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自我答應醫生沒幾天後,安安忽然對我說要出門一趟,可能需要挺長時間才能回來,我沒有問他,因為我相信他。
他走之前,我握着他的手說:“早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其實真實的想法是,很想無理取鬧抱住他的腰嘶吼: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要離開我——簡直混蛋又禽/獸!
這個時候,內心戲依舊很足,讓我對自己越加服氣。
他看着我,伸手將我長長的劉海順到一邊,“等我回來。”聲音溫柔的讓我瞬間被安撫,露出自己最帥的表情答應他:“好。”
然而,萬萬沒想到,安安一走就走了一個月。
頭一個星期還會發短訊或者打個電話來,再後來就像消失了一樣,聯繫不上,了無音信,我心裏吐槽,這傢伙該不會是討厭孩子到連我也一起拋棄了吧,莫名被自己的這個有點傻逼的想法逗笑。
懷九個月半月的時候,我腦子已經有點混沌,睡的時間多,醒的時間少,常常覺得肚子墜疼的彷彿要裂開,心中害怕,卻不知道在怕什麼,怕死,還是怕肚子裏的臭小子沒堅持住見到我,或者都有,這個時候就特別想見一見安安。
但他並未回來。
半夜忽然被疼醒,守夜的醫院護工訓練有素,察覺不對后,就立即通知醫生,好在醫生在幾天前就告知過,就在這幾天了。
疼得太狠,沒堅持住,直接昏死過去,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像是醫生,後來又覺得是安安在喚我。
一想到安安,拚命掙扎着張張嘴,罵他:“等我睡醒了就他媽跟你決一死戰,這一個多月你死去哪兒了?!”本應該是氣勢十足的話,但奈何我中氣不足,說的跟蚊子嗡嗡嗡似的,心裏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睜開眼跳起來撲過去咬住安安,看他皺眉才開心。
可我卻怎麼也睜不開眼,能感覺到有人的手在觸碰我肚子,被觸碰的那一刻,下意識想要捲縮起身體保護住,可怎麼也使不上力氣,連眼皮都睜不開,急得不得了。
後來腳踝一疼,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皮終於能睜開一些,模模糊糊的看到旁邊有人在。
“江榲——”
是安安,確定是他的聲音后,咬牙瞪大眼睛看,想要確認不是自己在做夢,當我看到一個跟醫生一樣戴着口罩帽子,只能看到亮的的嚇人的眼睛的傢伙后,緩緩吁出口氣,慢慢蠕動嘴皮:“你終於回來了。”然後大腿一疼,嗷嗚一聲,艾瑪,我生孩子,肚子疼就算了,腿怎麼也疼?接着胳膊也似乎被什麼刺了下,又忍不住嗷嗚一聲。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聲:“醒了?”這人聲音清冽,雖未見人只聞其聲,卻能感覺到三分笑意,令人如沐春風。
安安摸着我的頭說:“我把你等的醫生帶來了,他正在給你施針。
“他這會兒沒什麼力氣,先吃顆葯,來,張嘴——”我下意識張嘴,接着舌尖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涼涼的,入口即化,將化掉的葯咽下去,頭腦霎時清明了不少,將旁邊的人看的比剛剛要清楚的多,喂我葯的男人,氣質溫和,溫潤如玉,眼含笑意,彷彿天大的事兒在他這裏都不是事兒,不等我再腦補點啥,胸口就被紮下三針,吸口涼氣。
安安看我緊張的樣子,安撫我道:“這是沈桉的朋友,溪和溪醫生。”
啊——安安找來的醫生竟然是他?他不是進山一直未歸嗎?
邊悠閑施針邊跟我聊天的溪醫生笑眯眯地說:“你孩子的爸,帶着人將我去的山林翻了個遍,把我給綁了來。”
我囧,這麼失禮粗暴啊,口不能言,只得回一個抱歉的眼神。
“以前聽過沈桉說他們族中有異男體質,一直很好奇卻從未見過,這次多虧了你孩子的爸,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這種體質,不過,他出現的時候,我正在跟我的小夥伴,一株特別不容易開花的植物聊天,然後它被你孩子的爸爸嚇得立即合上了,下一次開或許要十年後了……為了看到它開花,我提前跑過去,守了好幾個月才和它成為朋友……”
繼續用抱歉的眼神洗禮溪醫生,對不起,一切都是因為我。
原來安安是去找溪醫生,山中信號不好,難怪聯繫不上。
後來我身體很差,都是他在和沈桉接觸,大概是聽沈桉說了進山的溪醫生有辦法救我,便決定親自去找人。
其中艱辛,難以想像。
雖然最後幾天尋來了溪醫生,但因為身體早已耗損,孩子被取出來便十分羸弱,比一般孩童都要瘦小,呼吸也很微弱,還好有溪和在旁調理治療。
兩撇小鬍子醫生說如果不是有這位醫術高超到匪夷所思的溪醫生,孩子就算足月取出來,照那小身板,哭聲跟小貓叫似的,大概也活不久,慶幸。
我們父子沒死,安安忙前忙后,得了一大一小我們兩個病秧子,我覺得他很虧,告訴他后,他當時沒說話,後來我閉上眼靠在他懷裏睡覺,朦朧中,聽到他在我耳邊,聲音不輕不重對我講:“你活着,我就一點也不虧。”
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都沒掉過眼淚,卻因為他這一句話,流下了眼淚,他伸手抹去我臉上的淚,默默不語輕吻我的唇和臉頰。
“摸起來就像在摸實驗室放着的骨架。”他忽然道。
還在流淚的我,立即被氣笑了,抬腳踹他:“能等我感動完再說嗎?”
“感動的話,明天多吃一點。”
“女性偉大。”
“怎麼忽然這麼說?”
我感慨:“生孩子不容易啊……”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真不能感同身受,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女性是多麼多麼偉大。
“話題轉的夠快。”
“你天天跟餵豬似的,是個人聽到你說明天多吃點,都得跳話題……”我吐槽。
估計是我們倆的聲音吵到了旁邊小床上睡的正香的小傢伙,忽然嗯呢了一聲,我用肩膀頂了下安安的身體,示意讓他別說話,打擾我兒子休息。
他捏了把我沒二兩肉的身板,看,想報復我卻反被咯到手了吧,呵呵呵呵呵。
正在我得意的時候,他貼着我的耳朵說:“明天我親自喂你。”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的時候一定正皺着英挺的眉,黑暗中隨意腦補一下,都被我男人帥飛的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閉上眼睛假裝我已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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