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兩個人沒進火災現場,卻都着着實實受了傷。

程邇然在公司看到新聞德百大廈失火,忙打許流年手機,沒打通,魂飛魄散急往德百趕,亂鬨哄的人群往外走,道路堵死了,他離德百兩公里遠狂奔過來的,氣喘吁吁直往大廈里撲,離得太近,吸了火災焚燒物的氣體,回家后胸悶氣促,到醫院檢查后發現輕微有氣體中毒,得住院觀察治療。

許流年不知何時一隻鞋鞋跟斷了,扭了腳,腳盤關節突了一小塊出來,雖然行走無礙,可程邇然不放心,愣是讓醫生給她正骨。

小傷能回家養着的,程邇然卻不讓。

“我害怕,你不在我身邊我會做惡夢。”他撒嬌耍賴,繪聲繪色地描述惡夢,“我夢到我掉進海里,你就在岸邊,可是你背對着我,不知道我落水了,也不來救我,我拚命地喊,可是直到海水把我淹沒,你都沒有回頭。”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心理上的不安,童年時被小夥伴排擠出圈子外,長大后又曾被她遺棄,這種陰影,即便今時今日擁有商業王國,地位舉足輕重,生活馥郁多彩充滿鮮花掌聲,亦無從消除。

程邇然還沒講其他惡夢,許流年便丟盔棄甲舉爪投降。

遷就已成習慣,刻於腦海深處,正如程邇然對她好,已成了下意識之下的自然反應。

vip病房設施齊全,頗有家居的味道,仇恨被擠到角落裏,許流年體會到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樂趣,和程邇然肆意打鬧,縱情取樂。

這天天氣格外好,兩人依偎着站在窗前,看晚霞將天際染成金色。

滿眼的紅,鮮艷濃烈灼目,那種美麗,無法描述,許流年的心境,也跟着變得絢爛快活。

可惜快活沒有維持多久,邵碧青打了電話進來,將一室脈脈柔情狠狠劈散。

“怎麼要那麼多錢?”程邇然微微皺眉,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有片刻的遲疑,而後說:“我考慮一下再給你回電話,當然沒法現在給你答覆,我的所有都屬於流年,要請示她。”

邵碧青跟程邇然要錢,開口一千萬。

以程邇然的身家,一千萬當然不多,可是程邇然給他們存的有一筆一個億的定投保本基金,每月收益十多萬,邵碧青和程振海生活簡樸,完全足夠用的。

這是要一步一步轉移程邇然的財產嗎?

一陣風吹來,頭髮像脫了束縛的野馬,蓬鬆拂動,有幾綹拂過臉頰,細微顫動,肌膚微擦出癢,心口漾生出的卻是痛,轟轟烈烈的夕陽未能照來溫暖,凜冽的寒意從骨縫裏爭先恐後冒出來,許流年想抽自個耳光。

她怎麼又忘了,當年,她被邵碧青感動,把邵碧青當親娘,邵碧青卻始終記得她是仇人之女,眼下,她想放下仇恨,可邵碧青沒打算放過她。

將心頭翻湧的怒火壓下,許流年問道:“阿姨不會是惹上什麼麻煩吧?需不需要你出面幫忙處理?”

“不是什麼麻煩,她說老家村委要建一個敬老院,找她捐款。”程邇然說,攬住許流年,笑道:“我現在是窮光蛋,給不給,財主婆發句話。”

能不給嗎?那些錢又不是她賺的,即便是她賺的,她是程邇然妻子,邵碧青的媳婦,婆婆要做公益事業,好事,必須掏這個錢。

許流年順手給程邇然一個手肘拐,罵道:“當然給,你想讓阿姨罵我守財奴嗎?自己做好人甩手不管,把難題推給我。”

“我又沒說錯,咱家當家做主的就是你。”程邇然微微笑,方才眉眼霧霾微凝,這時卻雲開日出。

顯然,許流年答應給錢,他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些。

到底是親生母子,許流年又想兒子了。

把兒子和於嬸從z市帶到g市后,還不得空守去看他呢,過幾天腳傷好了,得過去看看兒子。

邵碧青沒想到那麼容易就要到錢,掛了電話后,有些茫然。

程振海嘆了口氣,勸道:“流年這孩子我雖然沒看着她長大,可是看起來不錯,既然邇然認準她了,你何必反對他們結婚,而且還跟許得福那種人渣合作。”

“長痛不如短痛,我絕不能讓邇然娶許得福的女兒,而且,流年表面一套暗裏一套,對邇然的心遠沒有邇然待她的一半好,她還跟孟子梓不清不白,不能眼看着她嫁給邇然。”邵碧青雙手神經質似擺個不停。

