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銅雀台十五
曹植雖是家裏最受寵的,但他的婚禮卻沒有破例,一律從簡,宴請的只有至親好友,簡約而盡興。平素最喜飲酒的曹植,得遇人生第一大喜事,只飲了個半醉,進婚房時雙目仍清明,像當晚的穹幕,有繁星閃爍。為此,他的一群文人好友笑了他半晌,連曹丕也被帶動着調侃了幾句,一直到隔日,他們還議論起,只道少年初嘗□□,知道不能在美人面前失了風度。
見狀,曹植倒是大方,任憑他們打趣,嘴邊一直勾着笑,看得出他對這樁婚事極為滿意。待眾人議論起新婦時,有人接二連三地起鬨,想請崔氏出來給大家見見,曹植這才開始再三推脫,大大地打擊了一干人的好奇心。
“二兄家的美人更美,你們要看美人也該求他。”所謂兄弟就是用來擋刀的,曹植笑眯眯地對向曹丕,該出口時就出口,果然引得眾人目光飄到了曹丕身上。
曹丕沒應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他與曹植對望了一眼,兩個皆是神色複雜。
席上有個叫劉楨的,藉著酒勁道:“對,二公子的甄夫人可是名動北方的美人,生得傾國傾城,仿若天上的仙子。”
有他帶頭,其餘人也跟着將自己聽來的讚譽之詞添油加醋,毫不吝嗇地往甄氏身上套。如此,曹丕命人將甄氏請出來,倒也“順應民意”。
“把甄夫人叫來。”曹丕大手一揮,很是乾脆。他臉上一絲不悅也無,好似只是向眾人展示一件奇寶。
劉楨等人沒想到他真的命人去請了,一時吃驚的吃驚,尷尬的尷尬,更多的還是期待。
他們起初不過是酒勁上來了,被曹植一挑唆,怎麼也得起個哄。看美人是次要的,能藉著美人的名號,吹捧一下在座的二位公子也不錯。只是他們以為曹丕對待甄氏,也應當如曹植對待崔氏那般寶貝得緊,試問有哪個男人會欣然將自己喜愛的女子叫出來,給他的下屬們陪酒助興?
甄氏雖美,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姬妾罷了。
涼風過堂,眾人打了個酒嗝,臉上熱氣散下些許,瞅見曹植看向曹丕的眼神里滿是揶揄,像在怪他耍賴似的。
於是乎,大家這才想起,曹丕最寶貝的另有其人。
聽說她姓郭,與已故郭祭酒的公子關係極好,但又非其親屬。她是如何出現的、又如何來到曹丕身邊,一概不知;她神神秘秘的,在座的沒有一個見過她,卻聽過幾個德高眾望的名士對她評價甚高……
神神秘秘的郭照,此刻正與一乾女眷坐在水邊賞着芙蓉。
曹操命人在西園的大片水域中種了各色芙蓉,亭亭立在水中,花葉相依,遠遠望去,好似一面花牆。“牆”的那一面,是在玄武池操練的士兵門,隔着數十丈水面,也能偶爾聽見他們的呼喝聲。
這日,是崔嫻成為曹家媳婦的第一天,不少女眷望風而來,紛紛表示着對曹植的重視。
曹丕這邊,郭照與甄氏都在,只是郭照與曹卉跟在丁夫人身邊,而甄氏跟着卞夫人。
曹卉今日回來,特地為曹植夫婦備了一份厚禮。
“崔別駕畢竟是阿兄的老師,雖然植弟這樁婚事來的莫名其妙,但我們總要裝裝樣子的。”她手上拿着一把畫了粉芙蓉的團扇,輕輕搖着。
崔琰是崔嫻的叔父,曹植就成了他的侄女婿。而曹丕在此之前,就是他的學生,他的處境可謂非一般的尷尬。
沒有人知道這樁十全九美的婚事是怎樣促成的,郭照與曹卉卻對此不約而同地上了心。崔嫻新婚,穿着嫣紅色的衣裙坐在中間,清麗的面容上施了莊重的妝,稍有突兀。她臉上帶着弧度完美的笑容,像個精緻的人偶,完全沒有郭照初見她那日時嬌俏。
“阿兄新收的那些姬妾哪兒去了?”曹卉四下瞟了一眼,全是熟面孔。
“自然留在北邊的院子裏。”郭照低頭抿了一口水。她只見過那些女子一次,都是出身普通甚至可憐的普通女子,皆因擁有出眾的相貌或是一技之長,才被卞夫人看中。
雖然在她們到來之前,甄氏曾在其中運作,但她之後也並未表現得格外熱情,也是只見了她們一兩次便沒了下文。
“我原先還不明白阿兄的用意,現在才知道他是想把你的’過錯’撇清。”曹卉眼風一掃,橫向席間某處,哼了一聲,道:“但那些說阿兄不能……不能……的,到底是有心之人從中煽風點火,製造言論。”
郭照抬頭,見她氣勢洶洶地看着席間某個角落,跟着看去,只見何晏寬袍大袖,坐姿悠然地飲酒賞景。坐在他身側的,是已做婦人打扮的曹蘇。
原來他二人結成了連理。
“你是指何晏做的?”
