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家那些事

李超扶着已經有些走形的林國樑上下打量。半年不見，這個中年漢子竟然被折騰的蒼老到看不到一點當日的神采了。年前見他的時候，雖然臉上有邪氣，卻掩蓋不住那原來的英氣，這次一見，已經完全變成個小老頭了。還是苟延殘喘那種。聽林秋月的講述，這還是最近這一兩個月才造成的，真讓人意想不到。

李超和胡絳雪對望一眼，先扶着林國樑上樓回了房間。支開了陪護的護士。李超抬頭看着胡絳雪。見她也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敢自作主張，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指示。

不一會，胡絳雪回過神來，吩咐李超先把林國梁的情況穩定下來，自己拉着林秋月出了房門。林秋月知道是要自己迴避，也不便多問，乖乖的跟着走出去了。

李超這時候再看了一眼林國梁，由於李超姐弟的到來，林國梁懸着的心終於回到了肚子裏，這時候已經睡著了。眉心一股細細的黑氣若隱若現。胸膛處鼓鼓囊囊，李超伸手一查看，原來是自己當初送給林國梁用來保平安的幾道符。拿出來一看，幾道符都已經變的沒了樣子，看來是已經失了效了。

李超也不多想究竟是什麼東西造成的這般狀況，連忙施法先拔掉了他身上的黑氣。又揭開被子查看他腿上的傷，發現腿傷已經痊癒了。看到林國梁睡覺的樣子，估計這一陣子也沒怎麼休息好，不再打擾，開了門招呼護士進去照看。自己去找胡絳雪商量對策。

胡絳雪和李超仔細詢問了林秋月上次回家后家裏的情況，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值得注意。只好暫時不動聲色。幾人商量了一下，既然對方這麼不依不饒，應該不會就此罷手，待他下次出手時，順藤摸瓜應該有所斬獲。

看到父親已有好轉，林秋月放下心來，安排客房給兩人住。少不了給李超弄了些電子遊戲讓他玩，最讓李超覺得開心的是，她還弄了台電腦。

在姐弟兩的照顧下，林國梁的情況漸漸穩定了。三天後已經恢復了正常。這天他心情大好，請兩位恩人吃飯。林家家財萬貫，自然不必去飯店點菜，而是點了菜讓廚子在自己家做。李超這回已經學會了享受富家生活了，不再像之前的那般模樣了。

飯桌上，李超問起那個魏三強來，林國梁告訴他，那魏三強是廣西人，孤兒。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是特種兵。退役后隨大流來香港發展，結果沒有門路跟着人家混了黑社會。在一次黑幫火拚中被人砍傷，無人照料，眼看就要死了。林國梁剛好路過，出於好心就救了他，之後他就一直跟着林國梁。慢慢發現他是個挺有才能的人，能文能武的，也就把手底下好多業務交給他去做了。這次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才讓他親自送林秋月回了一趟大陸。

胡絳雪說這個人很忠心，林國梁大以為然。連連稱讚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林秋月小嘴一扁，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林國梁得知兩們暫時還沒找到自己中招的原因，有些擔憂，當得知二人願意留下查看一番幫他解決這個問題時，非常高興。交待女兒一定要安排好兩人的生活，陪他們到處逛逛。看看香港的景色。

晚上李超正在玩遊戲，不大一會，電腦死機了，他不會弄這東西，就去找林秋月幫忙。走到房間門口，見房門開着，林秋月在裏面和誰在說話，他以為是胡絳雪在裏面，也沒打招呼，直接就走了進去。

一進門才發現，林秋月正在打電話，而且是在說英語。他一下傻了，聽着林秋月流利的英語，覺得這和自己聽到的完全不一樣，有一種十分好聽的感覺。就獃獃的站在那裏怔怔的看着林秋月。

林秋月這時也看到李超進來了，幾句結束了通話。笑着站起來道：“我同學，暑假回英國了。有事嗎？”

李超連忙告訴她電腦死機了，請她幫忙處理一下，兩人到了李超房間。趁着重啟電腦的時候，李超問起林秋月那流利的英語是怎麼學來的。這才知道香港的學校英語是官方語言。基本上如果讀的是公立學校，人人都這麼流利。李超又說她說的英語和自己在家鄉聽到的完全不同，林秋月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如果李超想學，自己是很樂意幫助的。

其實李超說想學英語不是為別的，是因為這兩天玩電腦，發現全是英語界面，自己根本看不明白，他純粹是為了增強一下玩遊戲的技能。聽林秋月這麼一說，馬上表示如果可以從電腦操作方面入手就最好了。

