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紅妝4

第四十章 紅妝4

“國風……唐風……鴇羽,呀!找到了!”蘇小凡開心地笑着,認真看了起來。這是詩經中的一首描寫戰爭下百姓受壓迫生活疾苦的詩,那麼王珣的意思是不希望有戰爭嗎?還是說不希望有朝一日兵戎相見?難道說桓溫真的要北上了?

不過也還好,王珣是書法家,當為文人,謝玄看上去也不像是武將,他日戰場上自然不會短兵相接,彼此為難。

想到這,蘇小凡不禁深深暗嘆,最近的事兒是太多了,謎太多了,這蘇家到底還有多少秘密?這不知書院又暗藏了多少玄機?

突然很想回到石先生那去,回想這近一年的時間,最輕鬆最無憂無慮的時間竟是田間勞作的那段時光,每日與晨風同起,與晚霞同歸,沒有隱瞞,沒有猜忌,也沒有這麼多沉重,偶爾的,會想想蘇信,想想蘇家那些人,卻也不過是女兒家的閑愁罷了。

歲月如水色流沙般從指間滑過,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那暮間的絲絲柔風,回不去那一抹溫情的夕陽,回不去那一片金色的麥田,也再也回不去當日的心境。

推開門,庭院中樹枝上都壓着細厚的白雪,夕陽柔光灑下,給它們抹上一層蜜色,不再白的刺眼。

蘇小凡輕輕走過去,觸碰着面上那已有些發硬的雪,雪下過已經有幾天了,早已不再鬆軟。

深深吸口氣,古代的空氣甚是良好,尤其是這不知山的空氣,深深一嗅,冬日絲涼中竟還有些甜,看來古人“融雪煎香茗”竟是一種享受,蘇小凡想着不禁有些遺憾,這院中的若是新雪就好了,這樣就可以留着些,煮茶用。

正想着,蘇小凡感覺臉上有些涼涼的,伸手一摸,是水,抬頭一看,只見片片晶瑩的雪花從天空散落,猶如風起時吹落的梨花,漸漸地,雪越下越大,從開始的零落,變成了現在紛揚飄落。

“好美啊!”蘇小凡不禁感嘆,仰起頭,任細密的雪鋪到自己的臉上,突然有一種天地間獨我一人的感覺,莞爾一笑,張開雙臂,輕盈旋轉,迎接着自然界給予的美好!

“汪!”

蘇小凡停下來,低頭一看,嫣然一笑:“小小黑,你也來啦!”

“汪!”小小黑叫了一聲,突然也追着自己的尾巴轉起圈來。

蘇小凡先是一愣,緊接着就被小小黑這滑稽的樣子逗笑了。

唯美雪色中,一個身着粉色披風的女孩兒,一隻轉着圈的黑狗,定格成永遠。

雪整整下了一夜。次日,蘇小凡推開門,夜雪初霽,曦光下雪色銀白。

站在這一片銀裝素裹中,蘇小凡想了想,跑去廚房,找了個罈子。將罈子擺在樹下,正準備收雪時,偶然看見樹枝上有些紅紅點點的東西,疑惑着撥開上面堆積的一層厚雪,驚喜地叫出來:“花!是梅花!”

那沿着樹枝的一串串的紅色不正是綻放的紅梅嗎?再走進細看,小巧的紅花嬌艷柔嫩,美得醉人,還有一些含苞未放的,倒像是女子額間的一點朱紅。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如此美景,蘇小凡不禁輕吟出這首詞。

“想不到女人你竟還會作詩!”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蘇小凡看都不用看便知是誰。

緩緩回過身:“是啊!會啊!”

“嗯,不錯,娶個漢族女子也是不錯,雖然容貌不及我鮮卑女子,但其他方面倒是賢秀得很!”慕容沖想了想說。

剛想反駁說以後不會嫁給他,但覺得這樣爭來爭去,甚是無趣,今天沒那個心情跟他吵,便不再理他,而是轉身蹲下,小心翼翼地收雪。

“女人,你收這個東西幹什麼?”慕容沖也蹲過去。

“留着煮茶呀!”

“煮茶?你們晉國人還是愛喝茶!”

蘇小凡聽着沒作聲。

慕容沖見她今天對自己都是愛理不理的,也自討沒趣,放下身段說:“我來幫你吧,你別不理我就行!”

蘇小凡側頭看了看這個漂亮妖冶的男孩兒臉上堆滿委屈,會心一笑,雖然很多時候他很討厭,但也還是有可愛的時候。

“來,你快別弄了,手都凍紅了!”慕容衝心疼地把蘇小凡的手拉起。

“沒事兒的,一起弄吧!”蘇小凡微微一笑說道。

“好!這雪水真能煮茶?”

“當然啦!這雪是乾淨的,而且……”

“而且什麼?”慕容沖見她突然停住,問道。

蘇小凡仰頭看了看,想了想,將壇中雪如數倒出。

“誒,女人,你幹什麼?”

