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胡喜媚
商王一顆心全掛在妲己身上,自然是無有不應,馬上吩咐下去,叫臣下速去尋來這位高人,大王有命,下面的人便都速速活動起來,這雉雞精在朝歌也算得上有名,故而不用多久,便有人通報人已經尋到了,求問是否要傳喚此人。
商王一刻不離坐在妲己床前,見她氣色萎敗心中焦急,也不擺什麼架子,當即命人將這胡喜媚帶到宮中。
宮人得令,慌忙將人引了進來,商王火燒火燎等着人過來,抬眸一眼,卻見進來的正是一位絕色道姑。
這胡喜媚身着大紅八卦衣,絲絛麻履,肌如瑞雪,臉似朝霞,更兼海棠風韻,光瑩明媚,比之旁邊病懨懨的妲己,實在是天地懸隔。商王看得只是心猿意馬失魂落魄,一時間竟是訥訥無語,好半天方吩咐宮人置座,道:“道姑請了!”
胡喜媚矜然行了一禮,方啟唇道:“敢問大王要貧道入宮,可是為了娘娘之病么?”
她這麼一提,商王方才想起請她此來是為了替妲己診治,連忙起身道:“正是!正是!有勞道姑了!”
胡喜媚含笑一點頭,打簾去看妲己,她在妲己腕上輕輕一捏,與她交換一個眼色,裝模作樣看了一陣,方才將帘子放了,俏面冷了下來。
她方才查看妲己時,商王心神難抑,只顧偷偷瞧她,如今對上她正面,忙殷殷問道:“道姑可瞧出什麼了么?”
胡喜媚略一沉吟道:“大王,娘娘這是心悸之症,恐怕是受了驚嚇,若貧道算得不錯,前日裏恐怕有人入宮妄圖謀害娘娘,不知貧道說的可對么?”
商王一心為她美色所迷,忽然聽她說起前日之事,方才一驚,忙問:“道姑如何得知?”
胡喜媚輕笑一聲,臉上更添幾分海棠□□,直叫商王看得心魂飄蕩:“好教大王得知,貧道學過幾分測算之術,雖算不得精通,但這宮中之事,倒也能算得一二。”
商王聽得心中一動,雖不抱什麼把握,卻也帶着一絲僥倖問道:“那道姑可能算的出來這暗中行刺之人究竟是何來歷么?”
胡喜媚微一沉吟,掐算一陣,許久方搖頭道:“這……貧道不敢言。”
商王見她面色沉穩,彷彿早已洞察一切,心中的好奇愈熾,連連追問:“道姑方外之人,有何難言之處?直說便是!便是真有什麼事,難道孤王還護不住你么?”
胡喜媚退後一步,只是擺手,面色極為勉強:“這背後主使之人,位極高、權極重,便是大王知道他是誰,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反而顯得貧道多事了。”
商王何等剛愎自用,哪裏受得了她此等暗譏,如果先前還帶着幾分說笑的意思,如今聽了胡喜媚的推卻之語卻是叫他動了真怒,他只冷笑兩聲道:“孤王乃是天子,有何懼哉!道姑但說無妨!孤倒是要聽聽,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行刺王后!”
胡喜媚添火加柴,終於見他怒氣蓬勃,自覺時候到了,又磨磨蹭蹭推辭一番,方才吞吞吐吐道:“說來恐怕大王見疑……這主使之人不是別個,正是當朝武成王黃飛虎,而那行刺之人,也不是別人,就是武成王的長子黃天化!”
商王聽得瞠然一驚,定了定神半晌方道:“此言當真?”
胡喜媚一臉高深莫測,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道:“大王心中早有分明,何必再問?”
她若是一口咬定是黃飛虎,商王恐怕還會有所疑慮,懷疑她恐怕是受人指使,可她越是做出這等清高姿態商王就越覺得她所言是真,對黃飛虎也越是生疑。他心中疑念由細瘦小芽長成參天大樹,終於按捺不住,越想越覺得黃飛虎恃寵生驕,起了反心。只是黃飛虎畢竟不比別人,他總不能憑着一個方外之人一言而給他定罪,就算他想,黃飛虎手下諸多精兵,就算他肯俯首就擒,難保有心人不會藉機起事,鬧一個魚死網破。
商王面色陰晴不定,許久方急急笑了兩聲,也顧不上妲己,也顧不上這美貌道姑,只起身道:“此番有勞道姑了,王后之病日後恐怕還要多多勞動閣下,還請道姑在宮內暫住一段時間,等王后好一些了再走。”
此言正合胡喜媚的心意,她自然不會退卻,滿口應下,看着商王匆匆出了宮門,她方才噗嗤一笑,掀開帷帳嗔道:“姐姐,這番你可總算是稱心如意了!”
