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紅妝2
月夜，不知林中。
“慕容大司馬，不知你之前說的話還作不作數？”
“什麼話？”
“小凡不會再多管你的閑事，也請大司馬自重，不要再糾纏她，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兒。”
“普通女孩兒？洛陽蘇家的獨女，手握蘇家的兵權，這樣的女孩兒還叫普通嗎？”慕容沖清冷一笑，眸深似海，那略微稚氣的聲音與這幅表情完全不相符。
“那又如何，蘇塢堡不過是個在大燕國疆域下生活的一方小堡罷了，大司馬又何足掛齒！”瑾瑜雲淡風輕地說。
“呵呵，說到這裏，我倒是希望我可以早出生些年頭，這樣就可以看到當年那一戰，晉國少了蘇義山輸得有多慘！”
瑾瑜眉頭一蹙，他竟知此事，拳頭微微拳起，故作輕鬆地說:“燕國大勝晉國，乃慕容恪之功勞，與蘇堡主有何干係？大司馬多慮了！”
“我倒是希望我是多慮，當年晉國無心戀戰，但不代表那邊不防守，攻城時，若不是蘇義山拒不出兵，叔父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攻下那繁花似錦的洛陽城，所以，這麼說來蘇家也是功臣了！”
“既是功臣，就請大司馬手下留情，放過小凡。”
“放過？我待她極好，寵愛之甚，並無傷過，何談放過？”
“可你的寵愛對她來說是災難。”
“你不用勸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那個女人只能是我的，這是她母親欠我舅舅的，現在我來替舅舅收！”
他都知道！瑾瑜心中一緊，那緊握的拳頭又緊了些，如果離得近會聽到骨頭咯咯作響。
“你該不會以為我連自己的表妹都認不出吧！”慕容沖抬眼諷刺一笑。
瑾瑜沒有作聲。
“還有別的事嗎？”慕容沖睨視瑾瑜一眼，有些不耐煩。
“不要告訴她！”
“看心情！”
慕容沖得意一笑，轉身離開。
瑾瑜看着逐漸消失在暗夜中的身影，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也轉身離去。
若是以前，他自然是怕蘇小凡知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不是真的蘇小凡，她自然也不會過多去在乎那個名義上的娘親過去的種種。最重要的是，他們始終是站在一邊的。
現在慕容沖定是得意忘形，對蘇小凡也會更加言聽計從，雖然不知道暗處的人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場好戲要開始了！
次日。蘇小凡拉着瑾瑜早早地就來到教室。思索着該怎麼跟慕容沖說。
很快，其他人也都來齊了，夫子也步伐輕盈地進來。
蘇小凡看着夫子，心裏有些不舒服，雖然不能確定夫子是有問題的，但一旦動了那個想法，大腦就會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牽引。不過他和先生畢竟是親兄弟，又師出同門，品行應該也都差不多吧！蘇小凡勉強安慰着自己。
“今日，我們來看一下《詩經?國風》中的一首，東方日，你來說一下。”
“是！”東方日恭敬應下，微微清了清嗓子，大聲讀出來：“東門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則邇，其人甚遠。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蘇小凡聽東方日念着聽不懂的詩，有些溜神，不禁又想起勸慕容沖跳舞的事，偷偷看了看慕容沖，卻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匆忙着收回眼神，向其他地方瞟了瞟，以掩飾慌亂。
慕容沖見狀，一邊嘴角微微揚起，回過身去，不再看她。
早課結束后，蘇小凡幾次想要叫住走在前面的慕容沖，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只好作罷，回到房中醞釀。瑾瑜也跟了過去。
蘇小凡在屋子中裝來轉去，瑾瑜也不看她，而是專心致志地看手中的書信。
蘇小凡在走了嗯圈后，頭微暈，看了看神色認真的瑾瑜，有些愣了神，瑾瑜低頭認真看書的樣子，竟有些像大哥！蘇小凡屏住呼吸，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默默看着他。就像當初陪在蘇信身邊一樣，好奇怪，明明都是今年的事，為什麼會感覺恍如隔世？
“怎麼了？”瑾瑜察覺到蘇小凡在看他，抬頭暖暖一笑，問着。
“沒、沒什麼！”蘇小凡有些心虛，低下頭。
“想的怎麼樣了？”瑾瑜起身，走到蘇小凡身旁。
