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謎
【9】
等到煙花燃盡，校園歸於寧靜，楚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猛地從程識懷中直起身子，頭頂不禁撞上程識的下顎。
程識捂着被她撞疼的下巴，發現楚黎正氣鼓鼓地看着自，微微一愣。“出什麼事了？”
“既然你都買通門衛在操場放煙花了，那為什麼我們剛才不直接從正門走，反而要翻牆這麼狼狽？”楚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程識戲弄，還賠上一條心愛的長裙。
“那某人當時也很樂意翻牆啊。”程識眉眼一挑，滿是無辜地看着她。
“那等一下你爬牆出去，我從正門走，反正你喜歡爬牆了。”楚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準備走下主席台。
程識趁其不備，結實有力的雙臂從背後圈住她的身子，熱氣吹拂在她的臉頰。“真這麼希望我爬牆？”
“我可……”楚黎還未說完的話，消失在了唇瓣間。今夜的程識好似被月色浸染，格外溫柔，讓她有些痴了。
清晨醒來，楚黎看着睡在身側的程識，回想起昨夜的點滴，嘴角不禁上揚。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穿衣，誰知細微的動靜還是吵醒了睡夢中的程識。他伸手將楚黎攬入懷中，重新蓋上被子。“別鬧，睡覺！”
“程總，現在已經快十點了，我們倆要是都不去公司，我怕judy會發瘋。”
“今天不去公司了。”楚黎的臉上還殘留着紅暈，程識見了着實感到賞心悅目。昨晚在操場時，他想起以往種種回憶，兩人在一起的這些年，除了事業外很少像個正常情侶一樣相處。
兩人睡到正午，才捨得從被窩中爬起來。楚黎斜靠在門邊，手裏剝着橘子，抬頭瞥見程識拿出許久未穿的灰色衛衣，隨口問了下午的行程，誰知程識只回了她兩字“保密”。
楚黎將一大塊橘子塞在程識的嘴裏，看到他被橘子酸得眉毛擰成一團，忍不住笑了出來。皺着眉咽下所有的橘子，程識算是見識了楚黎的小心眼兒。
伴隨着一路堵車，一路紅燈，程識終於開着車抵達商場。他牽着楚黎的手，跟着指示坐直達電梯上了七樓的電影院。楚黎站在海報前，遠遠就瞧見程識抱着兩桶爆米花跑過來。穿着衛衣的他，理着乾淨利落的髮型，像是仍在讀書的大學生，又有誰會將他和程氏執行董事聯繫在一起？
“發什麼呆呢，走吧，電影快開場了。”將兩桶爆米花單手抱在懷裏，程識空出左手，牽着楚黎往電影包廂里走。
誰知剛坐下沒多久，就有兩個女生過來，拿着票冷淡地說：“這裏是六排09和10吧，你們坐了我們的位置。”她們的眼神，就活脫脫像是在看兩個逃票者。
程識拿出票根，看到上面的座位號一致，又看了楚黎一眼，看到她也是一臉莫名。他清了清嗓子，揮着手中的票根壓低聲音說：“票我們也是買了的。”
結果兩人比對了程識手裏的票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先生，你這是明天的票。”
藉著手機的燈光，程識這才看清票根上的時間，原來他出門前匆匆忙忙，訂錯了票子。這下可好，竟鬧了誤會。楚黎知道要讓程大少和兩個小姑娘道歉，丟不起臉。按住他準備掏錢的手，她挽着程識的胳膊起來，賠笑似的說：“不好意思，一場誤會。”
電影已經開場，觀眾們基本已經落座，程識和楚黎抱着兩桶爆米花站在最後一排靠牆的地方。judy說情侶愛看電影，還特地推薦了今天上映的喜劇愛情片，只是沒想到現在的情況是座無虛席，就連補票也成了問題。
楚黎雙目專註地盯着螢屏，偶爾在看到笑點時，會和其他觀眾一樣笑出聲來，毫無平日裏那副幹練的樣子。桶里的爆米花一點點被消滅乾淨，楚黎的目光開始盯上程識手中尚未動過的爆米花。順着視線上移，她發現程識也正看着自己，目光含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以前你可一直說吃這些食物會發胖的。”程識指了指她空了見底的爆米花桶。
“你們男人不都喜歡肉感的女人嗎？”楚黎一把抱走他手裏的爆米花桶，將空桶塞回給他。
聽着楚黎難得嬌嗔的語調，程識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撫摸她的頭髮。可是就在快要碰到時，大熒幕燈光突然轉亮，他看清了原本記憶中的長發現在已經修剪成短髮。怕被楚黎察覺他的心思，程識伸手攬住楚黎的肩膀，輕聲對她說：“如果站久了覺得累的話，就靠着我的肩膀。”
可惜電影背景音蓋過了他的聲音，楚黎並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中途有兩人先行離場，他們這才有了空位落座。程識靠着椅背，壓低聲音說：“真沒想到我們也有了逃票的經歷。”
