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莊

翌日一早，窗戶邊傳來撲閃撲閃的聲音，葉青睜了睜眼，猛地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捉住窗台上的信鴿，驚喜道：“一定是大師姐她們來信了。”

悟蘭此時也起來了，走過來率先奪過信紙，看了下去。葉青也湊上前來，信中簡單交代了她們的位置地點，讓自己兩人過去找她們。

悟心幾人是在這個小鎮前方的一座大城，似乎叫南寧。兩人簡單收拾一番，用完早餐，便上路了，在上路之前，葉青原是想去見見悟靜的，昨晚走的匆忙，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呢！

但是悟蘭寸步不離跟着自己，她又不好意思獨自跑去青樓，而且也不知悟靜走了沒有？思前想後，她決定不去看他了，先和悟蘭一起去找師姐。

小鎮與南寧的距離還是挺遠的，要是步行，估計得夜宿荒郊，第二日才能到達，兩人便在鎮上買了一匹馬和一頭驢。悟蘭的意思是，節省點錢。

葉青沒說什麼話，默默牽了那頭小毛驢跟在悟蘭高大的馬後面。

馬兒在前面飛奔，小毛驢在後面踢踢踏踏的走着，眼見着悟蘭就要脫離自己視線了，葉青急了，猛地拍了一下小毛驢，小毛驢嘶鳴一聲，猛地撒開蹄子飛奔起來，那速度，絲毫不比悟蘭的馬慢。

葉青也是第一次騎驢，嚇得三魂丟了兩魂，才慢慢穩住，悟蘭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自己視線里，見她驅馬停在路中央，忙拍驢上前道：“五師姐，怎麼了？”

悟蘭沉着臉看了她一眼，葉青朝前看去，見幾個彪形大漢的屍體橫在路中央，周圍是散落的木箱，裏面空無一物。

葉青心頭一跳，這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山匪了。

她看了悟蘭一眼：“五師姐，我們要報官嗎？”她的思維還停留在前世的法治社會，第一次看到殺人越貨的場面，想到的自然便是報官。

悟蘭斜了她一眼：“看他們的服飾應該是有身份的家僕，定然有人料理，我們還是趁太陽下山前趕緊到南寧，莫讓大師姐她們等的急了。”

葉青猶豫地點了點頭，看着地上躺着的幾個屍體，觸目驚心，她第一次覺得，在這個世界，死亡離自己這樣近。

兩人越過地上的屍體，繼續前行，葉青隱隱聽到後面有馬兒的嘶鳴聲還有說話聲，想來是有人發現了那些屍體，不過這些事跟自己無關，葉青強打起精神，拍了拍身下的毛驢往前飛奔而去。

接近傍晚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南寧城，果然如師姐描述的那樣，繁華多彩。

師姐說她們正在一個山莊做客，兩人商量一番，還是決定第二天去找她們，今夜就在一個客棧梳洗休息一下。

也許是因為今天見到的幾個屍體，葉青早早上床睡覺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見悟蘭不在屋裏，梳洗一番下了樓，見她正在大堂里吃飯，悟蘭也看到了她，冷着臉招呼她過來一起吃。

葉青來到桌邊，剛喝了一口粥，便聽鄰座的人道：“昨夜西山上燒了一夜的大火，看來那群山匪定然被官府給抓了。”

葉青抬起頭與悟蘭對視一眼，腦中閃過昨日見到的幾具屍體，壓了一晚上的鬱結頓時消散了，連帶着碗裏的小米粥都是香的。

又一人嗤聲道：“管那山匪做什麼！聽說今日陳家莊的莊主八十大壽，能見到不少武林豪傑，等會我們也去看看。”

葉青將那碗底的小米粥喝了個金光，雙眼亮晶晶道：“五師姐，大師姐她們不會就在那裏做客吧！”

悟蘭顯然也聽到了鄰座的話語，點了點頭道：“信上是這麼說的。”

兩人用完了飯，難得開心，葉青牽了小毛驢出來，跟着悟蘭走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陳家莊建在一個小山腳下，山莊雖說不上大氣，但都錯落有致的排列着，遠望過去，煞是好看。

一路上前往的人很多，有老有少，想來這陳老莊主也是個德高望重的人。許是這裏的氣氛感染了悟蘭，她終於不再冷着臉，甚至臉上還帶了一絲笑，對葉青道：“悟能，你今年多大了？”

葉青料不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隨口道：“十四。”

悟蘭點點頭：“我比你大兩歲，我十六了。”

葉青猜不透她說這話的意思，卻聽悟蘭繼續道：“大師姐昨天在信里說，悟雲師姐成親了，就嫁給了陳家莊的少莊主。”

葉青聞言驚得叫出聲：“悟雲師姐成親了！什麼時候的事？師父知道嗎？”

悟蘭搖搖頭：“大師姐沒細說，想來也沒告訴師父。”