林秋月眼球一轉，要讓他答應教自己一些法術，這樣的話如果父親有問題自己就可以應付，不用再千里迢迢跑去請他們了。用這個來交換。

李超想了想，要求林秋月保密，然後兩人互相學習。這樣李超就有了第二個徒弟，而且也兼職做自己的老師。

接下來幾天，為了便於發現問題，胡絳雪扮成林國梁的秘書陪着他打理業務。李超則由林秋月帶着每天除了開眼就是在一起互相切磋。在學習過程中，李超驚奇的發現，林秋月學法術的天賦非常的高。一個咒語一兩天就熟練了，這讓他覺得很了不起。也就更加的喜歡和這個姑娘在一起互相學習了。

大約一周后某天，林國梁、胡絳雪、李超、林秋月一起談論。

林國梁道：“這幾天，我和胡小姐已經把我這半年來見過的生意夥伴全都見了一遍，她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如果要暗算我的人不在這些人之中，那我就弄不明白了，到底還有誰和我有這麼大仇呢。”

胡絳雪道：“這幾天我陪在林先生身邊，仔細觀察了每一位他見到的人，連那些人身邊的人我都仔細打量過，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看來這個人不在這些人之中。”

李超想了想開口道：“那林叔你除了生意之外還和什麼人有過衝突嗎？你仔細想想。”

林國梁搖搖頭剛要開口，林秋月插嘴道：“我爸人很好的，根本不會和人結仇。還經常去救濟別人呢。也參加了許多慈善事業。怎麼會和人結仇呢？”

幾人討論了半天，陷入了僵局。正打算散了再看看呢，女僕四姐急急走進來通報：“少爺，吳先生來了，見不見？”

林秋月聞言瞪着兩眼道：“他妹妹都死了，他和林家早就沒了關係了，還跑來幹什麼？”

林國梁見李超姐弟兩人面露疑惑，礙於面子也不便解釋，開口道：“四姐，你請他到書房，我馬上就過去。”四姐應聲去了。

林國梁對女兒道：“她再不對，也是她自己的事，家人又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幸虧兩位不是外人，不然傳了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我林家沒家教啊？”說著滿臉歉意的看看李超姐弟。

兩人表示沒關係，示意他趕緊去見客人。林國梁嘆了聲氣，起身往書房去了。林秋月見父親呵斥自己，眼眶一紅，扁扁嘴，抽啜起來了。

李超最怕女孩子哭，見狀趕緊向胡絳雪使個眼神，自己溜之大吉了。

這事讓胡絳雪和李超兩人心裏都充滿了疑惑，覺得大有文章。胡絳雪陪着林秋月回房去勸解了一番，並趁機打探了一下內幕消息。

據林秋月講，他父親年青時和自己的母親兩情相悅，並私定了終身。後來林秋月的母親懷了林秋月，林國梁就向父親提起婚事來。誰知此時林家生意正處在舉步維艱之時，林老爺子為了保住家業，給兒子定了一門親事。對方是香港著名商業世家吳家的千金吳麗珍。

後來的故事就比較老套了，林國梁沒能拗過老爺子。並因此被禁足一年直到娶了吳麗珍過門。林秋月的媽媽在此期間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見到林國梁，就在這種狀況下生下了林秋月。

吳麗珍過門后，林老爺子原本以為可以借雞生蛋，誰料吳家和林家的狀況竟然如出一轍。都打的是依靠對方的主意，林老爺子得知消息后如遭雷劈，又被兒子一通埋怨。心灰意冷的林老爺子一下泄了氣，把生意交接給兒子自己撒手不管了。

林國梁接手生意后，將自己家的豪宅抵押貸款，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把所有的資金全砸到了一筆大家都看不上眼的生意上。等林老爺子得知消息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個過程中，吳麗珍扮演了一個很不得人心的角色。她得知林家和自己家的境地相同時，原本就看不上林國梁的她整天苦着一副臉，對林家父子指手劃腳、指桑罵槐。林家父子心中有愧，都不敢說三道四。

結婚後沒幾個月她有了身孕，卻得知林國梁把家宅抵押了出去，並用這些錢投資了一個大家都不看好的生意，大為光火。認為林家從此必然完蛋。於是大明大唱的和林國梁打起了擂台。沒幾天公然去醫院做了流產手術。然後搬回了娘家去住。

這個事情讓林家老爺子目瞪口呆，他得知這個兒媳婦是沒希望了，可是潮州人的傳根思想十分嚴重。在這種情況下，林老爺子只好寄希望於林秋月的母親，希望能找到她並接回孩子。不管男女總是林家骨肉。

林國梁在生意的要緊關頭，無暇和她鬧，只得由着她去。三個月後，生意成功，鹹魚翻身、起死回生了。林國梁帶領林家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從此勢不可擋，業務蒸蒸日上，一舉成為香港最大的財團之一。

當林國梁成功歸來的時候，林老爺子也不負重望，找到了林秋月母女，可是在一場意外中，林秋月的母親被火燒死了。只救出了嗷嗷待哺的林秋月。

林國梁悲痛欲絕，只得把滿腔的愛意全部用來照顧女兒。這時候吳麗珍卻又鬧着要回來了。林國梁本不願意接受她，但一是兩人並未辦理離婚手續，二是她認罪態度極好。聲稱一定會對林秋月視如已出。林國梁為了讓女兒有個完整的家庭環境，只好同意了她的歸來。

