜森要繞彎繞到什麼時候。
“……”，杜森被這突然的疑問當頭一棒，乾笑了兩聲
“既然年律都問了，那杜某就說了，她tm不識好歹。”，杜森的臉立刻就由剛才的尷尬變為微怒
“嗯哼？”年梓淳挑眉，抬起手背撐住下巴等着杜森接下來的話，這一舉一動看在杜森的眼裏那都是勾人得很，而且這個年梓淳好像也不難溝通。
“她這個年紀在我們這個圈子就是大多數，你要出名要做名模就得讓別人喜歡你是不是，你也總得要有機會讓別人喜歡你啊，我們經紀公司幹嘛的？就是提供一個讓你去搶眼球的機會嘛，不然都是一個流水線上的誰tm關注你啊……”。
“所以她沒哄好你們嘍？”，年梓淳抿了一口茶，她並沒有多大的耐心，卻掩飾的很好。
“年律果然聰明，所以我想下個星期的官司……”，杜森一邊說一邊手朝年梓淳伸手，剛被碰到的年梓淳立馬把手撤開
“茶液，不好意思。”，年梓淳拿過濕巾擦起來，好像真的是自己手上沾了茶葉卻不想被別人碰到怕弄髒了別人一般
“杜總，我事務所還有事，真是不好意思，不能久陪。”，年梓淳滿臉歉意，她並不能幫到杜森，所以再繼續拖下去實在沒意思。
“哦，沒事，那這樣，你看這官司要是下來，會對我們ise造成很大的影響，那女的花多少錢請你，我出兩倍怎麼樣？”，年梓淳模稜兩可的答覆讓杜森不安起來
年梓淳沒有理會他剛才說的，看了看旁邊的賬單，隨後拿出一疊鈔票放在餐桌上，起身，杜森瞪大了眼睛
“餐廳環境不錯，這頓飯我請了。”，微笑着卻不容拒絕地說到，我時間給你花了，還賠了一頓飯請你不要繼續妄想改變我的工作原則。
“不是……這個怎麼能你來……”，怎麼能讓你來出錢？！
沒等杜森說完，一旁的服務生就過來將現金收走
“我送你吧。”。杜森狠狠地瞪了服務生一眼，他壓根兒沒想到年大律師會用現金消費，只好急忙站起來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力。
年梓淳朝他微笑着說：“不用了，我助理的車開過來了，謝謝。”，說完便優雅地離開了這間讓她並不怎麼愉快的餐廳。
杜森啞口無言，看着年梓淳的背影，這樣的女人讓人慾罷不能又絲毫讓你找不到進行下一步的契機，杜森只能獨自嘆氣可又不甘坐等吃官司。
出了餐廳，年梓淳整個人都舒暢了，她不喜歡浪費時間在無聊的事情上，沒有比今天這頓飯跟更無聊的事情了，她不自己掏錢的話就沒法幫那個小模特了。
安楚婕看着尚卓熙走到床邊，冰冷似她一如往常，可對於安楚婕來說，那感覺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便是惡寒。太多複雜的情緒表現在安楚婕的眼裏被尚卓熙盡收眼底，一眨眼，模糊的視線瞬間清晰無比。
“好久不見，楚婕。”，尚卓熙伸手想要抹去安楚婕的淚，可是聽到她的聲音床上的人卻別過頭湧出更多的淚，尚卓熙是來看自己的笑話的吧。
尚卓熙拉開被子看看那人的傷怎麼樣了，安楚婕卻死死抓住被子，可是全身都在喊痛的她雙手哪有什麼力氣，尚卓熙稍一用力，那具殘弱的身體就暴露在視線中
加上被層層紗布裹住都沒有多寬的腰腹，白色底上面還透着血漬，熬下去的胯骨，尚卓熙都不忍再看下去，又替她蓋好了被子。
“不要亂動。”再次聽到尚卓熙的聲音，安楚婕開始抽泣起來
“哭會扯到傷口，你剛縫好線，所以最好不要有什麼大動作。”，尚卓熙的聲音很平淡，好像她習慣了對每一個病人這麼說，出門的時候尚卓熙交代了了一句：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
不用她刻意強調，安楚婕知道自己只是她的一個病人，她尚卓熙從來不會心疼自己，又何必指望這個時候她會把自己當成特殊的病人？安楚婕無比的想離開這裏，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還要工作，要賺錢不僅要維持最基本的生存還有一筆不小的金額要自己去償還，可是自己這個樣子根本無法工作，好累，閉上了眼睛過往的一切剪輯成無數片段衝擊着安楚婕的大腦，每一段碎片都面目猙獰地張着血盆大口吞噬着拉扯着她的根根神經。
安楚婕在這座城市裏並沒有什麼朋友，所以多數時間也都是獨自呆在病房，她的話不多，偶爾隔壁床的老奶奶同她說話她才禮貌地答兩三聲。
