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反目
季曄站在台上，沒有阻止雷叔，更沒有驅趕記者，只是安安靜靜的站着，迎着季煜悲憤詫異的目光。
大廳中的人漸漸散去，從人聲鼎沸到鴉雀無聲。短短几分鐘，對在場的每個人來說，都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
“季曄。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季軒之聲音沉悶，他雖然非常惱怒季曄會在這種時候把家醜外揚，但是現在他急需知道事情的真相。
難道，他真的戴了這麼多年的綠帽子卻渾然不覺？
他是一個男人！這是他尊嚴的底線！
“爸，沒有充分的證據，我敢在這種地方宣佈這種事情嗎？”
“你血口噴人！那些鑒定報告都是假的！都是你拿錢買的！”汪美珍雙眼通紅，大聲叫罵。
“不相信就再去驗一次，要不我去把那個叫王力的盜竊犯也找來？”
“你……”汪美珍啞口無言，爬向季軒之一把抱住他的腿，聲淚俱下。“老爺，你可千萬不能聽季曄的一面之詞，我和阿煜跟你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是你的親生孩子？”
季軒之一腳踹開了她。毫不留情。
“雷叔，把鑒定報告給我拿來。”
汪美珍見剛剛的一番話沒有打動季軒之，哪裏還有半分平時富家夫人的影子，再次撲上去恨不得像常春藤一樣死死的纏住他，“老爺！阿煜就是你的兒子！他從小那麼聽話，你最喜歡他了不是嗎？你怎麼能懷疑我們母子？！”
此時的汪美珍，就像淺水窪里撲騰的小魚，徒勞無功的做着最後的掙扎。
她明白，季軒之是多麼冷血的一個人。他對季煜好僅僅是因為他是他的兒子。現在發現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阿煜什麼都不算！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為什麼苦苦籌劃着奪取季氏集團的主動權，只是她萬萬沒有算到，事情真相竟會這麼早就被揭開！
季軒之合上紙張，平靜的語氣卻分外讓人膽戰心驚，“季煜的父親是誰？”
“當然是你了！他叫了你那麼多年的爸怎麼會是別人？”
“我再問你一次。季煜的父親是誰？”季軒之的拳頭緊握，青筋暴露，周身散發的戾氣讓汪美珍禁不住往後退了退。
“是誰？！”季軒之隨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的朝汪美珍扔了過去。
“嗯……”一聲悶哼。
“阿煜！阿煜！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媽媽！”
季煜意識到氣氛不正常，走下了台。季軒之拿起杯子時，猛然衝上去用堅實的臂膀圈住了汪美珍，玻璃杯不偏不倚砸向他的額頭。
“流血了！阿煜你流血了！”殷紅的顏色染紅了汪美珍的手指，她頓時像瘋了一樣抱緊兒子大叫起來。
季煜撥開她的懷抱，再次把汪美珍圈在自己懷裏，望向季軒之不卑不亢的說道，“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我只能說聲對不起。我媽縱使有再多的不對，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我。如果您有什麼憤怒，就朝我發泄吧！”
朝夕相處的父親轉瞬間變成了陌生人，連語氣都變得生澀了很多。
“你以為我不敢嗎？”季軒之完全沒想到平常乖巧、靦腆的季煜現在竟成熟的像個大人，咬牙怒道，從桌子上又拿起玻璃杯。
“啊！季軒之你敢打他我就跟你拼了！老不死的東西！”汪美珍護崽心切，騰的從地上彈了起來，衝到季軒之面前伸手就要奪他手裏的杯子。
平常柔聲細語的美嬌娘變成了惡語相向的瘋婆子，季軒之大力把她甩開，“你剛剛說什麼？”
“老不死！你就是個老不死的東西！季煜不是你的兒子又怎麼樣？你戴了二十多年的綠帽子，現在全市的人都知道了！哈哈哈！就算得不到季氏，我還有兒子，你有什麼？季曄一輩子都會恨你逼死他媽媽，你現在妻離子散什麼都沒有！孤老終生去吧！”
季軒之抬頭望向季曄，他一臉淡漠的望向自己，彷彿就是個看戲的路人，嘴角勾起的弧度讓他心底的堡壘瞬間崩塌！
她說的對！他已經是花甲之年，現在還有什麼？
親情？權利？金錢？
他都沒有了！
外人嘖嘖稱嘆、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一個看似恭敬，卻百般算計，一步步把他逼上了獨木橋；一個和他根本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讓他成為A市最大的笑料！
“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你給我去死！”季軒之眼圈紅了，渾濁的老淚在眼眶中打轉。突然死死的掐住了汪美珍的脖子，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你讓我家破人亡！都是你害的！”
汪美珍咳了兩聲，手腳不停的撲騰。季煜和雷叔趕緊上前去拉，眼看着她臉色鐵青，動作也越來越小，兩人拼上最大的力氣還是沒辦法扯開季軒之，現在的他滿臉通紅，一副要和汪美珍同歸於盡的勁頭！
四個人扭打着從牆邊到了桌邊，突然間汪美珍掙扎着抄起桌子上的煙灰缸，使出全身的力氣朝季軒之的腦門上狠狠砸去！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你……”季軒之掐着汪美珍脖子的手慢慢鬆開，睜大雙眼想張口說話，卻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了。
“老爺！”
“爸！”
“爸！”
儘管已經知道他不是他的兒子，這個字還是從季煜嘴裏脫口而出。
台上的季曄沒料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飛奔過來。他只想給這些人一個教訓，替媽媽和清清報仇，讓爸也嘗嘗痛苦、憤怒的滋味，並沒有想讓父親受傷！
“快叫救護車！快！”雷叔指使着呆若木雞、手足無措的一群人，“家庭醫生呢？快急救！”
救護車終於來了，一行人手忙腳亂的把季軒之抬上了車，季曄也跟着往外走。
季煜放下在他懷裏不停發抖的汪美珍，站起身淡漠的開口，“季曄，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嗎台吐亡。
兩個頎長的身影，前後站着，往日的溫情早已不在，散發著冷漠仇恨的氣息。
季曄的腳步一頓，心裏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