“許得福黑心又無賴,你就不怕給了這一千萬,他又跟着要兩千萬?”程振海還是不贊同。

“現在只能先想辦法讓流年和邇然結不成婚,別的顧不上了。”邵碧青何曾不知和許得福合作是與虎謀皮,可她山窮水盡走投無路。

許得福打電話找她要錢,許諾幫她拆散程邇然和許流年,他胸有成竹,邵碧青想,他是許流年的親生父親,應該能辦到,一咬牙,決定和他合作。

這幾天她打聽過,許得福破產後迷上賭博,欠了高利貸賭債,要一大筆錢去還賭債,只要不是拿錢去搞小動作,不是報復她,她就可以忍。

程振海又勸了半天,見邵碧青堅持已見,只得放棄。

十年牢獄,妻子不僅等着他,還想辦法幫他報仇,委身事狼,如今團聚了,事事依順體貼關心她,都覺得未能彌補對她的虧欠,對她的決定,除了支持,別無其他選擇。

****

許流年和程邇然在醫院中呆了一周,出院后,程邇然去上班了,許流年沒去,她決定帶兒子去遊樂園玩。

挑衣服時,許流年順手挑了高慶陽送的那套淺藍色運動服,出去玩耍穿裙子不便,而且兒子活潑好動,總纏着撒嬌耍賴要她抱抱,穿運動服更妥當。

許流年按於嬸報的地址過去時,於曉南去上班了,只有於嬸和峻峻在家,許峻看到媽媽,撲過來,麻利地爬到許流年身上,扭股糖似的撒嬌。

“媽媽,你是不是不要峻峻了,怎麼這麼多天不來看峻峻?”

“怎麼會不要呢,峻峻是媽媽的心肝寶貝,沒了峻峻,媽媽也活不下去了。”許流年笑道,欣慰兒子這回見面不哭鼻子,又有些傷感。

看來,一直分離下去,兒子和自己的感情會越來越疏遠,遲早把自己忘了。

“媽媽也是峻峻的心肝寶貝,拿糖果小人書和峻峻換峻峻都不答應。”許峻一本正經說,小手還有模有樣舉了起來作發誓狀。

“媽媽沒得換,你是媽媽生的,誰也換不走。”許流年笑咪咪說。

“那阿姨怎麼說她要做我媽媽?”許峻求知若渴,忽閃着大眼看許流年。

他口中的阿姨想必是於嬸的女兒,聽說才二十一歲,沒男朋友,更加沒結婚,怎麼要做兒子的媽?

許流年不解,看於嬸。

“曉南那丫頭很喜歡峻峻,想認峻峻做兒子。”於嬸尷尬地說。

於曉南後來和她交底過,認識的一個英俊有錢的男人很喜歡峻峻,大有把峻峻當兒子疼的趨勢,讓她和許流年商量一下,把峻峻送給自己做兒子,喊自己媽媽。

於嬸自然拒絕了,隻字不敢和許流年提。

兒子得人疼愛喜歡,做母親都會很高興,許流年也不例外,不再追問,隨口道:“你閨女要是不怕峻峻喊媽喊老了,就讓峻峻喊她乾媽。”又交待兒子,以後喊阿姨乾媽。

那不就有兩個媽媽了嗎?許峻愁眉,媽媽發話了,只能答應,後來在於曉南哄騙下,又把干字去掉,喊成曉南媽媽。

小孩子想的是,加了曉南兩個字,就跟媽媽不一樣。

於曉南可不這麼想,連名字一起叫,人家聽起來還以為她是年輕媽媽所以讓兒子連名字也一起喊上。

於曉南租的房子是三室二廳的佈局,客廳是米色的格調,整潔明亮,峻峻睡次卧,米分白的牆壁上貼了星星月亮,床很大,充滿童趣的喜洋洋圖案純棉床品,乾淨溫馨,靠窗一張大大的寫字枱,寫字枱上峻峻的玩具收拾得整齊有序。

“曉南原來和人合租,我帶着峻峻來了后,讓合租的人搬走了,這是剛佈置的,本來想讓峻峻睡主卧,不過主卧是落地飄窗,怕峻峻調皮搗蛋不安全。”於嬸見許流年察看住處,笑着作介紹。

她對峻峻很上心,看顧親孫子一般,許流年滿意地笑了笑,從包里掏了一紮鈔票出來給於嬸。

“這不行,那天你剛額外貼補了那麼多錢給我租房子。”於嬸不好意思,連連擺手。

“拿着,你把峻峻照顧得這麼好,沒什麼不能接受的。”許流年笑道。

“媽媽,這就是錢,可以買很多很多東西,還能買房子是不是?”許峻在一旁看着,忽然問道,見許流年點頭,若有所思,半晌,說:“阿姨說,我如果是她兒子,就能有很多錢,可以買大房子,不用租房子住。”

在g市買一套三居也不過一百來萬,拿了錢出來幫襯於嬸買一套三居也未曾不可,許流年沉吟了片刻,沒有說出來。

得壠望蜀,人的**是無底溝壑,一下子給的太多太輕易不是好事。

她沒想到,峻峻這是在學舌搬話,於曉南當時跟於嬸說,如果峻峻是她兒子,那個有錢的英俊男人就會娶自己,給自己買大房子。

誰也想不到一個未婚女孩會想窺覷別人的孩子。

...

(紫琅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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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狼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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