“明明有更好的,為什麼要這個呢!”蘇小凡說著看了看枝椏上晶瑩的雪條。

慕容沖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恍然大悟,不禁一笑:“女人,你還是挺聰明的!”

“那是自然!”

相視一笑,兩人開始悉心收集梅花上的雪。梅雪雖香,雖好,但數量極少,兩人花了近一個上午的時間裝完了這一整個院子的,卻還不滿半壇。

微微歇了口氣,兩人轉到其他院子。

“慕容公子和蘇姑娘真是好雅興!”不遠處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

蘇小凡微微側頭,便看見了王珣和謝玄。嫣然一笑:“你們來啦!”

兩人走進,王珣輕柔一笑:“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兩個人都不去上課,原來竟是在這偷了這一縷雪香!”

“今日偷的這縷香,待他日為你煮茶來還可好?”蘇小凡俏皮地回問。

“很好!”

“想不到蘇姑娘活得這般雅緻!”一旁的謝玄滿臉讚許。

“那是自然,而且女人還是很有才的,剛才還還吟了句詩,叫什麼‘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慕容沖搶過話說。

蘇小凡尷尬一笑,心想着那不是詩,那是詞,重點是那不是我寫的,那時李清照寫的。

“嗯,是不錯,蘇姑娘的才華倒是和我堂嫂有得比。”

“堂嫂?”

“嗯,叔平堂兄之妻謝道韞,她的名氣可是在會稽還是大得很。哦,對了,堂嫂正是幼度兄的姐姐。”王珣說著看了看謝玄。

謝玄只是謙恭一笑:“元琳兄謬讚了!”

謝玄,字幼度。想不到謝玄也是大家之子啊,謝玄……蘇小凡想了想,總感覺耳熟,但也想不起他是幹什麼的。不過那個謝道韞蘇小凡倒是聽說過。“柳絮之才”這個詞便是因她而來的。

據說謝安在一個雪天和子侄們討論可用何物比喻飛雪。謝安的侄子謝朗說道:"撒鹽空中差可擬",而一旁的謝道韞則說:"未若柳絮因風起",此等精妙比喻,深受謝安讚許,從此這女子便出了名。

謝安?這謝玄莫不是跟他有關係。想到這脫口而出:“謝公子,不知謝安跟你是什麼關係?”

“他正是在下的叔父,姑娘認識叔父?”

“啊?不認識不認識!呵呵!”蘇小凡乾笑着,心想這可是未來的宰相啊,我怎麼可能認識呢!不對,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一旁收雪的慕容沖聽到謝安這個名字,微微停下手中的動作,思索片刻,意味深長一笑,繼續收雪。

“不過……”蘇小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拉了拉旁邊人的袖子,緊張地說:“慕容,我們完了,忘記去上課了!”

“我知道啊,沒事的,一堂課而已!”慕容衝倒是滿臉無所謂。

“怎麼,你們是忘記上課,而不是刻意不去?”謝玄問。

“是啊!我本想着收梅樹下的雪,可見這梅花開的正好,所以想着這上面點綴的雪會更好,所以就……這才忘了時辰。”說著,又略帶責備地對慕容沖說:“你知道,怎麼不提醒我一下啊!”

“我見你採的開心,就沒說啊,沒事,明日無論先生如何責罰,我都替你擔著!”

“我才不用你擔著呢!”

“你,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啊!剛才還好好的呢!真是……唉!”慕容沖嘆息着,轉身離去。

另兩個人面面相覷,見此情景不知該說什麼。

“沒事,不用理他!”蘇小凡對他們說。

兩人微微點點頭。氣氛有點尷尬。

“那個,以後你們叫我小凡就行了,蘇姑娘聽着有些奇怪!”蘇小凡微笑着說,心裏想的是叫姑娘顯得老!

“好,小凡日後也可直呼我們名字。”

“別了,那多不好,我就叫你元琳君,叫他幼度君吧!”稱呼君顯得尊重些。

“也好!”

三個人又閑敘了幾句,便各自回去了。

蘇小凡將罈子抱進屋子,想了想剛才那樣對慕容說話是不太好,想了想,藉著舞蹈理由去找他。

走到他門前,輕輕叩了叩。

“進!”

蘇小凡深呼吸了幾次,推門進去。慕容沖正坐在案前擦拭他隨身佩戴的寶劍。

“那個,那個……”蘇小凡憋了半天,也沒好意思道歉。

慕容沖見她吞吞吐吐的,啞然一笑:“行了,你不用說了,我原諒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跟我的女人生氣的。”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蘇小凡在心中嘀咕着,鑒於自己是來認錯的,只是嘿嘿一笑,沒說話。

“還有什麼事?”語氣有些嚴肅,蘇小凡嘟着嘴,還說沒生氣。這是沒生氣的語調嘛!

“那個,還有跳舞的事,你會跳舞吧?”

“不會。”

“那,我跟你描述,你能跳出來嗎?”

“不能!”

“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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