楚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程識肩頭，不以為然地說：“拜某人所賜，真是次神秘又難忘的約會。”
這些年兩人以事業為重，很少會像今天這樣拋卻工作，輕輕鬆鬆的來看一場電影。所以即便站了一個多小時，楚黎也沒有任何抱怨。
電影散場后，程識想起昨夜楚黎撕碎的裙子，便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去了樓上的服裝部。路過d&m時，楚黎看到櫥窗里展示了新款的袖扣，雖然同樣精緻華麗，但是她更喜歡上次看中的那款。
越是獨一無二，就越是讓人念念不忘。
程識注意到楚黎的視線一直在那對袖扣上沒有移開，不禁想起上次參加完池恆公司的晚宴后回家，發現襯衣上的袖扣少了一顆。他以為楚黎看上了櫥窗這對袖扣，於是他推門進入d&m，和店員說了幾句后沒一會兒，他就拿了個藏藍色的小盒子走出店門。
“這對袖扣的確不錯，也難怪你剛一直盯着它出神。”程識打開盒子，仔細端詳那兩顆袖扣的花紋及色澤。
楚黎回以笑容，沒有接話。
這時，楚黎聽到一陣模糊的聲音，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透過玻璃窗她看到對面有人朝她揮手。
待看清對面過來的人是宋睿姿和池彥時，楚黎和程識相互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
“真沒想到這麼巧，會在這裏遇到你們。剛才池彥說看到你們的時候，我還不信。”雖然只在舞會打過一次招呼，可宋睿姿覺得和楚黎特別的投緣。
“我都說我眼力好了，你還不信。”要不是雙手都拎着袋子，池彥真想敲敲宋睿姿的腦袋。
“既然這麼巧，那不如我們四個人一起吃飯吧。我聽說樓上新開了一家日料店，還不錯。”說完，宋睿姿熟絡地挽住楚黎的胳膊。
楚黎並不習慣除程識以外的人做這樣親昵的舉動，一時間不知該做如何反應，只能等着程識來做決定。
程識想起昨晚匆匆離開公司前對宋睿姿說請吃飯的事，所以很快答應了她的提議。“那正好，這一頓該由我請。”
楚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不明白程識和宋睿姿之間，何時這麼熟了？
正如楚黎的預感一樣，在日料店時，宋睿姿會和程識聊上幾句，雖然都是關於度假村的事項，可是兩人之間的默契讓楚黎覺得有些微妙。
“昨天下午我沒空，所以讓睿姿送材料給程總。”池彥主動為楚黎倒了清酒，一臉無奈地看着忙於交談的兩人。
楚黎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反覆咀嚼着池彥的話，慢慢與昨天judy那通電話的內容重合。原來昨天他沒有趕上聽音樂會，是和宋睿姿在一起。
“他一工作起來，就容易忘了時間。”楚黎淺淺一笑，夾了塊生魚片在程識的碗碟里。
“不過拆遷戶這個問題，的確有點棘手。”程識剛和宋睿姿說完，就看到碗碟里多了塊生魚片，在看楚黎的臉色，知道今天不宜聊太多工作。
“如果不和他們儘快交涉，在時間方面就會對我們很不利。”宋睿姿攪弄着碗碟里的芥末醬，像是十分苦惱。這是她回國后參與的第一個項目，她自然想做到最好為止。“不如我們明天親自過去和他們談，說不定能說服他們。”
“別逞強，要去也得我陪你去。”池彥突然變得嚴肅，握着宋睿姿的手說：“萬一他們情緒激動，到時候對你動手怎麼辦？”
“william說得是，既然這是兩家公司一起擔得項目，怎麼能讓你這麼辛苦到處奔波。我和程識明天也會過去，到時候一起想應對策略。”
宋睿姿也沒再堅持，贊同了楚黎的建議。
這一頓日料，四人基本吃得很少，所聊的話題無非是關於工作。回到家后，程識第一時間打開了冰箱，想到尋找能填飽肚子的食物。可惜冰箱裏唯有速食麵可以飽腹。
“我看你今晚聊得很開心，還以為你不會覺得餓呢。”回頭看着程識在廚房忙碌，楚黎坐在沙發上，剝着橘子優哉游哉地說。
“餓歸餓，但是某人的長壽麵，我又怎麼敢欠着？”程識端着兩碗麵條出來，獻寶似的說：“快過來嘗嘗我的手藝，西紅柿雞蛋面。”
剛出爐的雞蛋面還冒着熱氣，楚黎拿起筷子卷了點麵條，並沒有往自己嘴裏送，而是吹了吹麵條，將筷子伸向程識。“你的廚藝，我什麼時候失望過？”
楚黎又怎麼會忘記，在繼父墜樓，母親失蹤的那段日子，是程識一直在照顧她，每天做飯給他吃。
程識嘴角一勾，呈現出一抹攝人心魄的笑容。程識傾身咬住楚黎喂的麵條，下一秒，楚黎的嘴已經被他堵住，手一松，筷子滑落在了碗裏。她緩緩閉上眼，聞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氣，感受這一刻的繾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