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適應
市公安局局長王國慶坐在辦公室的軟椅上，手裏擺弄着一顆淡綠色的珠寶，眼裏滿是喜歡的目光。
石濤愣愣的站在辦公桌後面，低頭面露難色，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怎麼告訴局長寶石計劃算是徹底完了。
“現在的科技真是不得了，比針還細的追蹤器就這麼安在了寶石裏面，愣是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呵呵，幸虧這是顆假寶石。”
王國慶一邊擺弄寶石一邊樂呵呵的笑出來，石濤也擠出笑臉來陪到。
“霍得華那邊怎麼樣了？我們的寶石計劃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王國慶眯着小眼睛注視着寶石里的那根如針頭般大小的追蹤器，他對這個計劃胸有成竹，寄予厚望。
石濤說：“嗯，那個霍得華現在已經進入這幫人的核心事業了，我們之前演的戲奏效了，多虧您局長領導有方。”
王國慶皺起眉頭收回目光望着石濤問：“什麼核心事業？”
石濤道：“那些人現在給霍得華安排了一間當鋪經理的職位，這間當鋪表面上做正當生意，實際上專門收來路不正的臟品。”
王國慶依然皺着眉頭，他把手裏的珠寶擺在了辦公桌上，正身面對石濤說：“那他們收來的臟品又送到哪裏去？”
石濤道：“這個現在還不知道，我正在讓霍得華查。”
王國慶嘆了口氣又靠在椅背上說：“這麼去查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有結果，還是得按我們之前的計劃進行，讓霍得華去說服他們偷珠寶。”
石濤心裏一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最怕的就是局長不看好這個新情況，可那邊霍得華已經無法再去執行這個計劃，非逼着他去這麼做可能會引起懷疑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石濤道：“局長，霍得華之前已經試過了，愣是說不動他們，說來您可能都不信，那些人認為霍得華最近犯案較多，出於保護他的目的才安排了這個位置讓他做，要是他再提去偷珠寶的事難免惹人懷疑。”
王國慶瞪起了大眼睛說：“為了這個珠寶計劃整個城市的資源我都用上了，這豈能是說變就變的？再說了，上頭只給了我們三個月的破案時間，只有這種方法辦得下這個案子來，你讓霍得華去想想辦法，這是他的職責。”
石濤從王國慶那目怒氣出的眼神里感到了非常大的壓力，可是霍得華那邊也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啊，咱任務失敗了可以重來，人死了就什麼都完了，無論是出於友情還是責任，石濤最終還是頂住壓力說：“局長，讓霍得華順着當鋪這條線走下去三個月以內我們也能結案的，畢竟這是實打實的證據啊，退一步講如果霍得華沒有挖出更深的情報來，那我們就把這個窩端了，抓住裏面的人過來審審，說不定什麼都有了呢？”
王國慶道：“你是說讓你同霍得華來教我辦案嗎？”
石濤連忙解釋：“不是的局長，我哪裏敢有這種意思，只是現在情況很特殊，要是非壓着他去提偷珠寶這一茬肯定會出事的。”
王國慶道：“你還記得警隊的紀律吧？執行命令是天職，要是讓你們這麼胡作非為那還制定個什麼鳥的計劃啊？乾脆你們兩個指那打哪唄？簡直混賬。”
石濤道：“局長，我一直是按照您的指示給霍得華下達命令的，可有句話我不得不說，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天知道這幫混蛋會突然關心起霍得華的安全來給他安排了這麼一份肥差，我無奈，霍得華也很無奈啊。”
‘肥差’這個詞讓王國慶的眼裏放出了一絲光芒，他問道：“肥差？這份工作怎麼就成肥差了？”
石濤道：“他一個月最低收入是十萬，都趕上我一年的工資了，這不是肥差是什麼？”
王國慶忿忿不平喃喃自語：“這幫龜孫子，居然斂財到這種程度，霍得華這麼個小角色都能開出月薪十萬的天價來，那幕後的那些個大魚不是日入斗金嗎？”
石濤道：“局長，我願意把自己的未來壓在這件案子上，我相信霍得華對我們是忠心耿耿的，我也相信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我們破了這個案子，給他點時間好嗎？”
此情此景，王國慶也無可奈何，畢竟非要壓着霍得華去和那些人再提偷珠寶的事就不合適了，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如果霍得華出事了別說三個月能破案了，就是三年也不一定拿得下這麼大的團伙來，更何況這事同本地龍頭企業金氏集團老總金佔山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如果操之過急可能會適得其反，縱然為了這個計劃欠了許多人情，但也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得不捨棄了。
一想到“捨棄”這個詞王國慶就恨得咬牙切齒，他露出難看的臉色問：“霍得華知道從簽約的那天起這些非法收入都要上繳的吧？”
石濤點頭說：“這點他很清楚，我相信他能做到。”
