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被傷,心更痛(二)
這就開始了?白容本以為還會再嘮叨一陣子,不曾想竟這麼快便開始了。看着周圍皆拿出武器,已然打成一團的靈清門的弟子們,正懊惱着自己怎的就忘了武器這回事兒呢......只聽忽地耳邊有人急急地喊了一聲,“小心!”而後便被一股力量拽到一旁。與此同時,一把刀從她身旁擦肩而落。
白容心下一驚,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弟子拿着刀有些驚恐地看着她。見她咬牙切齒地望着自己,更是抖了抖身子。
看着這個有膽量偷襲自己,卻連刀都拿不穩的小個子弟子,白容正想說偷襲可恥,那小個子弟子卻已經軟軟趴在地上了。
白容眨眨眼,目光移向小個子身後,正收回手刀的慕無痕,似肯定一般點了點頭,”嗯,移動速度夠快,滿分。”
“笨蛋,你是來參賽的還是來讓人砍的?”而後瞧了瞧她空空如也的雙手,長長嘆了口氣,一面將自己的劍扔給她,一面無奈道,“算了算了,誰叫我攤上個傻妹妹。”接着自己撿起倒在地上的小個子的刀,“規定不許組隊,我也就不能幫你了,你自己萬事小心,可別再讓人砍了。”而後拎着刀匆匆奔向廝殺成一片的人群里。
從頭到尾,白容只插上那麼一句話。低頭瞧了瞧這把上乘銀劍,刀刃鋒利,雕工精緻,還帶着隱隱靈氣。又抬頭面前刀光劍影,法術紛飛的人群。咬着唇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抱着這把劍走到角落裏坐下,默默看着面前亂糟糟的戰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着那群有的不僅衣服被撕壞,鞋被踩掉,甚至有的連法術都顧不上用,乾脆抱在一起滾成一團的弟子們,白容着實沒有那個勇氣加入。左右規定只是說不許組隊,不許傷及性命,沒說不許看熱鬧。
座上,岳文魄瞧了瞧下面打成一團的弟子們,再回頭瞅瞅表情淡淡的君亦蕭,不禁有些尷尬,“帝尊,這第一戰一直以來都沒什麼看頭,不若您先去歇着?”
“無妨。”君亦蕭應道。環視一圈,終是在角落裏找到他的徒兒。瞧着她盤腿而坐,抱了把劍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不禁勾起嘴角。他這個徒兒啊,不曾想轉世后竟也是個怕麻煩的主。
時辰很快便過去了。日落時分,第一戰結束。白容伸個懶腰,站了起來。一日下來,不知是那群弟子打的太專註還是她存在感太低,坐了一天了竟沒有一個人來和她打。瞧了瞧四周,發覺還能站着的人加起來不過二三十人,且不說個個不是散了頭髮便是破了衣裳,狼狽的很。毫髮無傷的怕是只有她一人了。
蘇決起身,清了清嗓子宣佈道,“第一戰結束。還能站着的人拿出自己的記名牌。”說著,環視一圈,見這些人中唯有白容一身乾淨,毫髮無傷,不禁分外驚訝。他記得這孩子剛到靈清門時,可是靈力微薄,弱的很吶......
站着的人掏出繫着紅繩的牌子舉起,蘇決抬起手,所有人手中的牌子便紛紛飛入蘇決手中。“諸位辛苦了,且回去歇息吧。那些個昏過去的。你們傷勢不重的且幫着抬回房中。”而後退回坐旁,再度看了看白容,“不愧為帝尊的徒兒。這樣的亂斗中便是門中修為最高的大弟子無痕那孩子都無法做到毫髮無傷。”
岳文魄聞言,亦是驚訝不已,尋找白容的身影。見白容獨自一人離開,步伐穩健,且頭髮沒亂,身上也確實沒有一點兒臟,面上更是震驚。
君亦蕭卻笑而不語,起身離去。
這日傍晚,君亦蕭沒有找她,反而慕無痕來了。
“容容,你怎的一點事兒都沒有?”混戰結束后,慕無痕便發現白容毫髮未傷。本欲想去問問,怎知白容先他一步離開,而自己也受了點內外傷,需調息療傷,遂沒有跟過來。現下已調息一番,便迫不及待地過來問個究竟。修得仙骨,已有兩百年修為的他都無法做到毫髮無傷。先不說近來白容確實法力突飛猛進,可到底是修為還不過二十年。怎的就能做到在混戰之中不傷分毫?
想到這,望着白容的目光變得深沉,更帶了些許敬佩。這女子......怕是一直有所隱藏。
白容搔搔頭,“嗯......我就是光坐着看熱鬧了,自然也就沒受傷。”
敬佩消失,換上鄙視。好吧,是他想的太過複雜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白容看出了他眸中濃濃的鄙視,十分不滿,“你門中弟子個個拿我做空氣,我那麼大個活人在那坐着,別說沒一個上來要跟我打,就是連看都沒得看我一眼,莫不是要我找空氣去打?”想着自己呆坐了一天,幾百號人愣是沒一個人給她個眼神。撇去自己是紫薇帝尊的徒弟不說,好歹自己曾經也是天界第一美人兒,竟然被幾百號人無視一天,似乎越想越氣,聲調也不禁提高了幾分,“要我說你這門中弟子莫不是都瞎么。”
望着面前這個憤憤不平的女子,慕無痕默了默,忽地開口,“我怎覺着容容同初到靈清門時......不大相同了?”如此說著,又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我一番,那神情彷彿初次見到她一般。而後似自言自語般開口,“嗯,變得更漂亮了。”
沒頭沒腦的話叫白容一愣,而後猛然奔到銅鏡前。透過模糊的銅鏡,白容瞧見眼還是那雙眼,嘴還是那張嘴。面上該有的五官皆有,然而,這面容卻令她無比熟悉。是了,這張臉分明完完全全地是重瑤的那張臉。
白容錯愕地撫上臉龐,好似在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她。她本不是愛美之人,如此認真地照鏡子更是少之又少。可頂着這張麵皮也有十八載了,自己原是什麼樣自己也不是不曉得。若說初到靈清門時,白容的面貌同重瑤那張臉原本是有着七分像,可現下完全是一個人了......
白容反覆撫摸着自己的臉,心裏卻是分外迷茫。以往,從鈺兮以及君亦蕭口中也聽過她的前世,雖不完整,卻到底也是曉得的。可在她心裏,一直覺着重瑤是重瑤,她白容是白容。後來,即便寒幽那廝莫名其妙地讓她憶起前世,她覺着既已轉世,容貌性格都變了,何必還糾纏前世?於是,她依舊選擇做白容。然而如今......她的樣子已變回了重瑤,不僅如此,性子似乎也在慢慢變回重瑤......她,到底是誰?到底該做誰?
瞧着白容在那照着鏡子一直摸自己的臉,慕無痕扶了扶額,“我說你是魔障了么?搓來搓去的是準備將自己的臉搓掉一層皮么?”
聞言,白容回首,雙眸空洞而又佈滿悲傷。這幅要哭的模樣倒將慕無痕駭了一跳,“哎,這是怎了?變漂亮了是好事兒啊,怎的還要哭了呢?”
這句話卻將白容的淚水成功引了下來。“無痕哥哥......我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