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準備後事
“在戰爭中死？她又不用上戰場，怎麼會死呢？”
“因為你娘！小黑，既然你並非是蘇小凡，就沒有必要問得這麼細緻了，逝者已往，你要好好珍惜現在，你的兩個哥哥和弟弟待你都很好，你只要記住這個就好了，還有以後離慕容家的人遠一些吧！”
“哦。”蘇小凡點點頭：“那我娘是不是叫慕容若韻？”
瑾瑜點點頭。
果然如此，看來蘇堡主是真的很愛她，那當年也一定是為了娘親才放棄協助朝廷抵禦燕國吧！蘇小凡突然感到很好奇，好奇她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小姐，大少爺過來了！”小桃敲門進來說。
大哥？蘇小凡想着有些扭捏，不想去見他。瑾瑜見狀本想出去替她回絕，不料蘇信大步走了進來。
“大哥。”蘇小凡小聲打着招呼。
蘇信沒有理她，而是看向瑾瑜，眼神不善、
“大哥。”瑾瑜微微行禮。
“你跟我出來。”蘇信看着瑾瑜冷冷地說。
瑾瑜看了看蘇小凡，跟蘇信走了出去。兩人徑直走近了桃花林。有着乾枯的樹枝做陪襯，氣氛有些壓抑。
“誰讓你告訴她的？”蘇信背對着瑾瑜質問。
“既是事實，何必隱瞞？”
“那也輪不到你告訴她。”蘇信轉過身，走到他面前，滿臉不悅說：“虞瑾瑜，蘇家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不勞你費心，也請你管好自己的嘴，我不希望凡兒再從你的嘴中聽到一些不該聽的事。”
“你知不知道她不想被欺瞞！”
“那你又知不知道，蘇家上下守護這個秘密十年，只為護她活得開心，哼！”蘇信說罷看了看瑾瑜，大步離開，留他一個人站在樹下無言默立。
蘇小凡見瑾瑜久久未歸，有些坐立不安，大哥會跟他說什麼呢？在屋中來回踱了幾圈，最終跑了出去。
看到瑾瑜一個人獃獃站在樹下，蘇小凡緩下腳步，想了想，跑去竹冷閣。有些事總是要說清的，不然只會讓兩個人的心越來越遠。
“大哥！”蘇小凡推門而入。
蘇信一如往常坐在案前讀書。聽到蘇小凡的聲音，罔若未聞。
又是這樣，每次生氣都冷暴力，有意思嗎？蘇小凡心中不禁也升起騰騰怒氣，箭步衝上去，一把奪下他的書，跪坐在他對面：“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信眼中閃出一絲驚訝，但又很快恢復如初，看着蘇小凡沒說話。
蘇小凡看他這個樣子，火氣又升了一層，底氣卻又降了一層，不知該說什麼，煩躁下將書重重往桌上一拍：“蘇信，今天必須把話說明白，你到底想怎麼樣？這樣三天兩頭莫名其妙是想鬧哪樣？沒錯，我娘對不起你娘，你要是因為這個，你大可明說，你這樣子到底是在折磨誰？”
蘇信依舊無聲。蘇小凡見狀自嘲似的笑了笑：“是我太高估自己了，竟會妄想你會跟我把一切說清楚，罷了，打擾了。”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那個淡漠的聲音：“昨日，是我娘的忌日。”
蘇小凡整個人都定在那裏。昨天他一定很難過吧，可我卻……愧疚感油然而生，大哥作為家中長子，所有的責任與負擔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這些年他一定會很累吧。
“對不起。”蘇小凡怯怯轉過身。
蘇信沒有說話，起身走到蘇小凡面前，嘆了口氣，輕聲說：“凡兒，有些事蘇家上上下下十年來的緘口不言是為了保護你，有些東西不適合你知道。”
“大哥，如果我也有事瞞着你，你……”
“我不會過問，凡兒，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你的性格我清楚，所以你隱瞞自有你的理由，我不會過問的。”
“大哥，以後我也不會再問。”蘇小凡沖蘇信甜甜一笑，心中卻儘是苦澀，我已不是你看着長大的蘇小凡了，如果你知道我瞞你的是這件事，你還會這麼說嗎？
蘇信微微一笑，點點頭。端起案上的一盤糕點說：“這是廚房新做出的桃花糕，用的是你院子裏桃花，嘗嘗吧！”
“好！”蘇小凡拿起一塊，輕輕一嗅，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桃花香，小小咬了口，味道香甜卻不膩，很好吃，於是把一整塊都放到了嘴裏。
蘇信看到她吃成這個樣子，滿眼寵愛，拿出手帕，輕輕拭掉她嘴角的碎渣：“慢點吃，都是你的！”
蘇小凡用力咽下去，又拿起一塊，一邊吃一邊問：“大哥，你的病好了嗎？”
“嗯，好了！”