能夠把霍得華的非法收入充公了，王國慶的心理多了一絲安慰，這樣一來就平衡多了，畢竟這些充公過來的錢可以補充辦案所需的經費，也可以抵消一下這個計劃沒有實行所丟失的成本。
王國慶道：“讓他抓緊把這裏面的情況搞清楚，我要知道他們的運作方式。”
石濤提着的心終於落下來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謝謝局長，我會讓他加倍努力的。”
王國慶憂鬱的望着桌面上的那顆寶石道：“幹活去吧。”
石濤敬禮后就走出了辦公室，王國慶拿起桌上的那顆寶石湊到眼前憂慮的望了望，還是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最後甩手把它丟進了垃圾桶里。
星期天晚上，每天六點準時下班的霍得華如同往常一樣從二樓的辦公室里出來朝樓下走去準備回家，為了適應經理的這個身份，他被吳媚兒強制要求穿上西服皮鞋，一身黑西裝套在霍得華的身上其實合襯精神多了，儼然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
霍得華拎着公事包走下樓來正要穿過大廳時後來傳來了梁金眼的聲音。
“霍經理請留步。”
霍得華應聲轉臉望去，馬上就對梁金眼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來，在這當經理快一個星期了，梁金眼同他處得挺好的。
霍得華道：“有事嗎？梁伯。”
梁金眼穿着黑色長袍走到霍得華跟前堆下笑來說：“還真有事，不如到您的辦公室去時坐吧？”
霍得華敢到一絲困惑，這一整天梁金眼都不曾找他，為什麼下班的時候偏偏過來叫住他，想來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因為梁金眼給霍得華的印象是從來不說廢話，也從來不做荒事。
霍得華擠出笑容道：“好吧。”隨即又朝閣樓上走去。
梁金眼說：“您稍等兩分鐘，我關上閘門就上來。”
霍得華點頭應諾，只是心裏怪怪的，出於對梁伯的尊重他還是果斷的爬上閣樓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不到5分鐘，梁伯推開門進來，與之前不同的是手裏捏着瓶白酒提着滷菜，霍得華看見這一幕忍不住臆想：“不會吧？梁伯叫我上來是想跟我在這喝白酒？”
霍得華的辦公室很寬敞，辦公桌前面有一間會客廳，廳中央是一個四方形的紅木茶几，四周全是清一色的真皮實木沙發，光線充足裝修豪華，就這辦公室的標準來說，夠得上一個上市公司的總經理了。
梁金眼眯着笑嘻嘻的眼線來到霍得華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把那袋子滷菜放在茶几上打開，一股濃郁的香味馬上瀰漫開來，接着把那瓶白酒擺到桌上扭開，從茶几地下擺放整齊的茶杯里取出兩個來，先擺一盞在霍得華面前，又擺一盞在自己面前，幫霍得華把酒盛滿之後從袋子裏取出一雙一次性筷子放在霍得華右手邊的茶几面上，這一去二來終於擺好了，梁金眼做這些的時候臉上一直笑意滿滿。
這唐突的情況只讓霍得華擠着笑臉卻遲遲不願拿起筷子來，他是真不知道梁金眼是什麼意思。
梁金眼道：“霍經理，我今天挽您下來不是沒有緣由的，每個星期咱們這個鋪子都會出貨一次，今天就是出貨的時間，出貨的時候經理得在場監督收單，可是離出貨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所以略備些酒菜來同您打發打發時間，實不相瞞，我已經服侍過四個經理了，每到這天大家都是這麼過的。”
霍得華恍然大悟，馬上端起酒杯來敬梁金眼：“梁伯有心了，我先敬您一杯。”
梁金眼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端起酒杯來爽朗的抿了一口。
酒過三巡，霍得華的臉蛋上已顯紅暈，不經常喝酒的他雖沒有爛醉如泥卻已是紅暈當頭熱血沸騰，兩人一來二往，說話聊天也更直接。
霍得華端着酒杯道：“梁伯，為啥您都服務了四個經理了，怎麼就輪不到你來做經理呢？”
梁伯現在的臉色和沒喝酒以前的臉色一樣，連眼睛裏都沒有多出一絲被酒精浸泡的痕迹來，他只夾了一片牛肉放在嘴裏咀嚼后說到：“不是我沒機會當，是我不想當。”
霍得華更疑惑了：“難道站前台比當經理爽？”
梁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說道：“我就十六歲起就跟着老師傅學典當了，那時候就喜歡成天站在前台望着這些個稀奇古怪的當品，期待發現個什麼絕世之寶，這麼多年過去了，絕世之寶是沒發現，到是養成了一個喜歡站在前台等待的習慣，經理那些賬賬本本的我玩不來。”
霍得華明白的點頭又敬了梁金眼一杯，然後道：“之前哪四個經理去哪了？陞官了嗎？”
梁金眼搖搖頭說：“他們都不爭氣，拿這麼這麼高的工資還貪污，都完了。”
霍得華疑惑了，問道：“完了？”
梁金眼道：“埋了。”
霍得華眼裏渾濁的酒意馬上就沒了，一時有些如坐針氈。
梁金眼突然笑起來拍拍霍得華的肩膀說：“呵呵，開玩笑的，他們都升職了。”
霍得華這才鬆了口氣，梁金眼到是笑得挺開心，樓下傳來幾聲清脆的敲門聲，梁金眼屏息聆聽，而後望着霍得華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