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淳妃的生辰

【060】淳妃的生辰

慕籬以為,他這一生都會是一個毫無血性冷血無情的殺手,隱藏在黑暗的角落,伺機而動,給看中的目標緻命一擊。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些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遭遇,正被他鐵血無情的回報在別人的身上。

在殺手營里被打磨的堅硬的心,或許是因為在公主府里度過了一段太過舒適的生活而被漸漸軟化,也或許是被玉玲瓏身上太過朝氣磅礴的氣質所感染。他漸漸開始厭惡過去如死水一般的生活,慢慢期待第二天的朝陽會比前一天的更亮。最重要的是,他希望那個愛叫他木頭的姑娘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所以,他不願再遵從林錦西的意思,平添一些無辜的人命。

公主府的小年夜,是玉玲瓏自來到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節日。因着安寧公主不在,林洛忻便將席面擺在了自己的梅園。

隆冬的季節,天空總有些陰沉沉的意味,小年夜的這天,天氣卻是難得的好。玉玲瓏前世生活在南方,齊國卻是在北邊,這裏的冬天寒冷刺骨,冷冽的北風呼呼地掛在臉上,就像是被刀割似得,凍得人臉頰生疼。

這些天,她一直蝸居在北院不出門。春桃近日不知是在忙些什麼,已經好久沒來找她了。婉娘卻是想來,玉玲瓏深怕她惦記着自己的男人,生生的找了許多借口將她打發了。這般下來,便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無聊的在屋子裏發霉了。雖說有小慕這個吃貨在身邊陪着,但寒冬臘月的,就連人都懶得動彈,更何況是小慕這隻懶惰的貓了,它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懶覺,任憑玉玲瓏如何引誘它,也沒能將它喚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不好,慕籬這些日子也不怎麼出去練劍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在屋子裏發獃,偶爾抬頭看上她兩眼,眼神里的情緒有些意味不明。玉玲瓏被他看的莫名,也不好意思問他在看什麼。畢竟,她是立志要做個矜持的女子的。

小年夜這天,玉玲瓏難得的沒睡懶覺起了個大早,她將柜子裏那套自己一直沒捨得穿的桃紅夾子襖美美的穿上,認認真真的梳了個雙平髻,興高采烈的去赴宴了。反觀慕籬,仍是那身毫無特色的黑衣裝扮,面上看不出絲毫因為節日帶來的喜氣。

玉玲瓏撇撇嘴,伸手拽了慕籬的衣角,“木頭,今天好歹是過節,你就不能笑一個嗎?”擺着張死人臉,一點過節的氣氛都沒有。

慕籬皺皺眉,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她捏着自己衣角的手,唇角微彎,然後,繼續面無表情。

他臉上的那抹笑容還未來得及綻放就被他收了回去,玉玲瓏很是不滿,她拉扯着他的衣角,撒嬌耍賴,“你要是不對大爺我笑一個,今天我就不走了,嗯哼!”

慕籬被她拉扯着往後拽,腳下邁不開步子,只好無奈的回身看她,“玉玲瓏,你不要這麼無賴!”

“我就無賴了,你能怎麼著吧。”玉玲瓏嗯哼一聲,一張小臉兒上儘是得意,眼裏的笑意直直的攤開在慕籬面前。

他們已經出了北院,現在在去往梅園的一條小徑上,這裏雖不像正院大道總有人來人往,但總會路過那麼三三兩兩的幾個下人。他和玉玲瓏在這裏拉拉扯扯到底是有些不成體統,慕籬低頭看着她無辜的對着自己眨眼睛,無可奈何的伸手將她的小手拽了,藏在自己寬大的袖口裏,牽着她往前走。

“不要鬧了,快些走吧,江瑾桐他們該是早到了,我們去晚了不好。”慕籬難得這麼好聲好語的和她說話,再者,他還主動牽了自己的手,玉玲瓏喜滋滋的心裏直冒泡,樂顛顛的牽了他的手直晃悠,又惹來慕籬的不滿。她吐吐舌頭,繼續繼續。

她覺得自己以後就得這樣對慕籬耍賴皮,他對自己的打不得罵不得,只好無奈的從了自己。說不得以後還能激發他的主觀能動性,牽牽小手,打個親親,主動抱抱,嘿嘿,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因着路上這段小小的插曲,再加上今日玉玲瓏打扮花了些時間,兩人來到梅園的時候江瑾桐衛遠橋他們都到了,獨剩下兩個空位明顯是給他們留的。

“來了,坐吧。”林洛忻招呼他們坐下,開始吩咐下人上菜。

廖清水是個閑不住的,前些日子他在玉玲瓏這裏吃了虧,想問的沒問出來倒平白的輸給了她一隻貓,便一直記在了心裏。再者,他在安寧公主那裏討不得好,便見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他看慕籬和玉玲瓏之間相處的還算融洽,便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呦,你們二位好大的架子,我們都等了許久了,這才姍姍來遲。”廖清水今日難得的穿了件白色的錦袍,外面套了件厚厚的狐裘,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只將他那張漂亮的臉蛋露在了外面。從玉玲瓏這個角度看過去,真比那觀音菩薩身旁的玉童還要漂亮上幾分。

