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謎

第七謎

【7】

第二天,延陵市的幾大經濟報幾乎都在爭相報道池彥與程識,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關於城南開發度假村的事情。有專家說,一旦度假村順利落成,三年內,延陵市將會有不小的發展。這次的度假村設計方案,是由池彥的公司團隊全權,幾次詳細溝通后,基本敲定了設計的草稿。幾天後,池恆公司派人送來了設計圖紙。

“池彥的能力,的確不簡單。”見楚黎進來,程識將幾張初步構思的圖紙遞給她。

楚黎剛一坐下,就聽到程識略帶欣賞的提起池彥,心中已是對池彥的設計充滿好奇,再看圖紙上度假村的雛形時,也是多了幾分誇讚。聯繫之前舞會上池彥的表現,在她眼裏還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這麼看來,池恆讓他來負責這個項目,確實有他過人的能力。”

“不過……我想有些人可不會這麼認為。”收起設計圖,楚黎抬頭說道:“據我說知,你叔叔那邊最近可有不少動靜,你打算怎麼做?”

“最怕就是他沒有動靜。”程識哂笑,轉身走到書櫃那兒,拿起擱在書柜上的相架。老照片里,兩個容貌相似的男子並肩站着,梳着那個年代流行的髮型,笑容滿面地看着鏡頭。“當年我爸拿他當兄弟,什麼都為他着想,甚至辛辛苦苦一手創立的程氏,也分了他5%的股份,可是我爸死後,他回報我們的又是什麼?”

楚黎知道不該在這時提起程少江,又讓程識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於是從包包里拿出兩張音樂會的票子,一臉神秘地說:“wilson的音樂會,票子是我好不容易才訂到的。星期天晚上,你記得空出時間給我。”

“那天啊……”程識接過音樂會的票子,露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像是難以做出決定。

“judy說過你後天晚上沒有會議。”楚黎搶先一步說道。

“看來某人對我的行程很了解啊。”程識晃了一下手中票子,語氣中帶着輕佻的上揚。

楚黎語塞,氣鼓鼓地看着他。趁他沒注意的時候,起身想從他手中搶回票子。可她的手還沒碰到票子,程識就好像是猜到了她的動作,故意收手,讓她撲了個空。程識嘴角噙着笑,掃了一眼票面的內容,再看向楚黎時,眼神中多了一份深意。“送出去的票,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後天晚上記得別遲到。”丟下這句后,楚黎快步離開辦公室,留下一陣凌亂的高跟鞋聲。

楚黎離開后,房內又恢復了一片安靜。程識重新拿出音樂會的票子,看到票上印刷着10月25日的字樣,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他沒有告訴楚黎,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吩咐過judy,替他推掉10月25日中午之後所有的會議和行程。

其實從小到大,楚黎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只不過wilson是她和程識大學時共同喜愛的鋼琴家,這次來延陵市開音樂會,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又恰逢是她生日那天,所以楚黎很早就讓助手留意訂票。

等電梯時,外婆的來電打斷了楚黎的思緒。“外婆。”

“小黎,我昨晚夢到你媽媽了。她是不是過得不好,所以特地託夢給我?”電話里,提及楚黎母親葉琳時,外婆的聲音帶着哭腔。

聽到外婆的話,楚黎有一瞬的怔忡,甚至連電梯門打開都沒有注意到。“外婆,你別哭,她……我是說媽媽,我一定會找到她的。”掛了外婆的電話后,楚黎一下子心情降落至冰點。自從鍾寒明死後,葉琳就消失了,好似人間蒸發,沒有半點消息。以前,葉琳總罵她沒良心。可她呢,丟下年邁的外婆徹底失蹤,害得外婆差點心梗,她又何嘗擔得起良心二字?