能進食后護士小姐會給貼心地給安楚婕送去流食，可是早上送去的粥直到晚上還滿滿的擺在床頭，要麼就是給老奶奶喝了。
今天的陽光還不錯，只是有點過於刺眼了，安楚婕站在窗戶邊，看着外面，突然視野中的一切扭曲了起來，接着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哎呀，我的小可憐咋么昏了過去？”，剛端着點滴過來的塗已被嚇壞了，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將安楚婕平抱起來放到床上，盡量不擠壓她的刀口，接着測了側她的體溫，心跳與血壓，體溫偏低，血壓偏低，至少心跳正常，塗已就放心了。
“尚主任，你說那小可憐是不是要成仙了？快4天沒有進食了，給她送去的東西呢她絲毫碰都不碰，今天我去查房她竟然暈了過去，真的嚇死人家了，我抱着她跟抱着一堆骨頭似的！不過我覺得自己好man哦，我畢生的男性power都獻給咱們醫院了。”，塗已插着腰略帶煩惱的說到。
尚卓熙慢慢地停下手裏的事情，轉頭看着塗已不語，眼神里很複雜，再怎麼樣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吧？
“好我知道了，以後也不用送了。”。
“什麼？那，尚主任，小可憐又沒有親戚朋友的，總不能讓她自生自滅吧……”，塗已從沒見過有人探望安楚婕，也挺心疼她的
“我說不用。”，尚卓熙逆着光，表情嚴肅起來
“好吧……”，塗已雙手摁了摁太陽穴，尚主任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尚卓熙最終將安楚婕轉到了單人病間，她並不想讓自己去看安楚婕的時候被太多人盯着。
“醒了啊？”，尚卓熙看見那憔悴的人靠坐在床頭，蒼白的臉加上那已經深陷的鎖骨，她真的瘦了好大一圈。
見到尚卓熙，安楚婕立刻別開視線，單人間不如普通病房那麼大，卻安靜得很
隨着尚卓熙的靠近，安楚婕又開始緊張不安起來。
“一點都不餓么？”，尚卓熙走到床邊，端起放在一旁的湯然後坐在安楚婕身旁
“乖，過來把湯喝了，一會兒涼了。”
安楚婕並沒有領情，尚卓熙現在是怎樣？幹嘛假裝對自己好？怎麼，怕她死掉？怕她死了就會影響醫院的聲譽？
“楚婕？”，可是尚卓熙就只是輕輕地喊喊自己，安楚婕瞬間就心軟了下來，手一直那樣端着湯會累吧。
安楚婕終於正眼看了一下身旁的人又立刻挪開視線，她不敢跟尚卓熙對視，只是在尚卓熙舀湯的時候偷偷地看她的側臉，尚卓熙高高的眉骨，溫柔的眼神里專註的神情，曾經無一不吸引着自己，安楚婕被扯進複雜的思緒里，可這些心思在尚卓熙望向自己時候又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安楚婕全程聽話地喝完了湯，期間她的目光沒敢從尚卓熙修長的手指那移開。
“從床上下來。”，安楚婕不理解，卻照做
“衣服脫了。”，什麼？安楚婕瞪大眼睛昂頭望着尚卓熙不做任何反應
“要我來么？快點，我看看你的刀口癒合的怎麼樣了。”
“不要，我很好。”，安楚婕紅着臉低下頭，尚卓熙對她幾乎沒有一點耐心，乾脆直接將她的衣服撩起來一半
“我又不是沒看過你，這裏痛么？”，前面那句話惹得安楚婕臉一陣一陣發燙，不是很痛，她搖頭
“這裏呢？”，尚卓熙拇指往下移了些
“還有一點點……”。
尚卓熙直起身子，突然話風一轉
“很好，以後的日子太長了，不過首先你得有具完好無損的身子不是么？”
安楚婕用力甩開尚卓熙
“下周你就可以出院了，不過在此期間，你的腹部很脆弱，不要有太大的動作，”，說到這裏尚卓熙停頓了一會兒，接着繼續說
“就像剛才那樣甩開我也是不可以的，要記得按時進食，我可不想在這房間裏進進出。”
交代完，尚卓熙將被捲起的衣服放下
“我知道了，尚醫生。”，安楚婕用話語刻意拉開了距離，她也不想跟尚卓熙有過多的接觸，與其說討厭，倒不如說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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