“其實，我昨晚過來了，只是沒敢進來，怕你看到我更生氣。”蘇小凡放下手中糕點，看了看蘇信。
蘇信仿若未聞，走到案邊倒了杯茶，遞給蘇小凡，柔聲說：“你來了我不會生氣，但是如果你來了卻在外面徘徊不肯進來，我才會更生氣！”
“大哥……”蘇小凡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手中的茶，微微出了神，大哥是知道昨晚我去過了嗎？
“別想得太多，凡兒，你要記住無論今後發生什麼，大哥都不會怪你，都會站在你那邊！”
蘇小凡仰起頭，眼中微微閃着淚光，良久，才出聲：“還疼嗎？”
“什麼？”
蘇小凡看了看蘇信的背，伸手輕撫一下，問：“還疼嗎？”
“不疼，一直都不疼！”
“真的嗎？能讓我看看嗎？”蘇小凡試探性一問，畢竟在古代思想比較封建，儘管他們是兄妹，儘管這是民風最為開放的東晉。
很顯然，蘇小凡的想法是對的，蘇信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玉般膚色竟也染上了些紅暈，思索良久，才點點頭。輕輕拭去一件又一件衣衫，最終露出一個傷痕纍纍的背，那一條條的暗紅色在那乾淨的背上顯得格外猙獰。蘇小凡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突起的紅痕，心疼地說：“都這樣了，怎麼可能不疼呢？”
蘇信淡淡一笑：“沒事，都過去了！”
蘇小凡不肯信，伸出手輕輕觸碰着感受着，手指每劃過一寸肌膚，心就會跟着痛一下。
蘇信怕她心裏不好受，把衣服穿好。
“為什麼？當初，你明明說會娶表姐的，為什麼會突然……會這樣？”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你會怎麼想？”
一聽這話，蘇小凡一怔，蘇信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言語有問題，連忙補了句：“我認為你說得對，我對她沒有那種喜歡，怎麼能娶她！”
“哦，”蘇小凡鬆了口氣，又問道：“可是表姐為什麼會答應嫁給二哥呢？”
“不知道，或許對她而言，只要是蘇家的人，無論嫁給誰都是一樣的吧，就像曾經的我一樣。”蘇信想了想說。
蘇小凡沒有接話，表姐她明明就是愛慕大哥的，現在竟然委屈了自己一輩子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那個所謂的家族，她才是真的家族勇士。
而我們，最終都輸給了我們自己的心。
“都過去了，她不會再是你的大嫂了。”
“大哥……”
“比起一個外人，我會更在乎我在乎的親人。不過她註定是要嫁到咱們家的，即使與她合不來，也要學會忍讓，畢竟她是你未來的二嫂。”
蘇小凡低下頭，大哥他是以為自己討厭表姐嗎？可是我明明只是不希望她嫁給大哥而已啊。
“不過還有三年她才會過門，到時候我們凡兒也長大了，也要……”蘇信把“嫁人”兩個字咽到肚子裏，他終究無法輕鬆地說出讓蘇小凡出嫁的話。
“也要什麼？”
“也要懂事。”
嗯？難道我現在還不夠懂事嗎？我心理年齡都快奔三了，再過幾年，我都老了，到時候那就叫心態平和，可不叫懂事了。蘇小凡撅着嘴巴想。
蘇信嘴角微微上揚，伸手揪住她嘟起的嘴唇，在心中默默祈禱，就讓她永遠都這麼小吧，永遠不要長大，我就這樣護着她一輩子。
嘆了口氣，蘇信說：“我們去若韻苑看看吧。”
“嗯。”蘇小凡點點頭。
兩人穿好披風，去了若韻苑。蘇堡主的狀態要比昨天更差些，整個人坐在那裏獃獃的不動，也不說話，看到蘇信和蘇小凡只是傻傻一笑，偶爾也會直直地盯着他們看。大夫只說是氣血不順，也說不出其他來，蘇小凡看着他這癥狀有些像現代的腦血栓，堵塞了語言功能，不由得有些擔心，這種醫療條件，得上這種病怕是幾個月都熬不過去。
吃了葯，蘇堡主又睡了過去。兩人幫忙蓋好被，囑咐好下人，也離開了。路上，蘇信皺着眉想了許久，最終叫來了蘇管家，讓他開始準備後事。
蘇小凡沒有反對，蘇信是對的，現在提前準備總比到時候太倉促去準備好，更何況現在情況並不樂觀。
路上。
沉默了一會兒，蘇小凡說：“大哥，秦國平了內亂，你說苻堅下一步會不會對燕國動手？”蘇小凡突然想起這個，便詢問蘇信。在她心中，蘇信就是一種無所不知的神奇的存在。
蘇信想了一下，說：“秦國內亂傷了些元氣，而且又沒有正當理由，應該暫時不會出兵，不過，倒是晉國，桓溫應該不會就那麼甘心把這洛陽白白永久性地送給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