楚黎心煩氣躁地戴上墨鏡,不停地按着電梯鍵。經過的職員看到楚黎這般舉止,下意識的加快腳步離開。

郊外一家私家偵探所內,楚黎語氣淡漠且強硬對坐在對面的男子說。“之前那個案子,我讓你順便調查的那個女人,現在我需要儘快知道她的下落。”

霍易點了根煙。聽到她將期限提前時,不由得皺了下眉。“只知道一個名字,調查的方向很大,你突然抓緊時間,似乎……”

“就是這張照片里的女人。”楚黎從錢包中抽出一張照片,連同一張支票,一起放在霍易面前。“現在照片你也有了,不存在什麼困難了吧。”

霍易拿起那張被水泡過的照片,照片內年輕女人的容貌幾乎辨別不清,只能看到一個簡單的輪廓。照片被人撕掉一半,只能從身形上判斷合照里另外一個人應該是小孩。

“價錢方面不是問題,只希望霍先生不要叫人失望。”楚黎的話中,半點沒有讓步的意思。程氏收購鍾氏的那次酒會,霍易是以實習記者的身份入場,並未引起別人注意。古鐘事件后,霍易拿着照片主動找上門,說明了他私家偵探的身份,並暗示可以幫忙調查古鐘的來源。

“ok。”霍易瞥了眼支票上的數目,剛準備拿起,就被楚黎一手按住。

“如果你查不到,那麼我想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該終止。錢,你一分也得不到。”楚黎眼神轉冷,對他說道。

霍易端詳着手中半張殘舊的照片,好奇地問她:“這照片里的女人,和你什麼關係?”

“不該你問的,別知道這麼多。你只要記得幫我儘快找出她的下落。”楚黎知道霍易是個明白人,也無需再多說什麼了。

上車后,楚黎習慣性地將手袋扔到副駕。車子發動后,她忽然想到什麼,又重新拿起手袋,從夾層中取出另外半張照片。照片里,小女孩梳着羊角辮,在公園的芭蕉樹下,笑容燦爛,本是牽着媽媽的手,現在變得孤零零的。當時楚黎因為氣憤葉琳離開,就將合照撕成兩半,但始終沒有狠心丟掉。然而沒想到現在竟成了找她的唯一線索。她提醒自己不能對葉琳心軟,找回她只是為了讓外婆心安,至於母親她早就在當年拋棄自己的時候就死掉了。

轉眼到了10月25日,因為程識臨時要和銀行的負責人開會,所以楚黎和他約好晚上直接在音樂會門口見面。

程識和銀行經理談完事時,夜幕已經降臨。看到距離約定的時間僅剩一小時,他拿起衣帽架上的西服,對門外的秘書說:“judy,幫我備車。”

judy送兩位銀行家離開后,快步走進辦公室,略感為難地說:“可是程總,池恆集團的宋小姐已經在休息室等了您很久,說是想和您談一下關於度假村合作案的細節。”

“不是和你說過,今晚所有的事都幫我推掉嗎?”程識眼神一凜。

judy察覺到周遭的冷意,吞吞吐吐地解釋說:“可是她說這次的事很重要,是關於度假村的,一定要見你,所以我就安排她先在會客室里等着。”

見還有點時間,程識將西服隨手擱在了沙發上。“讓她進來吧。”

幾分鐘后,宋睿姿拿了厚厚一沓資料走了進來,快要走到辦公桌時身子一晃,一部分文件夾散落在了地上。程識見狀,只得起身,幫着她一起撿起來。

宋睿姿整理好那些材料后,歉疚地說:“因為william有事走不開,所以派我拿這些資料過來。事情發生得急,所以沒有事先和你的秘書預約,就直接趕過來了,沒耽誤你時間吧?”

“這些都是關於城南土地使用權的資料,william這麼晚了叫你拿過來是有什麼打算?”程識粗略翻閱了幾本文件,發現裏面都是關於度假村附近的村民居住情況以及拆遷動向。

“雖然我們有政府的拆遷意向書,可william認為既然要建度假村,那麼在遊樂設備方面必須一應俱全。”宋睿姿道出心中的顧慮,看到程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如果加設高爾夫球場和跑馬場,那麼附近的村民就可以需要進行搬遷。”

