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 1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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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作任何修飾的黑髮束於後腦,其餘的則是隨意散下。彎彎柳眉,半圓月眼。小巧如珠般的鼻子,薄厚適中的朱唇。再加上那嘴角上翹起的弧度,更為此女子的氣質增添了一份清雅脫俗。
只是一眼,程暮鳶便知道這女子定不是一般人。
“程姑娘可是醒了?”女子雙唇微啟,聲音如同那揚州三月所下的細密絲雨一般,潺潺流流,舒適而溫軟。“感謝姑娘的關心,我的身體已無大礙,可是姑娘您救了我?”對於程暮鳶的問話,那女子並未回答,只是微笑點頭示意默認。
“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敢問姑娘您尊姓大名?程暮鳶以後定當湧泉相報。”雖不知這女子是如何知道了自己的姓氏,但既然已經知曉了姓氏,那名字也應該是暴漏了的。雖然這對自己的威脅極大,但程暮鳶就是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子印象極好,認為她定不是個會拿自己身份做文的人。
“呵呵,報恩着實不敢當,小女子姓洛名嵐翎。”
“你是承天碧落閣的閣主!?”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雖然早就聽聞這承天碧落閣的閣主天賦極高,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這閣主的寶座,卻沒想到竟會年輕到這個地步。程暮鳶甚至覺得她還沒自己年齡大。
“程姑娘大病初癒,還是不要太過於激動。沒錯,我是承天碧落閣的閣主,也要感謝師尊和其他師叔的教導與支持,不才的我才能坐上這個位置。”
這話聽得程暮鳶心裏一動,誰不知道這承天碧落閣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想來這洛嵐翎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閣主之位,定會有一大群不甘心的人想要搶她的位置。其中那些所謂的師叔,就應該是其中之一吧?
再看眼前的洛嵐翎,怎麼看都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他們身為如今能身為四大家族之一,完全是靠着那無人能比的醫術。如說武功的話,那承天碧落閣還真是不敢恭維。如此一來,這眼前女子若是被心腸歹毒之人算計,只怕是會毫無還擊之力。
“呵呵,程小姐不必擔心與我,有些事,嵐翎的心中有數。閣主之位,只是一個虛名而已,和生命比起來,着實是微不足道。若有人想要,嵐翎定不會猶豫的讓出。”許是看出了程暮鳶的擔憂,洛嵐翎輕聲說道。
程暮鳶沒想到她竟會看出自己內心所想,心裏暗贊這果然是一個蕙質蘭心的奇女子!
“總之,還是要感謝洛姑娘的救命之恩,另外還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否答應?”程暮鳶抱着楚飛歌坐起身,她當然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便是要給楚飛歌解毒。如今看到洛嵐翎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心裏除了對她的敬佩以外,也多了幾分把握。
“可是這孩子體內的毒?”還未等程暮鳶發話,洛嵐翎便先一步問出口。
“恩,她叫楚飛歌,是我的孩子。前些日子遭到歹人陷害,中了一種不知名的劇毒。毒發起來會全身發冷,着實痛苦。爹爹程剛說過這毒可能是鬼毒門失傳的奇毒十三絕,卻也只是猜測而已,並不敢妄下定論。”
“呵呵,程堡主的判斷不錯,此毒,正是那十三絕中的七穢。”
“什麼!”雖然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畢竟和親耳聽到不一樣。程暮鳶本來滿是期待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這奇毒,怕是無法醫治的吧?
“程姑娘切莫擔心,此毒,可解。”看出程暮鳶的失落,洛嵐翎急忙說道。
“洛姑娘是說你可以解這毒?”程暮鳶一臉驚喜的問道,世間上應該沒什麼比失而復得,失望而又重新獲得希望更加讓人欣喜的事了。
“沒錯,此毒可解,只不過可解此毒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她,是我的一個朋友。我不知道她是否願意為你的孩子解毒,但她卻是一定可以解此毒的人。”
“連洛姑娘都無法解的毒,她卻可以解?”