曹卉並不否認,恨聲道:“之前他在宮中的所作所為,阿兄都告訴我了。誰讓他眼高於頂又沒有些真才實幹,被人窺破也不自知。阿兄本想讓他知道些厲害,但被我攔下了。”
她氣哼哼地說完,一時沒收住,說到了不該說的,彆扭着將後面的事也交代了:“我知道他這個人狂傲不羈,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命他不得不屈服於別人。但說來也巧,父親送曹節入宮,還要找兩個給她作伴的姊妹,本來是相中了曹蘇的,結果杜夫人來求母親,我便順勢讓母親把曹蘇配給何晏了。”
“姊妹一場,我也是知道曹蘇那丫頭,許是因為身世相似,母親都是二嫁,對何晏有點不一樣的心思。如此,杜夫人和曹蘇自然開心,只是之於何晏么……”她笑笑,目不轉睛地盯着水邊那個瀟洒的青年,待他轉過頭來,直視向她,兩人目光交匯,彷彿水火相接。
“我們兄妹自幼與他不對盤,如今新仇舊恨加到一處……”曹卉拿起團扇,遮住了對面刺人的視線,道:“最不希望阿兄繼嗣的人里,他可排在最前面。”
若是曹丕掌權,何晏恐怕一生都無出頭之日了,若是換了旁人,興許還有機會。
郭照皺眉看着曹卉,不贊同道:“你又沒有證據能指認是何晏在背後推波助瀾,何況你本就不該通過撮合他和曹蘇去報復他,如今他更恨你阿兄倒是真的了。”
曹卉聽了教訓,雙頰微微漲紅,她咬着朱唇,又羞憤又不甘,氣悶地背過身去,不再理郭照了。
“不過,如你所說,眼下不希望你阿兄繼嗣的人太多太多。”郭照又低頭抿了一口水,看着杯麵上微微皺起的水波出神。
話題一涉及到曹丕,曹卉又轉回身來,看了崔嫻一眼,幽幽道:“你不在的時候,能管住阿兄的就那幾個人,其中就有崔氏的叔父崔琰。”
前些時候,銀杏樹下一男一女交談的情景突然回到郭照腦中,她心下一動,問道:“怎麼說?”
“那時候阿兄總是坐不住,非要出城狩獵,才能忘卻煩心事。可這又使他快活不了幾日,他就像上了癮似的,時常策馬出城,一天到晚找不到人。”曹卉提起那些時日,對郭照說話的語氣里不免帶了些埋怨,她像是出了口氣似的,快速說道:“崔別駕逮住他將他好一通訓話,阿兄才開始好好念書。崔別駕是阿兄的老師,崔氏又與叔父住在一處,或許阿兄與崔氏還見過。”
郭照扯了扯嘴角,暗道,的確見過。
她本還好奇崔嫻何故將曹丕認作曹植,如今看曹卉也不知一二,便沒有再問。
席間一時安靜,曹丕派來的小侍也剛好在此時現了身。
他是來請甄氏過去參加公子們的酒宴的。
坐得遠的人並不知發生了何事,離得近的,譬如郭照曹卉,還有幾位夫人,都將小侍的來意聽了個一清二楚。
卞夫人柳眉微蹙,卻礙於丁夫人在前,不能說什麼;曹卉驚訝地掩唇,先看了看郭照,又看了看甄氏;甄氏面上沒什麼波瀾,平靜地應了一聲,只等丁夫人的態度。
“那麼你就去吧,若是他們作了什麼好詩,記得回來念給我們聽聽。”丁夫人輕輕擺擺手,含着笑讓甄氏去了。
甄氏也是個才女,闔府上下都知道。婢女之間還將她的作品口耳相傳,最後傳到曹丕耳里,沒少被他拿來“大做文章”。
他們那些文化人,就是欺負她不會作詩。
郭照一想到這,眼底就是一沉,總算理解了還珠格格被五阿哥緊逼的酸楚,恨不得也去搞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阿兄又搞什麼名堂……”曹卉小聲嘟囔了一句,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郭照剛說了一個字,便覺胃中一陣翻騰,一股熱意逆行而上,她急忙掩住口,將那股不適強行逼了下去,才免去失態。
曹卉坐得離她近,自然沒錯過這一點反常。
“嫂……”曹卉剛想關切問幾句,卻忽然了悟道:“嫂嫂該是有孕了吧!”
“……別亂說。”郭照橫她一眼,道:“眼下這個情形,若是被別人聽見,而我又沒有孕,該叫我和你阿兄如何自處?”
作者有話要說:Σ(°△°|||)︴不看你們的評論我都不知道前天是中秋節!!!!!
果然還是等十一在再說節日快樂吧=。=
誰讓我啦么蠢!!!!
來下注女王有沒有懷孕,賭輸的過來給曹二當小妾(什麼鬼)
[阿瞞幼兒園][群聊]
[曹家四聰]曹植:晴天霹靂
[郭二代]郭奕:兄台,您又怎麼了
[曹家四聰]曹植:如果我有侄子了,二哥就再也不會疼我了T^T
[郭二代]郭奕:………………………………
[郭二代]郭奕:《哥哥再愛我一次》?
[曹家大帥]曹昂:說得他好像本來就疼你一樣
[曹家四聰]曹植:捂胸口
[曹家四聰]曹植:今天改煮紅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