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冬天來得快走得卻不慢,素裝銀裹的大地還沒得到卸去妝容的機會,晃晃悠悠的雪花又灑落下來,天氣冷得讓人恨不得把鼻子都裹起來。
沈遠不太放心花房裏那些嬌弱的小東西,天天都要跑過去瞅上老大一會。這些嬌貴的東西卻不能體會他這種親真意切的擔憂,即便在稀釋了空間水的井水滋潤下,植物的本能還是讓她們收起了花朵,努力把營養都收攏在了根莖枝葉上。
如今的花房收斂起了奼紫嫣紅的艷麗,深綠色囂張地霸佔了幾乎所有的空間,沈遠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好在還有桃樹,這幾位從空間強行遷徙而來的姑娘們,堅強地展現了自己無與倫比的魅力,即便曾經被殘忍地攔腰砍斷,即使外頭白茫茫的一片,即使在塑料薄膜和玻璃的雙重保護下依然有些涼意的花房中,依舊燦爛地綻放着最美的笑臉,嫩白嫣紅的花朵淡淡散發著獨有的香氣,滲透了花房的每一絲空氣中,為這個已然有些蕭瑟肅穆的花房增添了不少暖意。
只能慶幸自己沒有接下太多訂單,不然他可沒有多餘的花去交貨了,沈遠默默開始計算買上個供熱系統要花費多少錢,結論還是不太划算。他的花房產出不能和那些供貨商相提並論,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同樣的花費下他能獲得的利潤實在是不值得如此大費周章,雖然這些嬌貴的花朵單價並不便宜,也不值得。
想通了之後,沈遠也就不再整日憂心忡忡了,開始專註在羊群上,現在這些家畜可是搖錢樹一樣的存在,整個冬季都要指望它們了。這個冰冷的季節也限制了野草的生長,偌大的羊頭山上不是枯枝就是白雪皚皚,找不到現成的野草餵養這些羊群。
這倒是不怎麼費事,還是張老爹有先見之明,在扎大棚的時候很是細心地多種植了一小塊沒經開坑的地方,現成的野草都被收攏其下,這些不需要過多關注的野草向來生命力堅韌,有了一點溫度和張老爹偶爾想起的井水供應,異常頑強地挺立到了現在。
沈遠只需要在羊群需要進食的時候,掀開大棚的一角割下些野草,就足以對付過去一天了。這些野草總是能在沈遠需要的時候源源不斷地提供食源,割下一些下次還會再層層不絕地鑽出頭來,比那些嬌弱的花朵好伺候多了。
現在天冷了,沈遠也很少跑出去放羊了,倒也不是他偷懶,而是羊群也對氣候很是明了,湊在一起窩着總是比出去吹涼風強的多,何況即便不出去也能得到新鮮的嫩葉軟莖,它們就更不愛動彈了。張老爹怕凍着這些母羊影響奶質,還貼心地用塑膠薄膜把邊邊角角都裹上一層,呼嘯的寒風都被阻隔在外,這更是讓羊群不想出來了。
那群蜜蜂倒是也不需要太多擔心,畢竟沈遠有的是桃花,寒風不能侵擾到花房中的蜂箱,還有源源不斷的桃花供應,這群蜜蜂彷彿被隔絕在季節之外,依舊嗡嗡嗡嗡地自在活着,順帶給沈遠提供些蜂蜜。
總的來說,漫長的冬季並沒有給沈遠帶來什麼太大的損失,他依舊活得很滋潤,或者比之前溫暖的季節更滋潤些。繁忙的前期作業都緊趕慢趕地完成了,現在是他享受休閑的時刻,而沈大慶他們就沒這麼好命了。
沈大慶的果園在沈老爹的幫助下,沒有給他造成什麼負擔,但是一個孩子就足以讓他忙亂到昏天暗地了,上次回去沈遠問他星期幾,他都茫然無知地讓人心酸,沈遠想大概在他腦中只有奶粉和尿不濕才能讓他有所了解了,這種反應足以證明這種甜蜜的負擔不是那麼好享受的。
沈二浩的店還是和以前一樣,生意依舊興隆,清晨越來越冷的寒風,讓羊奶的供應不減反增。即使到了放寒假的時候,沈二浩的店面也只是比以往晚上一兩個鐘頭關門,吃食還是能夠順順利利地都賣光,畢竟在學校周圍的小區里還是有固定客源的,學生不上課了,大人還是依舊要上班,老人依舊也沒停下鍛煉身體的習慣。
沈大嫂和沈媽媽也依舊花費大量的時間在廚房中,沈大嫂還有個甜品店要顧,也很忙。
冬季彷彿就是這麼個懶洋洋又無聊的時期,沈遠很快就從悠閑享受的假期中百無聊賴起來,連小黑都貪暖地不肯從羊圈出來了,能喘氣的人都各有各的忙,他一下子真的成了最閑的那個。
在沒事可做的時候,沈遠才想起周毅的好來,可惜人都已經被他趕走了。
這可不能怪他,莫名其妙被睡了,換誰都會是這種反應。
……雖然他也不是那麼無辜,但他依然有不高興的權利。
他能找到太多不高興的理由了——比如他的門栓被踹斷了,比如他的門已經搖搖欲墜需要維修,比如他居然忘記了把那個罪魁禍首一腳踹出去,比如他後半段可以說是積極回應了,但某人吃飽喝足后就閉上眼睡過去,把他晾在了一邊!