聽了宋睿姿說的這些,程識鎖緊眉頭,繼而又過目了一遍那些住戶的資料。既然在延陵市建設度假村,那麼必然要是最頂級的。池彥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幾天前,他已經讓土地評估師對城南的土地進行評估,只是池彥的行動較快,已經整理出所有住戶的資料,這樣縝密的心思,倒是令他驚訝。

就在程識忙於和宋睿姿討論城南土地的問題時,楚黎披着單薄的披肩,在-十月秋風中已站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穿着高跟鞋的腳已經趨向麻木。可她依舊保持着直立的身姿,為得只是不讓路過的觀眾注意到她在等人。眼看着將要接近八點,觀眾們紛紛進入會場,會館門口稀稀拉拉僅剩幾人還守在門口。

終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向八點。

手指已經被凍得冰冷,她掏出手機,僵硬地點開通訊錄里的第一人。只是連打幾次,電話那頭始終傳來的是系統冰冷地回復說“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最後無可奈何,楚黎只得撥打judy的電話,從她那裏得知程識因為工作的事情暫時沒法走開。掛了電話后,她站在音樂會門口,不知好氣還是好笑。門內隱隱約約傳來wilson熟悉的鋼琴聲,可是楚黎越聽越覺得心情煩躁。

她以為程識會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況且幾天前已經約定好會去聽音樂會,誰知他因為公事忘了赴約,甚至也一通電話知會她的時間都沒有。

judy戰戰兢兢地掛了楚黎的電話后,在程識的辦公室門口來回踱步。百葉窗遮住了玻璃門內的場景,她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程識,提醒他楚總還等在音樂會的門口。

一氣之下,楚黎伸手想要招出租車離開,誰知這個點路上車輛稀少,開過的出租車也都載着客人,根本攔不到車。無奈之下,她唯有穿着高跟往前走。手機一直被她握在手心,可是一直都沒有響過,等到楚黎想起它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關機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輛空車開過,楚黎正準備揚手時,行人路忽然有輛摩托車急速從她身邊開過,並且用力拽走了她的手袋,揚塵過去,空曠的大馬路上回蕩着刺耳的摩托車聲。楚黎嘗試着去追摩托車,可腳後跟早已被高跟磨出血痕,沒跑多遠就不得不停下來。她喘着氣,懊惱地望着摩托車消失在轉角,

先前那輛開過的出租車司機停在路邊,打開車窗門大聲喊道:“小姐,還需要坐車嗎?”

明明今天是她生日,卻成了一年中最倒霉的日子,楚黎覺得這都得歸結於程識的爽約。現在她除了一部沒電的手機外,身無分文。她索性脫掉了累贅的高跟鞋,光着腳走到出租車前面。“送我到派出所,錢我會付。”

看着楚黎這身行頭不像是騙子,司機爽快地答應讓她上車。一路上,他見楚黎冷着臉,便開口安慰說:“這一塊附近搶劫的事情常發生,你一姑娘家以後大半夜可別往這兒走,今天要不是碰上我,指不定得出什麼事兒呢。”

楚黎無心和司機嘮嗑,低頭搗鼓手機,可是因為電池耗盡,剛開機沒幾秒很快又自動關機了。反反覆復的折騰,直到出租車開到了派出所。臨下車前,楚黎對司機說:“師傅,您先在這裏等我幾分鐘,很快我就會把車錢給你。”

事實上,楚黎只是碰碰運氣,並沒有把握能借到錢。派出所一直是她抵觸的地方,可是被偷的手袋裏有很重要的東西,她想儘快報失。她沒有立即回家,是因為不想讓程識看到這麼狼狽的自己。

晚上的派出所只有一名值班民警在,楚黎一進門,就對坐在年紀稍長的民警說:“我要報案。”

“小莫,準備筆錄。”此時已是深夜,中年民警睡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指了指身後的小房間對楚黎說:“跟我進來吧。”

莫簡抬頭,入眼看到楚黎手拿高跟鞋,光着腳站在門口,身形單薄,墨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楚黎看着兩人一個懶散,一個獃滯,真有點些懷疑他們是否真能幫她找回手袋。在快要走進筆錄房時,她想起出租車司機還等着收錢,於是她出聲叫住了走在她前面的莫簡:“你好,能先借我一百嗎?”

