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嚴子詹當場就呆愣住了,機械一般抬起手隨便指了一種飲料算是答覆了程夜。此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連忙解釋道:“是、是啊,可是不……”
容澤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怒不可遏;未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聲音極其冷厲:“你特地回a城……就是為了見那個程夜?!”
果然,嚴子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容澤誤會了他,還誤會得這麼離譜。
他剛和容澤發生了不愉快,第二天他回a城除了是因為想要舒緩一下情緒以外,還因為他本來也準備回來買那塊和自己一樣的腕錶;只是剛好碰到程夜出差,剛好程夜又打電話找他面基,這一切完全就是偶然。
再者,也並不是只有他和程夜兩個人出來而已,還有其他一大伙兒人。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嚴子詹不僅被他的憤怒嚇到,更是被他這句話驚到了,忍不住猛地吞了吞口水,完全不知所措,結結巴巴的,語不成章:“還、還有很多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澤完全聽不進他的解釋,只要一想到嚴子詹一大早特地跑回a城去見那個不知從什麼地方忽然蹦出來的程夜,心裏就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熊熊燃燒着。
他給他打了一個小時的電話,結果一個小時他都不接。容澤還從來沒為找一個人打這麼多電話,想着昨晚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了,那傢伙發發小脾氣一會兒哄哄就好。
萬萬沒想到的是嚴子詹竟然是跑回a城去見別的男人!而且還是那個他在yy第一次碰見的時候就一直討厭噁心着的夜歸人。
容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厭惡那個夜歸人,從網絡到現實。
厭惡他接近嚴子詹,厭惡他找嚴子詹聊天,厭惡他找嚴子詹配劇,厭惡他在網絡上和嚴子詹“被cp”,厭惡他在線下還要糾纏着嚴子詹。
尤其是嚴子詹還傻乎乎的,那個叫程夜的是什麼意圖他恐怕都還不知道。
越想,容澤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閉着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現在在哪,是自己回來,還是要我叫人把你揪回來。”
商店裏人不多,也比較安靜,嚴子詹不敢太大聲,語氣裏帶着央求,低聲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誤會……”
容澤絲毫沒有理會他的解釋:“看來你選擇第二個。”
嚴子詹深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戾氣由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下意識道:“我、我不回去……你這樣,我不回去。”
此時此刻嚴子詹心跳聲跟打鼓似的咚咚響,秉着呼吸聽電話,只是另一邊的容澤在聽了這句話后就再也沒開口說話,一直沉默不語。
這樣的沉默比剛剛容澤說話還更讓嚴子詹覺得驚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改口道:“……我、我自己回去。”
電話那頭總算有了動靜,容澤古怪地笑了聲,輕飄飄道:“這可不行,你太累了,一大早開車回去見人,玩到現在估計也沒有精力開車。”
這似曾相識的語氣把嚴子詹嚇得不輕,心裏亂成一團:“……你、你別這樣,我真的不是……”
容澤道:“你現在在哪。”
嚴子詹:“……”
“不要讓我再次重複。”
好一會兒,嚴子詹才報上了自己的坐標。
容澤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掛了電話,嚴子詹獃獃地站在那裏茫然不知所措。
程夜見他剛剛在通電話,也知道在別人通電話的時候去打擾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於是就體貼地自己一個人繼續在不遠處挑東西。
雖然嚴子詹通電話時的聲音很小,但在這人並不是很多的商店裏還是多少能聽見一點,聽着像是和電話裏頭的人起了糾紛。
見嚴子詹掛了電話后還站在那裏發獃,程夜這才走了過去,看他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道:“子詹,你怎麼了?臉色不怎麼好。”
嚴子詹頓時回過神來,目光閃爍了一下,收拾收拾情緒,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頓了頓,又道,“那個,夜大……我一會兒有點事情要先離開,不能繼續和你們一起逛了。”
程夜有些意外,想起他剛剛接的電話,瞭然道:“嗯……看你這樣子應該也是很重要的事情。雖然很遺憾,但是以後也可以再出來聚會。你是現在就要走……還是再等一會兒?”
“再等一會兒。”
程夜恍悟:“那……要不我們先回去和大家說一聲?”
嚴子詹點頭同意了。
眾人在知道嚴子詹這麼快就要走後,全都大呼可惜,但還是很理解,並也很期待下一次的碰面。
嚴子詹垂下了眼瞼,略帶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感覺掃了你們的興。”
妹子a:“沒有沒有沒有……你會來我們都可高興了!”
妹子b:“對啊!啊,左左,咱的合照能po在微博里么?我會給打馬賽克的!絕對不是a那個v的那款馬賽克!”