只是,他這性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嘴巴也總是閑不住,非得刺上別人幾句才作罷。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玉玲瓏並不打算理他。廖清水這種脾氣的人,你越是和他理論,他越是得理不饒人。你不理他了,他自覺無趣也就作罷了。

果不然,見玉玲瓏和慕籬都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他自覺無趣,撇撇嘴窩在那裏不再說話。

玉玲瓏和慕籬就了座,飯菜便陸陸續續的端上來了。這頓飯說到底也就是幾個男人在一起聚聚,杯籌交錯間聊些男人感興趣的話題。這府里的每個男人性格都不同,玉玲瓏覺得他們能湊在一起聊天也是難得。

林洛忻是個對誰都溫柔的,但骨子總帶着些令人懼怕的氣場。江瑾桐性子淡漠,不太喜歡談天說地,這種人用現代的詞彙形容就叫高冷。慕籬雖說外表總給人冷冰冰的感覺,但性子卻是彆扭沉悶的,總和別人聊不到一起。衛遠橋性格憨厚,誰說話都能插上兩句,只是那日在林中無意中撞見了他的秘密后,玉玲瓏每次看到他總有些心虛。至於廖清水,他倒是個能說的,只是他三句不離安寧公主,別人也不願和他多聊。

玉玲瓏注意到林洛忻在談到安寧公主時,臉上的神色有些淡漠,眸子裏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似前些日子她看到的兩人相親相愛的畫面只是個幻覺。她不清楚是不是兩人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只是自冬季來了以後,安寧公主是再來沒來過這公主府了。

像是小年這種並不需大辦的節日,宮裏也不會刻意去擺宴席。李潯陽只按着以往的慣例給各宮發些賞賜,帶着些受寵的妃子將席面擺在了太后的宮裏。

慈孝太后今年才剛四十齣頭,面上卻有些顯老。年輕的時候她不得寵,卻靠着一手的好手段爬到了太后的這個位子。李潯陽並非她的親生子,她對李潯陽這個皇帝總有些顧忌。但李潯陽對她也是不錯,雖是不會像親生母親那樣對她,在吃穿用度上卻是按着太后的最高標準給她安排。

就說這次的席面,本來李潯陽可以自己帶着幾位妃子在自己宮裏隨便擺上一桌即可,但他卻將席面擺在了慈孝太后這裏,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兒子帶著兒媳在母親面前儘儘孝道。但無論李潯陽是否真心,這面上功夫卻是做全了的,慈孝太后心裏也是有些安慰的。至少他還願在自己這裏做些表面功夫,說明他還是尊重自己這個太后的。

李月顏最近沉靜了很多,席面上也沒怎麼說話,惹得慈孝太后中途看了她好幾次。

她最近在宮裏的動作有些過大,李潯陽已經開始漸漸懷疑她了,她便不敢再在背後做什麼小動作了。再加上最近林洛忻忽然對她冷淡了許多,她心情煩躁得緊。這一晚上都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裏,偶爾與一兩個妃子說上兩句,便再無話。

席面散了后,慈孝太后出口喚住了她,她的心情莫得一沉。

“安寧,近日就是你母親的生辰了吧,你這個做女兒的可有什麼準備?”慈孝太后話里話外都帶着試探的意味。

已逝的良妃生辰在盛夏,她自然說的不是她。而她的親生母親林湘冉的生辰卻是在冬日,慈孝太后嘴裏說的分明就是林湘冉。李月顏心下一驚,不知自己是否被她發現了些什麼。

她靜了靜心,面色平靜,臉帶無辜,“太後娘娘,良母妃的生辰可是在七月,您怕是記錯了吧。”

“我說的是你的生身母親淳妃,想當年,哀家在這宮裏關係最好的就屬她了,是萬萬不會將她的生辰記錯的。”太后見她裝傻,乾脆挑明了她話里的意思。

李月顏內心翻騰蹈海,面上卻仍是強裝聽不懂,“兒臣自小養在良妃身邊,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早已沒有太多的印象,是記不得她的生辰的。”

慈孝太后本就只是試探,見她否認也不在意,“你雖是幼時養在良妃身邊,卻不能忘了自己親生母親的生辰,若是有時間你也該為她多祈祈福,她雖是現在不知所蹤,但若是有你這份心意,她怕也是心中有慰。”

“是!兒臣謹遵太后教誨。”李月顏斂眉俯身,一副乖巧的模樣兒。

“恩,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後面上帶了抹疲憊,揮揮手讓她回去。

“是!兒臣告退!”

李月顏走後,慈孝太后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將林公公喚來。”

林公公,便是那晚與衛遠橋在公主府後山私下見面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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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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