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根生，情難斷（一）
一舞傾人心，贏得滿堂彩。重瑤在四下的掌聲與叫好聲中回過神了，朝着眾仙微微福了福身子，而後從容地走到君亦蕭身旁。
“瑤兒，為何為師從不知你會跳舞？”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是她最親近的人，本以為自己對她了如指掌，卻未曾想還有許多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重瑤嘲弄一笑，“師父，你不知的事兒，還有很多。”就如同她亦不知他。
她從不曉得他會彈琴，也從不曉得曾經他有過婚約，更不曉得他會對除她之外的別的女人笑的這般親熱。兩萬多年來，她從未見到過他對別的女人笑過，總是一副淡漠疏離的模樣。以至於她一直以為她於他而言是不同的。
不，她於他而言確實是不同的。她是他的徒弟，唯一的徒弟，但也僅能是徒弟。
重瑤此刻心中百般交集。或許，她在很早以前便對他有了別的想法，只是一直未能察覺。而今日，許是雪嫣的出現，許是曲終后的那一眼，令她發覺了自己的心意。
在凡間時，她看的那些話本子中也是有不少講師徒戀的，大多數都是沒有個好結果。畢竟這情，實屬亂.倫，有違道德。
見重瑤有些難看的臉色，君亦蕭蹙眉，“瑤兒，你怎麼了？”
重瑤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許是方才跳的高興，有些乏了。”眼下，她的心中猶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雪嫣笑了笑，“重瑤玄女辛苦了，多謝重瑤玄女與阿蕭的禮物。”而後看向君亦蕭，“阿蕭，我先回去了，得空再聚吧。”
“好。”君亦蕭亦是笑着應下。
瞧着雪嫣婀娜多姿的背影，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材是極好的。
“師父，你喜歡她么？”重瑤酸澀的問着。
君亦蕭收了琴，站起了身，“雪嫣人很不錯，落落大方，行事穩重，柳絮才高，我對她倒是十分欣賞。”而後狐疑地瞧着重瑤，“瑤兒，我怎的感覺你今日有些奇怪？”
重瑤勉強揚起嘴角，“師父多慮了。”
“如此便好。”語畢，君亦蕭淡然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
距群仙宴結束已有了一段日子。這些日子，重瑤一直心神不寧，一是糾結着自己的心思。她竟對自己的師父動情了？以往總看的那些話本子上所發生的事兒，此刻竟發生在自己身上。二是糾結君亦蕭的過往。他與雪嫣竟有過婚約？他們倆曾經發展到何地步？又為何沒能成親？上次曾問他是否喜歡雪嫣，卻是所問非所答。他到底是否如同她喜歡他一般喜歡雪嫣？
往日，君亦蕭隔三差五便會過來一趟瞧瞧他，這段日子，他卻一直沒有來過。
心中糾結萬分，既想見他卻又不知見到他該做出什麼表情。
“唔......”重瑤苦着臉伏倒在桌上，好看的柳眉揪作一團。
做了一陣子的思想鬥爭，果真她還是想見他。於是重瑤便寫了一張紙條，“有事外出，出入天地門的仙君們請自覺記名。——重瑤”而後貼在門上，便擅自跑去紫微宮。
想見他的心情如此迫切，平日需要兩個時辰的腳程今日不過用了一個時辰便到了。
到了紫微宮，重瑤滿心歡喜地朝着看守紫微宮大門的幾個天兵打了聲招呼便推門而入。看守紫微宮的天兵自是識得重瑤，只微行一禮，並未阻攔。
進去后隨意拉住個仙婢問道，“我師父呢？”
仙婢們亦是曉得重瑤是何人，福身行禮，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玄女，帝尊在後花園。”
重瑤道了聲謝謝，朝着後花園走去。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了諾大的花園。園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蘭花鋪地，其古柏藤蘿，皆數萬年物，將花園點綴得情趣盎然。
走上雕刻精緻的小橋，橋下是一灘碧綠的池水，池中不少的錦鯉遊動。抬眼望去，便瞧見玲瓏別緻的亭台，而亭台中的石椅上正坐着君亦蕭。
重瑤揚起嘴角，剛準備喚出那一聲“師父！”只瞧見一抹倩影，出現在君亦蕭身旁，登時，嘴角垮了下去。
雪嫣那個女人怎麼會在！！
此刻，亭中的二人是側臉背對着她的，因此並未察覺她的到來。重瑤心中不是滋味，卻似着了魔般，躲到一棵離那二人不遠處的大樹下偷看。
“帝尊，這三萬年來可過的還好？”雪嫣柔聲問候。
君亦蕭曾誇過她落落大方，可重瑤卻覺着她矯揉造作。
“活了十幾萬年，每日不過如此，何來好與不好之說？不過兩萬多年前收了瑤兒這個徒弟，托她的福這兩萬多年來倒也過的不算無聊。”君亦蕭想起自己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徒弟，不禁面上浮現出笑意。而後語音一轉，“雪嫣呢？”
雪嫣垂下眼帘，“我過得並不好。”
“怎麼？”
雪嫣久久不語，目光瞧向遠處，撲簌迷離。似傷感，似後悔，似哀愁......
沉默了半響再次開口，“阿蕭，其實三萬年前同你解除了婚約是因為我的青梅竹馬，連之。連之對我很好，寵我愛我呵護我，我只要稍皺眉頭他便會想盡辦法哄我開心。我若有何喜歡的東西他必定會用盡全力為我尋來......”
“你我的婚約本就是仙帝一時興起，如今找着了疼你的，應當高興才是？”
“我原以為我也是喜歡他的。但後來才發覺，那不過是一種依賴，而並非愛......於是便拒絕了他。”
君亦蕭若有所思，“情愛這東西，勉強不來。如此也好。”
此刻，雪嫣將目光移到君亦蕭的臉上，滿含情意的眸子似要滴出水來，“阿蕭，我好後悔當初同你解除了婚約。我於你的感情才是愛呀......”
躲在樹后的重瑤聽見此話，心中狠狠一疼。果真這個雪嫣是喜歡她師父的......
君亦蕭臉上染上了驚訝的神色，“雪嫣，你......”欲言又止，似不知說什麼好。
“阿蕭......”雪嫣起身，緩緩走向君亦蕭，深情地注視着他，“如今，你可還會娶我？”
聽到這的重瑤再也聽不下去，她不敢聽他的回答。她怕若是他的回答是願意，她恐怕會就此崩潰......也不顧是否會被二人發覺，足尖一點慌忙地御風離開了紫微宮。
隱約間，似乎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