“沒錯,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解此毒的人,只是她脾氣古怪的很,為人也極其偏激自傲。她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所以還請程姑娘替她保密,不要把見到她的事告訴任何人。”
“好,我答應你。只要她願意為小歌解毒,不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她。”
“呵呵,程姑娘話先不要說得這麼絕對。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已經給小歌餵了混香圓珠緩解她的毒發時間,待到幾日之後,我便帶你去見我的朋友。”
“恩,謝謝洛姑娘。”
“無需多些,你我既然有緣相見,便是朋友。以後我便稱你為暮鳶,你叫我嵐翎便可。”
洛嵐翎拋下這句話,便離了房間。程暮鳶眼尖的看到她走路時腳步極其輕快,顯然是內力極其深厚的人。
“小歌,你的毒很快就可以解了,你會沒事的。”程暮鳶抱着楚飛歌興奮的說道,而楚飛歌則是窩在她懷裏靜靜的看着她。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暮鳶這麼高興的樣子,就像是個孩子一般。
這份快樂,是自己帶給她的吧?
“恩!恩!鳶兒,謝謝你。”
“呵呵,小傻瓜,我救你是應該的啊,說什麼謝謝。”
兩個人在承天碧落閣待了幾日,這幾天雖然洛嵐翎沒有親自過來,卻總是會派遣一些閣中的弟子過來看她們。因為是學醫出身,所以這裏的一日三餐也是極為合理的搭配。早餐以清淡為主,午餐以素食為主,晚餐則是一些調理身體的湯食。
對於這樣的膳食搭配,一向不愛葷食的程暮鳶自是喜歡的緊。這就苦了那無肉不歡的楚飛歌,一個勁喊着要吃肉,結果總是被一句你身體內的毒吃太多油膩的沒好處給硬生生的堵回去。
早上吃過早餐之後,便見多日未來的洛嵐翎翩翩而至。依然是一身翠綠色的長裙,只不過換了另一套。隨着她進門,那股熟悉的香氣瞬間瀰漫在整個房間裏。程暮鳶知道她這應該是經常煉製丹藥,皮膚長期受到那些丹藥氣味的熏染才會變得這般。
“暮鳶和小歌這幾日休息的如何?這閣中的食物可還和你們的胃口?”一進門,洛嵐翎便開口詢問起兩個人的情況。楚飛歌聽到食物兩個字立刻兩眼放光,張口就想說這裏的東西太難吃,連點肉的都沒有,卻是被程暮鳶的回答硬生生的打斷。
“嵐翎客氣了,這裏的飯菜很合胃口,我和小歌都很喜歡。”於是,楚飛歌睜着眼睛看程暮鳶說瞎話。什麼很喜歡,她很討厭的好不好?連點肉的都沒有,食物還淡的要命。比起御膳房裏的廚師,簡直是那個一個天一個地!
“呵呵,你們喜歡就好。今日我便要帶你們去見那位可以給小歌解毒的人,她身體裏的毒已經拖不得,晚一日就會多一日危險。”
“嵐翎,謝謝你。你我本不相識,然而你卻幫了我這麼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才好。”聽到要給楚飛歌治病,程暮鳶高興的說道,也着實感激洛嵐翎幫了她這麼多。
“暮鳶無需道謝,我說過了,你我有緣相識,便是朋友。幫朋友的忙,自是應該的。”
程暮鳶和楚飛歌簡單收拾了東西,然後便跟着洛嵐翎去見了那個所謂的朋友。這次,是她們第一次走出所住的院落,也是第一次看到承天碧落閣的全貌。不僅僅是楚飛歌,就連程暮鳶都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原來,她們所住的院落,只不過是一個極小的地方而已。這承天碧落閣的建造,果然如它的名字一般。承天,落閣。它建造在松坡山之頂,抬頭望去,便是湖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虛幻縹緲,彷彿一伸手,便可觸到那頭頂的白雲。
視線向前望去,是一個個或方,或圓的院落。沒有格局,沒有對稱,卻不給人一種雜亂的感覺,反而是顯得隨意而自由。而在這些院落的正中央,一個極大的水潭吸引了程暮鳶的注意。那潭子的水清澈見底,明明是看上去是死水,卻有流動的軌跡。
“暮鳶,小歌,你們兩個隨我來罷。”洛嵐翎叫了叫看呆了的她們,莞爾一笑向前走去。這時程暮鳶才發現自己的失禮,向來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難得露出一份尷尬,拉着楚飛歌匆忙跟上洛嵐翎。
三個人走到那承天碧落閣的後身,那應該是松坡山的後山。向下望去,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摔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然而卻見洛嵐翎便要向下跳去,這讓程暮鳶一驚,急忙伸手拉住她。
“嵐翎!你!?”