一提這事蘇小凡又恢復咯一副哭喪的臉:“瑾瑜，你說該怎麼跟他說，他才能不拒絕呢？我腦袋都快想炸了，也沒想出該怎麼說！”蘇小凡苦惱着，這架勢倒不像是當說客，倒更像是……表白！
瑾瑜依舊淡笑如蘭:“你隨便怎麼說，他都會答應的。”
“真的假的？”蘇小凡有些不信，心想着你逗我玩呢吧！他那種嬌慣大少爺外加還能聽我的，開什麼玩笑啊！
“當然，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蘇小凡看着瑾瑜篤定的樣子，想了想，聽話點點頭，準備去找慕容沖
“等一下，“瑾瑜叫住蘇小凡，說：“虞家這兩天有些事情，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我會把小小黑留下來陪着你！”
“你要回家？可是這裏離你家要有半個多月的行程呢！”
“放心，我騎馬回去，加緊趕路，十日左右就到了！”
“嗯，那你一路上注意的安全！”
“好！”瑾瑜舒心一笑，心想着我家小黑都懂得關心人了，不錯！
送瑾瑜離開不知山後，蘇小凡想了想，去找慕容沖。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蘇小凡剛進門，慕容沖就滿臉得意地說。
“嗯？難不成你還會算卦？”蘇小凡不解。
“我對你們漢人的那些個東西不感興趣。”
“那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上課東方日念情詩的時候，你偷偷看我，我便知道你會過來，我說女人，你若是喜歡我就直說，沒必要藏着掖着的，我們鮮卑族喜歡大膽開放的女人！”
“等等，東方日什麼時候念情書了，還有我什麼時候偷偷看你了！”前半句蘇小凡說得很是硬氣，但是後半句有些底氣不足。
慕容沖自然是聽得出來，笑了笑，湊到蘇小凡耳邊，柔聲說：“豈不爾思？子不我即。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嗎？”
“不是，”蘇小凡直截了當回答，“你說什麼思什麼我的我聽不懂，不過我確實有話對你說。”
“哦？說吧！”慕容沖眉頭一挑，饒有趣味地看着蘇小凡說。
蘇小凡看着那略有輕浮的眼神，想着等我說完了看你能不能還這副表情，哼！
“關於夫子壽辰，跳舞人數不夠的問題，我已經想到解決方案了！”
“嗯，說吧！”慕容沖一聽是這事，整張臉都硬了，他還以為她要……，沒聽到滿意答案，回身坐下。
“那個，既然女生不夠，那就男生來湊吧。坐觀這不知書院，就數你貌美傾城，所以就你了，你男扮女裝好了！”
“不行！”還沒坐穩，慕容沖就跳起來，堅決拒絕。
“就定你了，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你、你、你這個女人，真是……說，誰給你出的注意？是不是那個巫洛栗？”慕容沖想了想，以蘇小凡的興趣和智商是一定不能想到這的，一定是有旁人慫恿。那個瑾瑜巴不得她離自己遠點，所以自然不會是他指使的。這舞蹈的事情，自始至終都是那個巫洛栗很上心，便猜着十有**就是他。
蘇小凡一聽這話，心咯噔一下，這都知道？還說不會算卦，騙子！
行走江湖，要講求一個義字，所以現在首要任務是不能把巫洛栗供出來，於是乎，蘇小凡嘴上據不承認：“什麼誰出的主意，這麼睿智的想法當然是我的了，快說，答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不行。”
“哼！”
“慕容沖，小沖沖~沖兒！”蘇小凡開始撒嬌。
“好了，受不了你，下不為例！”
“好嘞！”
蘇小凡一聽他應下了，合不攏嘴離開了，慕容沖看着她那極容易滿足的幸福笑容，也不禁一笑：“真是個小女人！”
蘇小凡曾經在學校里當過文藝部部長，本來是宣傳部部長的，不過當年文藝部部長突然不幹了，所以她就被調走了，脫離了原來一個月勉強畫一張海報的悠閑生活，開啟了朝九晚五的陪練工程。
蘇小凡一不會唱歌二不會跳舞，當文藝部部長說來也是諷刺，不過還好部長除了開會，基本什麼事都不用操心，所以也沒暴露出她啥都不會的本質，小部員們看到她老遠就熱情地打招呼，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可是後來幾次大型活動需要排練舞蹈，學校異常重視，這才不得已去監工，不過在看了千百遍那些學弟學妹們跳的舞蹈，也算是學了些皮毛，記住了些動作，正好現在用上。
回到房間本想跟瑾瑜分享這件事，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所有的喜悅都被沖淡了，嘆息着，叫來了小小黑。
“小小黑，瑾瑜走了，好不習慣啊！”蘇小凡坐在地上，倚着案桌，看着明亮的燭光說。
小小黑抬頭看了看蘇小凡，嘴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