吳麗珍再度歸來，態度完全不同了，對林家三代人體貼有加。這讓林國梁消除了原本的那些敵意，兩人關係恢復正常。吳麗珍趁機提出要求林家扶持吳家。林國梁古道熱腸，外有有難都會施以援手，何況親戚有難。當下二話不說就把奄奄一息的吳家從火坑裏搭救了出來。

大約一年之後，吳麗珍再次懷孕了，五六個月後又查出是個男嬰，這個消息對林家來說太振奮人心了。林老爺子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媳婦當鏡子照。這時候內地政策也有所放寬了，老爺子整天往家鄉跑尋找各種補藥給她養身子。

吳麗珍自打確認自己懷了林家男丁之後，對林秋月的態度開始轉變了。開始還只是指指點點，後來發展到趁着林國梁不在的時候就體罰。十足的一個舊社會後媽典範，幼小的林秋月不明究里，只當是自己做錯了事媽媽糾正，也不敢多說。可是後來吳麗珍趁着沒人的時候整天叫她野種，這讓她漸漸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世。

終於有一天，林秋月問爸爸什麼是野種。林國梁聞言愣在當場。當他知道這話出自吳麗珍之口時，沒有罵她。只是抱着女兒獃獃的坐了一個晚上。

從此林國梁與吳麗珍分了居，每天晚上陪着女兒。見了吳麗珍只當不存在，一句話也沒有。這讓吳麗珍非常害怕，前後不知多少次賠禮道歉。林國梁只當聽不見看不着。

又過了一個多月，吳麗珍已有七月身孕的時候。她終於無法忍受林國梁的沉默政策了，趁林國梁去美國談判的時候，把林秋月狠狠的打了一頓，邊打邊罵。幸虧四姐看到，過去勸她要以肚子裏的孩子為重，不要過分激動，這才罷手。可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這一陣劇烈運動，原本就嬌生慣養的身子馬上就產生了反應……

林國梁得知吳麗珍在花園流產的消息后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顧查看女兒的傷勢。

幾天後，林國梁告訴還躺在床上哼哼的吳麗珍，如果她再碰女兒一指頭，就讓吳家永不得翻身。吳麗珍這次真害了怕了，又不敢頂嘴，只能乖乖聽話。

這之後林國梁再不搭理吳麗珍，卻也不和她離婚。和吳家也仍然保持着生意夥伴的關係，吳家現在的主事是吳麗珍的哥哥吳仁德，此人倒也忠厚。一直記着林國梁的恩情，常常上門來走動走動、聯絡感情。吳麗珍這些年雖然不敢打林秋月，也不敢對林國梁臉色。卻經常在林秋月面前翻白眼。林秋月漸長漸大，又有父親撐腰，也不再怕她了。當想明白了她的為人之後，打心底里討厭，並因此下看吳家人一等。

就這樣直到前年春天，家裏突然出了幾件怪事，先是老爺子中風在床，整天流着口水說不出話來。接着是吳麗珍好端端的從樓梯上跌倒滾了下去摔成了植物人。兩人在醫院呆了大半年後先後去世了。還沒等林家緩過神，林國梁又被查出身患不治之症。後來就碰到了李超姐弟。

今天來的這位就是吳仁德，此人其實倒也忠厚老實。但由於其生意幾乎全部是依附在林家，又因為有個不爭氣的妹妹。所以被林秋月看不起。林國梁對他倒挺客氣，幾次生病他也常來探望。更何況，有一個受害人是他的妹妹，所以他不在林國梁的嫌疑名單之內。

聽胡絳雪說完這段往事，李超讓她晚上去陪陪林秋月，估計這種事情從記憶里翻出來誰都不好受。自己下了樓，打算去書房見見這位吳家舅老爺。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為什麼林國梁之前沒事，直到吳麗珍去世才發病呢？這一前一後會不會不是同一伙人乾的呢？”

李超下了樓往書房方向走去，正好碰見對面過來的四姐。李超連忙打個招呼問道：“四姐，那吳先生還在書房嗎？”

四姐道：“還在呢，少爺讓我去請魏先生過來，說是要和吳先生談事情。”

李超腦子裏靈光一閃，開口問道：“四姐，你怎麼把林叔叫少爺？我看別人都叫他老爺啊。”

四姐道：“哦，這個啊，習慣了，以前老太爺在的時候就在林家了，看着少爺長大的。人老了，要不是少爺收留，恐怕也沒地方去了。還是少爺念舊，把我留下了。李少爺，你要見老爺就去吧，我去請魏先生。”

李超道：“我隨便問問，沒事了，你去忙吧。”

望着四姐離去的背影，李超想了想，晃着腦袋進了後院，來到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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