眾人:“噗……”
嚴子詹:“……”
和大家道別後,嚴子詹就去停車場取車了。剛走過去,就見一輛車開了過來,接着車窗被搖了下來。
主駕座上坐着的人嚴子詹也有印象,是容澤的朋友之一,個性開朗,經常也會來俱樂部玩,與林隊員的關係也比較好,大概是因為性格相仿。也姓林,有個哥哥,嚴子詹不知道他們全名,所以大林和小林來區分。
“嗨,嚴先生,容隊叫我來的~上車吧。”
嚴子詹面露猶豫之色:“我的車總不能停在這……”
小林想想也對,道:“那我叫人把你的車開回去。”
嚴子詹:“……不用麻煩你了,我可以自己開去c城……”
“不行啊,容隊交代了不讓,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你別為難我啦~”小林眼珠子骨碌地一轉,提議道:“我開你車吧,我叫人把這車弄回去就好了~”
嚴子詹:“……”
……
……
小林性格也比較話癆,一路上嘰里呱啦什麼都說。嚴子詹有心無力地應和着,心裏則想着待會兒該怎麼應付容澤,聽容澤的語氣,感覺他氣得已經不能好好聽人說話了。
實際上,嚴子詹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奇怪。他也是個男人,身邊的朋友也是男性佔大多數,為什麼容澤偏偏就對程夜一個人是這樣的態度?
什麼時候,程夜這個生活中根本沒有多少交集的人也變成了和顧男神那種等級的雷區?只要一提到名字就變成這樣。
越野賽那一次也是嚴子詹第一次和程夜見面,在那次見面之前他們也從來沒有通過電話,聯繫的方式一直都是qq和微博等社交軟件。只不過在他眾多認識的cv當中,程夜算是和他關係比較好的那幾個,大概是因為劇合作多了,聯繫也多了,關係自然更好了點;而且程夜的性格也好。當然,關係很好也只是中規中矩的朋友關係。
雖然完全不清楚容澤是因為什麼才討厭程夜,也不知道程夜到底做過什麼讓容澤對他這樣充滿敵意。
畢竟程夜和容澤從來都沒有過什麼交集,越野賽時也是第一次碰面,和他一樣。
在嚴子詹看來,他和程夜只是純粹的朋友關係,純潔得不能更純潔。但看容澤對程夜的那種態度也知道他把人當敵人了。
對於容澤這樣亂吃飛醋,嚴子詹有點頭疼,更讓他頭疼的是容澤聽不進解釋。他也有點害怕容澤,害怕他像昨晚那樣又突然一秒變身發瘋。
嚴子詹有午休的習慣,現在是越想這些事情腦袋就越累,閉着眼睛,意識也漸漸飄遠了。
……
在他們抵達c城后,容澤打發走了小林,進了後座就見嚴子詹閉着眼睛,腦袋歪歪的,像是睡著了。
容澤壓下心中的怒火,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也沒有去叫醒嚴子詹,只是靜靜地盯着他的臉看。
睡夢中的嚴子詹彷彿感受到了這樣的目光一般,渾身一個激靈就醒了。醒來就發現旁邊有一個人影,稍稍將腦袋轉過去一點,就撞上了一雙幽深的眼,而這雙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嚴子詹一看是容澤,不知道為什麼,嚇得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退。
他的這一退後,容澤剛剛才壓下去的不悅又因此騰升了起來,眉頭皺了一下,抬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坐過來。
嚴子詹沒有按照他說的辦,樣子看起來十分不安,只是一個勁兒解釋道:“……容、容隊……我回a城真的不是因為要去見他。”
聽到這個稱呼,容澤的目光隨之沉了幾分,一把將人揪了過來。像是氣極了,反倒勾起嘴唇笑了起來,溫柔而又怪異:“容隊?你不是喜歡叫我阿澤嗎?怎麼,見完別的男人,連對我的稱呼都改了。”
嚴子詹目光閃爍着,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改了稱呼,他只是覺得現在的容澤好可怕,好陌生。親密的稱呼他也一時間喊不出口。
自昨晚之後,容澤就發現嚴子詹一反以往與他的親密。他一靠近就下意識地閃躲,神色里也有着掩飾不住的防備與害怕,就好像他是會吃人的野獸一樣。
這個發現讓容澤覺得很惱火。在看到嚴子詹不斷閃躲着目光,無論如何就是不看他時,他心中的惱火直達頂峰。
容澤抬手捏住了他的雙頰,強迫他看着自己,語氣輕柔得不真實:“這麼害怕幹什麼,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嚴子詹神色飄忽,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有些茫然,看了一下容澤后緩緩垂下眼,似是不信任。
容澤見狀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自己已經把人嚇壞了。他將臉湊了過去,鼻尖在他的臉上親密地摩擦着,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會傷害你?”
嚴子詹沒有說話,臉稍稍轉了一下躲開他的觸碰。
“我、我有時覺得你很嚇人……昨晚也是。你總是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陰晴不定,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我搞不懂你……”
容澤緊緊皺了下眉頭,制止住他的躲避。在他耳邊和頸側的地方纏綿着,伸出一隻手環過他的身體,輕輕地撫着他背脊被撞到的地方,隨即就感覺到懷裏的人輕顫了一下。
容澤沒有理會他的一番話,只是放低了聲音,像是在呢喃一般:“我怎麼會傷害你,你受點傷我疼惜還來不及……你不用怕我。”
這低沉的嗓音一聲聲地打在嚴子詹的心上,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容澤一下一下地撫着他的背,嘴唇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個親吻,安撫着他。
“這裏……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也不知道。”
聞言,嚴子詹像是沒預料到他會像這樣帶着歉意,頓時被嚇到了,呆若木雞了好半晌。
漸漸的,他的身體在容澤的撫慰下也不再那麼僵硬,只是心裏的委屈感覺都要溢出來了:“這、這裏不是故意的……那,其他地方都是故意的?”
