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被傷,心更痛(一)

身被傷,心更痛(一)

這一夜,白容是在睡與不睡間反覆碾轉而過。朝陽漸漸升起,透過窗子的竹篾紙照射進來。呼嘯了一夜的寒風也停了,因着是冬季,沒有鳥兒的鳴叫,外面異常平靜。

白容起身推開窗子,絲絲冷意滲入皮膚,令原本有些渾沌的頭腦頓時清明了許多。

“呼......好美......”看到了庭中的景色,白容不禁感嘆。乾淨的白雪,沒有一絲人留下的痕迹,在朝陽的照耀下微微泛着金光。一棵梅樹立在庭中一角,枝幹上的點點紅梅被白雪覆蓋,一半白,一半紅,為這單調的顏色中增添了少許色彩。深吸一口氣,似乎能嗅到空氣中的絲絲暗香。這樣的景色,她有多久沒有見過了?記得最後一次這樣賞雪,是在她四歲時。

那年,家中已不如從前。她雖還小,卻也曉得家裏的變故。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而三個哥哥只會氣父親,家裏已經很久沒有過歡聲笑語了。她還記得那次也是這樣的冬天,雪后的晴天。她被父親領着,身後跟着老管家,一點一點走到母親的墳前......那是她第一次到她母親的墳前。也是最後一次。

“爹爹,這是哪裏啊?”四歲的白容扎着羊角辮。好奇地瞅着面前立着個石碑,被白雪覆蓋的小山包。小山包旁邊長着一棵梅樹,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這啊......這是你娘親的墳墓,這裏睡着你的娘親。”白老爺回答着,拉着白容的手也收緊了些。

白容眨眨眼。“那......娘親為什麼不回家睡覺覺?在這裏一個人好冷的,而且容容好想見見娘親哦......”說著,小嘴嘟了起來。

在她兩歲那年,白夫人便去世了。然而這個年齡的白容,對死還不甚了解。不僅如此,時過兩年,白容連自己娘親的模樣也記不大清了。唯一能記住的便是夜晚睡覺前,宛轉悠揚而又輕柔的歌聲會在耳邊響起,並且會有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拍打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無比安心。

聽聞此話,白老爺滄桑的面上被傷心覆蓋。他蹲下身子摟過白容,儘管難過的幾乎落淚,卻依舊揚起嘴角,輕聲道,“你的三個哥哥不乖,娘親便不願意回去了。想來再過不了多久爹爹便會來陪容容的娘親,你的娘親便不會寂寞了......”說著似乎嗆了風,猛地咳嗽幾聲。

老管家連忙上前,一面順着白老爺的背,一面擔憂地勸道,“老爺,天寒地凍的,還是回去吧。悼念夫人,等天頭再暖和些也不遲啊。”

“咳咳咳......”白老爺似乎緩了過來。擺擺手示意老管家沒事,而後接着道,“娘親不想操心了。容容若想見娘親,那得等容容長大了,懂事了,才能見到娘親呢。”

白容點頭,一雙鳳眸分外明亮,“我會快快長大,不會像哥哥們那樣討厭,會做個乖孩子!”而後又疑惑地問道,“那娘親現在不寂寞嗎?”

白老爺再次笑笑,摟着白容的手臂緊了緊,而後指了指那棵梅樹,“如今那棵梅樹會替爹爹陪着娘親,所以娘親不會寂寞的。”

那時白容還不知那是什麼樹,只是覺着在這大冷天還能開花,一定是棵神樹。於是走上前去,“神樹啊神樹,你要好好陪着我娘親哦,白容先在這謝謝你啦。”說著上前抱了抱。

“乖孩子,走吧,等回頭爹爹再帶你過來看娘親。”白老爺起身,走上前揉了揉白容的小腦袋,而後拉起她的小手。三人漸行漸遠,留着一串腳印在雪中。

然而白老爺卻再沒能領白容去她娘親的墳墓。剛開春,白老爺的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最終在白容剛過完五歲生辰的第三天,給老管家留下了些銀兩后,便去陪她娘親去了......

房門被敲響,將白容從記憶中拉回。擦了擦不知何時留下的淚水,而後關上窗子道,“進吧。”

“時候差不多了,容容可是準備好了?”來人是慕無痕。

白容囧。“唔......還沒凈面漱口......”光顧着回憶過去傷感了,什麼都還沒做。

“快些吧,去晚了將被取消資格的。”

聽此,白容立即去收拾自己。約莫半刻鐘,白容用袖子擦了擦漱完口嘴,“走吧。”說著,逕自先出了房門。

慕無痕呆了呆,而後默默跟上。

待白容與慕無痕到了比賽場地,靈清門的弟子們似乎都已到了,無奈只得站在後面。放眼望去,除了腦袋便是腦袋,黑壓壓的一片。

忽地,正前方六十六級台階上傳來了雄厚的喊話聲,“時辰到了,想來諸位都已經到齊了。”白容抬頭望去,是首座蘇決。而她的師父就站在蘇決身旁。心似被什麼撞了一下似的,白容再次低下頭。

蘇決掃視一眼,方才還嗡嗡的交談聲霎時靜了下來。見此,清了清嗓子,“一年一度的劍法會又要開始了,規矩同往年如常,除了第一關混戰不許組隊不許傷及性命,以及此後兩關亦不許傷及性命之外無旁的規矩。今年的第一第二獎品分別為千年人蔘一株,以及五百年雪靈之一顆。”而後瞧了瞧身旁的君亦蕭,“帝尊可有什麼話要說?”

君亦蕭上前一步,在幾百人中一眼便找出了自己的小徒弟。似乎感受到了君亦蕭的目光,白容的頭更低了些。

“今年劍法會,本尊拜託了掌門及首座,讓徒兒白容也能參加。雖說是本尊徒兒,靈清門的各位弟子也不必因此而手下留情,”語畢,退回原位,朝蘇決微微頷首。

聽了這段話的白容撅起了嘴巴,在心裏誹謗她師父:言下之意不就是使勁扁我......什麼人嘛......

“好了,既然如此,便開始吧。”蘇決宣佈后,與君亦蕭岳文魄二人坐到身後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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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徒在上:師父別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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