莫簡睜大了眼睛,納悶地看着她。見看她表情似乎真的急需用錢,他急忙掏出錢包,裏面不多不少,只剩下一百元。他抽出紙幣,將空錢包塞回制服口袋裏。

“給你。”

這下輪到楚黎語塞了,看到他錢包里孤零零隻剩下一百元,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聽到門口傳來連續的喇叭聲,她知道司機已經等急了,於是迅速接過一百元,丟下句“謝謝”后就往門外走。

等到楚黎回到筆錄房,老民警的臉上已經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先描述一下你的案件經過吧,小莫,你負責記下來。”

“我的手袋在音樂廳附近的桔園路被開摩托車經過的男子搶了,我想儘快找回我的失物。”

“那你有沒有看清那名男子的臉?”老民警掏了掏耳朵,朝莫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發愣,快點記下來。

原本正在咬着筆頭思考着什麼的莫簡,聽見后趕緊吐出筆頭,認真記起口供來。

楚黎仔細回想,隨後搖着頭說:“他們行動太快,我看不到他們的臉。”

莫簡停下記錄的筆,緊接着問道:“那他們的穿着呢?你還記得衣服的眼色嗎?”

老民警大聲咳嗽了一下,莫簡自知不該插嘴,低頭繼續做筆錄。結果才沒過一會兒,他猛地拍了下腦袋像想起什麼,又翻出前幾天其他報案人的筆錄,對老民警說:“師父,雖然這次的搶劫發生在桔園路,離前幾宗案發地點有點遠,但同樣都是摩托車,說不定有關聯。師父你覺得呢?”

“既然你對這個案子這麼有信心,要不你跟?”老民警喝了口鐵觀音,粗啞着喉嚨說。

“師父你說真的嗎?這個案子我來跟進?”聽到老民警的話,莫簡眼中似有火光迸發。

“是啊是啊,這案子交給你跟,記得別讓我失望。”老民警見自己的徒弟如此主動,拿他沒了辦法,拿着茶壺起身離開筆錄房。

楚黎看着對面的小民警只差起立敬禮的目送走老民警,在心裏為自己的手袋找回來的概率又降了幾分。

直到筆錄房的門徹底關上,莫簡的視線才重新回到這份筆錄上,“我們繼續吧。”他重新掃了一遍先前的筆錄,一個人在那裏琢磨着案子。

夜晚氣溫漸低,才沒坐多久,楚黎已經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她攏了攏身上單薄的披肩,有點想快點結束詢問。可是眼前的小民警似乎異常熱情,不間斷地詢問她發生搶劫事件的前後經過,就連她聽哪一場音樂會這樣的小細節都不曾放過。

過了很久,莫簡才注意到楚黎的身子在發抖,說話的聲音也有點沙啞。連忙放下手中的筆問道“需要喝點熱的嗎?所里有茶葉和咖啡,你想喝哪種?”

“咖啡,謝謝。”楚黎習慣性地說道。

幾分鐘后,楚黎看着莫簡帶回來的白開水,微微一愣。

莫簡指着紙杯,努努嘴小聲說:“大半夜女孩子喝咖啡不好。”

楚黎捧着溫熱的紙杯,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容。“我叫楚黎,你呢?”

“莫簡,簡單的簡,我爸覺得查案就和做人一樣,越簡單越好,所以給我起了這樣的名字。”莫簡笑起來恰好能露出顆小虎牙,笑起來意外的憨氣。

楚黎看了也不經軟了態度。“剛才借你的錢我會儘快還給你的。”

彼此簡單的介紹后,氣氛沒有先前那麼尷尬。“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儘快找到我的手袋,裏面有我很重要的東西。”

“你就放心交給我來處理吧,保證完成任務,不會讓你失望!”莫簡只覺得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好像下一秒,這件案子就會被他不費吹灰之力偵破。“你看下這份筆錄有什麼遺漏嗎,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簽字離開了。”

楚黎掃了一眼筆錄上密密麻麻的內容,最後在末尾處飛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正準備離開時,莫簡出聲叫住了她。“楚小姐,你還沒留下你的聯繫方式。”

楚黎怎麼也沒想到報失會這麼麻煩,回頭蹙眉說:“不是都填了嗎?”