容澤沒有回答。
嚴子詹想起他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繼續追問道:“你說、你說我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我不懂,我幹了什麼?”
容澤眼底里閃過一瞬即逝的厭煩,神情變為冷淡,只是輕描淡寫道:“我不是說過了,這件事不要再提。”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又開始不穩定,怕再次嚇到嚴子詹,努力將心中的厭煩壓了下去,湊過去親他的嘴:“乖,不要再提這個了……”
聞言,嚴子詹皺起了眉頭,他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他想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麼讓容澤這樣待他。於是他忍不住推了推容澤,然而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沒有絲毫硌手的觸感讓他不由愣住了。
容澤的腕錶呢……?
他記得容澤除非逼不得已,在會損害腕錶的場合才會摘下來之外,任何時間都不會將手錶摘下來。
那可是他戴了8年、無比珍惜的腕錶……
剛想着,嚴子詹猛地想起昨晚容澤昨晚離開浴室后,似乎打電話叫了一個人過來,那人來了之後隱隱約約聽到他們的談話中有“修不了”這樣的詞。
難道……他的腕錶就是在那個時候……
在他們那個的時候……被他弄壞了?所以容澤才……
不、不可能啊……如果是他弄壞的話,他怎麼會沒有印象……
嚴子詹掙開了容澤,問道:“……你、你的手錶……壞了?”
容澤不置可否,神情冷淡似乎完全不想提這個話題。
“……是、是我弄的?”
容澤沒有回答,但嚴子詹從他的反應就可以知道答案,他心裏有些亂:“我、我不知道……”頓了頓,又道,“那塊腕錶對你來說很重要吧……除了睡覺和洗澡之外,我……從來都沒見你摘下來過。”
聽林哥說,似乎是他外婆送的。既然是外婆送的,那必然是很珍貴的……
想來容澤也不可能會誣陷他。只不過,就算是他弄壞的,他也是無心的,他甚至不知道那件事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和他說,非要那樣對他……
昨晚那個像是發了瘋一樣無比粗暴,絲毫不顧慮他任何感受的容澤,讓他想想都覺得一陣后怕。
雖然容澤剛剛就昨晚的事說了類似道歉的話,但嚴子詹心裏還是有點介意和難受。
將腦袋裏的胡思亂想一一甩掉后,嚴子詹試探道:“是不是真的不能再修了?說不定還有辦——”
“我說了不要再提,你為什麼要我一遍遍重複。”
見他一再糾纏這個話題,容澤最終還是忍耐不住心裏的煩躁,厲聲打斷他。
嚴子詹愕然收了聲,覺得很莫名其妙。難道這塊外婆的手錶也是容澤不能提的雷區之一?
手錶話題就這樣被中止。
容澤見他不再像最初那樣渾身抗拒和防備他,也不再害怕他之後,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跑回a城見程夜那裏。
一反剛才的柔情,容澤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語氣里有着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和那個程夜有來往。”
嚴子詹愣了愣,忙道:“我、我都說了不是去見他,你怎麼還揪着這個不放……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剛剛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嚴子詹越說越覺得委屈,“你、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語畢,嚴子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手忙腳亂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冊翻出剛剛和所有人一起拍的照片,遞到容澤的面前,道:“你看……還有別人,還有很多人。”頓了頓,又道:“而且……我回a城也不是為了和他們聚會,主要是因為我有必須要買的東西,要趕緊買回來……”
末了,嚴子詹又加了一句:“你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在那裏我認識的人也都離開了。一個人有點無聊,你、你昨晚那樣莫名其妙,我也不想找你不想理你……所以我就空出時間自己回a城了。”
容澤抬了抬眼,眼神沒有什麼波瀾,直直地盯着那張合照來來回回地打量。嚴子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的心都軟了下來。
即便如此,有的事情還是沒有讓步。
容澤面無表情地將他的手機拿了過來,滑動屏幕,三兩下將所有有程夜在的合影全刪了。
嚴子詹不知道他為什麼獨獨討厭程夜,此時見他在刪照片也不敢有異議,但在看到容澤翻到通訊錄毫不猶豫地刪掉程夜的號碼之後,他才意識到容澤是真的非常非常討厭程夜。
“阿澤……你為什麼特別討厭他?越野賽那次我是第一次見到他,你也是第一次見到他……他也沒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也沒說過什麼不好的話。他只是我的一個非常普通的朋友而已,你這樣讓我和他斷絕來往,很莫名其妙……就算、就算是吃醋,也太過了。”
吃醋?
容澤心裏對此嗤之以鼻。抬了抬眼,眼神沒有什麼波瀾,面無表情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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