“呵呵,暮鳶不必如此緊張。這下面,是一個暗格,在你下跳的時候,便會接住你。”
聽到洛嵐翎的解釋,程暮鳶果然鬆了口氣,眼看着洛嵐翎沒有絲毫猶豫的跳下去,程暮鳶猛的咽下口水。這洛嵐翎的膽子也着實太大了些,就算知道那下面有暗格,但身為一個正常人,也不可能會這般自在的向下跳吧?
然而她非但有一絲忐忑,那嘴角竟還帶着幾分笑意。這精神力究竟是有多強大?或者,她根本不是個正常人?
正當程暮鳶胡思亂想之時,洛嵐翎的聲音自下方傳來,是在催促她們下去。眼看着那萬丈深淵,程暮鳶抱着楚飛歌就要往下跳。然而一低頭,便看見楚飛歌一副要哭了的樣子。心想這小人果然是怕了,畢竟一個孩子哪懂什麼暗格?她只是能看到眼前的萬丈深淵。
“別怕,我們不會死的,我是去帶你解毒。”
“恩!我不怕!鳶兒在,我就不怕!”
楚飛歌把臉埋在程暮鳶的懷裏大聲說道,不過那顫抖的小身體和攥的死緊的拳頭卻是暴漏了她的偽裝。程暮鳶安撫性的摸着她的頭,縱身一躍。身體下降時帶來的失重感讓程暮鳶臉色蒼白,她想到了李芸湘。
當初,你摔落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的不知所措,這般的絕望?
是不是,怪我沒有救你?沒有好好的珍惜你呢?
晃神之間,機關已經啟動。程暮鳶清楚的看見那本來陡峭的懸崖上竟是硬生生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石板,那石板看上去明明很薄,卻是穩當的接住自己,站在上面猶如踩在平地上一般。
不容程暮鳶多想,她抬腿便邁入了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洞口。裏面,洛嵐翎正拿着一個火摺子看着她和楚飛歌。“怎麼樣?是不是嚇壞了?這個機關最開始在我設計之後,我第一次嘗試跳下來,心裏也是害怕的緊,不過多跳幾次,也就不再害怕了。”
聽着身前洛嵐翎的言論程暮鳶實在不敢恭維,多跳幾次...難道這人閑來無事經常來這裏跳一下嗎?這個想法讓程暮鳶打了一個激靈,她抬頭看向洛嵐翎,便見對方正淺笑着瞅着她。“呵呵,沒錯哦,我是經常來呢。”
程暮鳶怎麼看,都覺得洛嵐翎這個笑容十分詭異。簡直和她平時的形象大相逕庭,這哪還是前些日子見到的那個輕塵脫俗的仙子?竟像是有些怪癖的瘋子。當然,這樣的想法程暮鳶自是不會說出來。
三個人就在這個黑漆漆的通道里左拐右拐,最後到了一扇看上去就極其沉重厚實的鐵門之前。越接近,程暮鳶便越覺得這個洛嵐翎口中的朋友越神秘。試問,洛嵐翎身為一閣之主,隨便安排個人住進來也是可以的。然而卻要這麼大費周的把人藏在這裏,直覺告訴程暮鳶,這裏面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眼見洛嵐翎從懷中掏出一把銀質的鑰匙插入門中,只聽得咔咔幾聲,那門便應聲而開。裏面,依然是如同外面那般漆黑。由於經常不會見光的原因,這裏的空氣潮中還帶着霉味,着實是難聞的很。
這讓程暮鳶皺起了眉頭,這裏住的人真的是洛嵐翎的朋友?可是為何她要把朋友安排在這裏?這明明像是個關囚犯的地方。
慢慢走入其中,程暮鳶的夜視雖好,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個火摺子照明的山洞裏卻還是看不太清楚。她隱約覺得洛嵐翎在前面停了下來,而那正前方,似乎是坐着一個人。“我來看你了。”洛嵐翎喃喃的說道,這聲音與她平日裏的溫軟女子定不是一般人大相逕庭,竟是帶着幾分嘲諷和冷意。
“嗯...”對方並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程暮鳶聽出那是個女子的聲音,並且帶着疲憊和沙啞,可見她在這裏過得並不好。洛嵐翎走動起來,用那根火摺子點起了周圍燭台內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