兩人一時無話，葉青想了會，也不知自己的年齡與悟雲師姐有什麼關係？

小毛驢踢踢踏踏的走着，悟蘭突然道：“悟能，你有想過以後要嫁人嗎？”

葉青愣了一下，嫁人？自從來到這個世上，她還真沒想過，腦海中不知不覺出現了悟靜的面容，葉青一驚，慌忙搖頭道：“沒想過。”

悟蘭聞言嘆了一口氣道：“你還小，很多事你都不懂。”

葉青聽到這話想笑，自己兩世年齡加起來，都夠做她的媽媽了，瞥了一眼悟蘭，感情這丫頭是思春了，按着她的脾性，也不知以後會被誰給收入閨房。

悟蘭見葉青偷笑，瞪了她一眼：“笑什麼！”說著作勢踢了小毛驢一腳，那毛驢不知發了什麼瘋，猛地跳起來，往前奔去。葉青被嚇得忘了叫喊，死死拽着手中的韁繩，不讓自己的身體甩出去。

小毛驢一通亂跑，突然撞翻了守門的僕人，越過山莊的大門，朝里衝去。葉青只覺身體一個騰飛，再睜眼時，見毛驢已經停住了，剛要下來，卻見四周站滿了人，正驚訝地看着自己。葉青一時搞不清狀況，眨了眨圓圓地眼睛，看看四周，心中嚎叫一聲，這廝可把自己害慘了，竟跑到別人的擂台上來了。

正驚慌間，突然飛身躍過來一人，穩穩落在擂台上，含笑抱拳道：“未請教姑娘芳名，竟親自為家父祝壽，在下感激不盡。”

葉青聞言欲要擺手，突然看到人群中的大師姐，忙對來人道：“我是來找人的，若是打擾你們了，還請諒解，我這就下去。”

男子哈哈一笑：“原來是場誤會，不知姑娘為何突然衝到這擂台上？”

葉青有口難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來到這擂台上的，正想着說詞，卻見手背一緊，頭一轉，竟是悟雨師姐。

葉青驚喜地叫了一聲師姐，悟雨點了下頭，看向男子道：“她是我的小師妹，怎麼？連小孩的主意你都打？”

葉青聞言看向男子，剛剛只是匆匆一瞥，現在看去，這男子長得也算相貌堂堂。只是看悟雨師姐的臉色不大好，似乎在隱忍着怒氣。正思量間，卻見擂台的一邊又上來一人，竟是悟雲師姐，葉青忙笑着朝她招招手，悟雲也對着她點了下頭，從容地走過來道：“夫君，傻站着幹什麼，莫不是讓大家看你們三人表演。”

葉青大驚，眼前的男子竟是剛剛悟蘭說的少莊主，她好奇地朝他瞥了一眼，見他原本陰沉地面容突然轉喜，拉着悟雲的手笑道：“你們峨眉的師妹可真多，一個個還都這麼可愛，怎麼也沒聽你提起？”

悟雲笑着看了一眼悟雨和葉青，漆黑的眼眸中辨不清神色，拉着男子的手道：“我這不是沒時間，今天她們都來了，等壽宴結束，我便好好介紹一番。”

葉青敏銳的感覺到，自從悟雲師姐來了，悟雨師姐拉着自己的手就在輕微的顫抖，她皺了皺眉，不動神色的看了一眼三人，遲鈍如她，也發現了三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息。

四人下了擂台，悟雲和少莊主一同離去了，悟雨將自己帶到了悟心身邊，葉青看去，見悟蘭已經到了，唯獨少了悟琴，不由問道：“大師姐，四師姐呢？她怎麼沒在？”

要說這幾個師姐中，除了那個男扮女裝的小師妹悟靜，就屬悟琴和自己玩的最好了，是以見這裏沒她的身影，葉青才問了起來。

悟心將她招呼到面前，理了理她的衣襟道：“你四師姐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野的很，現在又不知在哪瘋呢！”

葉青聞言自動在腦海里想像了一下悟琴的身影，仗劍天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最後抱得美男歸。

悟心在她頭上彈了一下，笑道：“想什麼吶？那麼入神。”

葉青捂着頭，將自己對悟琴的想像說出來，惹得一屋子人大笑，悟心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這丫頭，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迷迷糊糊，整天胡思亂想的。”

葉青吐了吐舌頭，不是她喜歡胡思亂想，而是習慣，山上清寂枯燥，她只有在無事的時候想些無厘頭的事，才會覺得生活不會太枯燥。

事後她才知道，自己無意間跑上去的擂台，原是請雜戲班過來表演節目的，自己這麼朝上一跑，不明白的人，還以為自己要表演節目呢！

悟心知道前因後果后，瞪了一眼悟蘭道：“你比她大，怎麼不照顧點她，還讓她差點闖了禍。”

葉青心裏咯噔一下，瞥了一下悟蘭，見她再次變回了之前的冷臉樣，內心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親近之感，因為悟心的一句話，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