莫簡被楚黎的眼神冷到,一時語塞,指着筆錄反面的空白處結結巴巴地說:“你還沒有留下住址,如果找到了失物,我們會親自送上門。”

對於自己竟然被一個眼神就嚇到結巴,莫簡在心裏恨恨的吐槽了自己一把,她明明只比他大一歲而已!自己到底在怕什麼!

但隨即又想到,自己接觸過的女人,基本都屬於大媽級別的熱心婦女,所以楚黎的態度實屬他能力範圍之外,被這樣的突發情況嚇到也不能算是失職!

莫簡心中的小人又重拾信心的握了拳。

楚黎看着臉上表情一變再變的莫簡,清咳了一下無奈的將筆遞還了回去。

補完所有的資料后,楚黎終於得到莫簡的許可,可以離開派出所。可是在將要跨出派出所門口時,楚黎停住了腳步,猛地想起此事的自己身無分文,就連來時的車費,也是借莫簡的,現在哪裏還有錢回去?

莫簡這個熱心小民警好像也意識到了楚黎的窘態,奈何錢包已空,幫不了她。更何況這麼晚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一個女孩子走回家。

莫簡推了推身旁快要睡着的民警,見他沒有反應,於是湊近他耳邊大聲說:“師父,車鑰匙先借我。”

老民警夢中驚醒,瞪了莫簡一眼,從口袋中掏出警車的鑰匙,口中碎碎念道:“老莫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咋咋呼呼的毛小子。記得保護好車子,別磕着碰着了。”

“知道了,師父!”鑰匙向上一拋,最後穩穩地落在了莫簡手心。

莫簡開着警車追出去的時候,楚黎還沒走多遠,他按了按警車的喇叭,趴在窗口說:“楚小姐,快上車。你的案子是我負責的,我有責任把你安全送回去。”

楚黎循着聲音回頭,就看到莫簡朝她揮着手,示意她趕緊上車。在車前猶豫了半分鐘后,她才坐進了副座。這應該是楚黎長這麼大以來第二次坐警車,都極盡無奈,卻又別無選擇。

莫簡摸着警車的方向盤,高興得吹着小調。他早就幻想了很久,開着警車去巡邏抓壞人。可現實是他只能坐在所里,每天處理檔案。師父總說他還不成氣候,壞人不是光嚷嚷幾句就能抓到的。

誰知興奮不過三分鐘,車子就突然停住,楚黎和莫簡的身子雙雙往前傾,幸好系了安全帶,減少了不小的衝擊。“車子可能是拋錨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楚黎站在馬路旁,眼看着他打開冒煙的前車蓋,半彎着身子一臉茫然地東摸摸西摸摸車內的部件,原本不想出聲打擾,可過了半小時后,車子依舊不見起色,她終於按耐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莫簡,你會修車嗎?”

“我爸說,修車就和查案一樣,只要找出關鍵,就能抽絲剝繭,最後成功破案。”提起父親,莫簡一臉的驕傲,渾然不知自己的臉上已經沾上了機油。“我爸幹了一輩子警察,所以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和他一樣,成為一名破案無數的好警察。”

楚黎笑了笑,沒有附和他的話。

在兩人談話間,一輛熟悉的車子開過楚黎身邊,可是她渾然未覺。沒一會兒,那輛車子倒了回來,在楚黎面前緩緩停了下來,車燈一閃一閃,照亮了楚黎凍得通紅的臉。

這時,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車內走出,幾乎是同一時間,一件大衣落在了楚黎肩頭,帶着那人的餘溫。

撫摸着大衣的扣子,楚黎有一瞬的怔忡,可是望向程識的目光卻是冰涼。“你現在才想起和我的約會嗎?”

程識瞥了一眼她身後的警察和忙於修車的民警,眉心一蹙。“發生什麼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楚黎哂笑,“今晚我不知道多高興,wilson的表演這麼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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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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