—————我是黃天化離開王宮的分界線—————
黃天化半夜入宮,本想將悄無聲息殺了蘇妲己,卻不料蘇妲己千年道行,並非他短短十幾年可敵,只能頹然而去。他離開武成王府時正是深夜,事了之後便也悄悄回到了府上。
他回去匆匆洗漱,又把葯往被抓破的胳膊上抹了,方才躺在了床上。
臂上的傷口一陣陣灼痛,也攪得他一時半會難以閉眼,他伴着着燒灼之感心中漫無邊際的想着,只覺得那妖孽實在狡猾,實力有高的怕人,此番自己不能除了她,日後怕她更加肆無忌憚……他又想自己自恃過高,留下了諸多破綻,也不知會不會牽連旁人?
師父師伯他自是不用擔心,但父母諸弟都在朝歌城中,那妖怪若是順藤摸瓜,要遷怒到家中人身上,他又如何是好?
他越想越是驚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翻身起來,想再入一趟宮斬草除根,再一想又覺得先前打草驚蛇那妖怪定然會有所防備,再去一趟恐怕也只能是無功而返,他反反覆復拈出了百十個念頭,又在腦海中一一掐滅,最後也不曾想出一個兩全之法,最後也是一夜耿耿無眠。
第二日黃天化起了個大早,自己也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眼看着母親送父親出了門,竟是不能在家中耐住心久待。小弟天祥纏着他玩耍,他也只得耐住性子陪着,直到眼見着時間越過越久,父親卻是遲遲不見回來,他方才心中咯噔一聲知道事情要糟。
這次他知道恐怕是那蘇妲己從中做鬼,心中早已升起了十幾分的警惕,又心知父親在對方手中,自己恐怕受人掣肘,再不敢逞能託大,草草寫了玉簡封好寄與師父,拈了個訣便往朝歌城那邊去了。
卻說這玉簡不必多久便送到了瓊霄手上,她本在飛雲峰上同多寶閑話,忽而接到黃天化書簡,攤開一看,不覺是訝然一驚。
善寶見她忽而變色,輕一皺眉,卻是不好意思開口問她究竟出了何事,只能悶悶坐着。
瓊霄並未留意身邊師兄的心理變化,只是將玉簡收了,有些歉疚地對他施了一禮道:“師兄,天化忽然傳信出了急事,我恐怕要即刻去一趟朝歌城,實在是對不住了。”
善寶一聽是黃天化的事情,倒也不必幣什麼嫌,想了想便道:“我與你同去。”
瓊霄不覺有異,心想也費不了什麼功夫,便笑着點頭應了:“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了。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天化說當朝王后是妖怪所變,他不小心開罪了她,連累府上受災殃,求我幫上一幫。這孩子尋常總默不作聲,沒想到今天竟然來求我助他,恐怕真是吃了大苦頭了。”
善寶不喜多言,雖然想就着她話多說兩句,但最後也不過悶悶應了一聲,但他又覺得這樣太顯冷淡,忍不住又多添一句,乾巴巴道:“是么?”
雖然他已經儘力表現得很有興趣,但落在她人耳中聽起來未免還是像帶了冰渣子一般。瓊霄知道他一向超然,也不覺得尷尬,只笑一笑招雲與他共乘,揚袖往朝歌城內邊去了。
玉簡上寫得頗草率,瓊霄看了一遍,也只了解了個大概,不懂黃天化這孩子是怎麼同人家有了過節,她向來謹慎,此次也不願莽撞行事,便先扣響了武成王府的大門。
武成王府內,賈氏正心神不寧。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心裏亂糟糟實在靜不下去,她本想在床邊做些綉活靜心,卻聽得家人通傳,說是天化師父來了,當即放下手中針線,忙迎了出去。
她一走到外面,只見得一男一女并行而來,男子軒軒朗朗,如芝蘭玉樹一般秀挺峭拔;女子清妍秀麗,皎皎如新月春柳,她只覺心神為之一奪,不覺自慚形穢,良久方慌張行禮道:“見過二位真人。”
瓊霄喜愛黃天化,愛屋及烏,對於賈氏也是青眼有加,她簡單回了一禮,方道:“不知天化徒兒可在么?”
賈氏聽她問起,不敢隱瞞忙道:“真人莫怪。說來也是不巧,方才天化他才匆匆出去,如果知道真人要來,我定然不會叫他亂跑的。”
瓊霄見她言語之中對自己頗多畏懼,也不知道她這畏從何來,當真哭笑不得,只道:“夫人可知道他去了何處么?”
賈氏畢竟只是尋常婦人,自覺長子已經成人,對他並不管束,見瓊霄問起,也只能硬着頭皮道:“這……我實在是不知。”
瓊霄本來也不抱太多期望,見她答不上來,也不算太過失望,便又問道:“我聽天化說他與王後有些誤會,不知道夫人可知道來龍去脈么?”
賈氏聽她忽然提起王后,輕呼一聲,卻是陡然間變了臉色:“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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