簡直不可原諒!
他被突襲都沒有選擇暴力相向,而周毅居然可以在滿足了自己無恥的欲|望後置他於不顧,太沒有禮貌了!
所以他憋屈地在某人睡醒后對他又啃又舔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迴流的力氣都發泄在周毅身上了,最後當然是周毅頂着滿頭包被他驅逐出去,結局很是完美,與突襲的開頭完美契合相映成彰,雖然晚了一點點,但也不算大失誤。
周毅灰溜溜地滾回家養傷,除了打電話來騷擾他以外,並不敢輕易出門,畢竟他當時下手並沒有多客客氣氣。但是冬季的惰懶與無聊還是讓他有些後悔了,他要是下手輕一點就好了,這種季節無論從保暖還是健身還是打發時間上來說,本來就應該多做些激烈的運動嘛,可惜他的對手已經被他不知輕重地打跑了,唉。
無聊的日子總是會有盡頭的,一個多月後,終於在最冷的日子裏迎來了一絲暖意——春節到了。
行色匆匆或者窩在家中的人都開始了外出活動,門庭冷落了一段日子的沈家也再次迎來了一*的七鄰八舍,彼此嘮嗑一下自家最近的趣事,說說各家準備的年貨,總算是熱鬧了一些。
沈遠也從羊頭山上下了來,拎着行李箱再度搬回了沈家,過年還是要回家的,雖然他住的地方和沈家相距不到十分鐘,他還是選擇在準備年貨的時候幫把手,雖然是被迫的……
沈媽媽對他可是一點都不帶客氣的,該買什麼都列下了清單,在沈遠拎着行李箱推開沈家大門的第一時間就塞了過去。沈遠看着那張長長擠滿蠅頭小字的紙,眼珠子都快瞪成鬥雞眼了,沈媽媽寫的也太多了點。
沈媽媽不用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一邊晃着懷裏的樊元,一邊晃着剛兌好的奶瓶,嘴上說著:“還有五天就過年了,家裏就你有時間,本來也沒打算喊你的,你大嫂也說忙了整年讓你好好歇着,不過既然你都回來了,就搭把手吧。”
“……我還要去買尿不濕和奶嘴?”沈遠臉都綠了。
“單子是給你大哥的,買了兩天了,才買了那麼點,剩下的你和他分着干吧。”沈媽媽試好了溫度,把奶瓶塞到孩子嘴中后,就麻利地轉身上樓了。喝完奶,孩子就差不多要睡著了。
沈遠看着紙張最頂端被劃掉的三四行字,不太高興地撇嘴。買了兩天才買了那麼點,沈大慶的效率可真是夠低的。
沈媽媽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沈遠拎着行李箱上樓后,發現自己的房間在空置了這麼久依舊纖塵不染的模樣后,還是心中暖暖的。本來有些疲累的狀態都不見了,房間壓根就不用收拾了,沈遠隨意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就下樓去推三輪車,風風火火地就往縣裏趕。
雪花已經停下了,但是風一起,已經堆積在地的雪花還是被吹起細細碎碎四下飄落。天氣是真的冷,即使是下午時間,太陽依舊沒有蹤跡,天邊陰沉沉的,環城路上稀稀落落的車輛接連穿梭,冰雪交融鋪滿了泊油路,空空落落的風聲呼嘯,刀子一樣刮著皮膚而過,沈遠裹着厚重的羽絨服還繫上了圍巾,依舊凍得鼻子都紅了,誰讓他開的是電動三輪車呢,誰讓三輪車沒有擋風玻璃呢。
他開始後悔沒有喊上沈大慶了,雖然沈大慶行動力基本為零,但最起碼能開着小貨車載他,不必被風雪打得像個流浪狗一樣凄慘。沈遠抽着鼻子果斷扭着車把改變了方向,直奔沈二浩的店。
可惜這個時間沈二浩早就關門了,甜品店倒是開着門,沈遠把車隨意一停,就縮着肩膀鑽了進去。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沈大嫂正在玻璃窗后倒騰着什麼,聽到門響回過頭看到沈遠,趕緊走了過來,一看沈遠鼻頭紅紅的可憐模樣,板著臉教訓他道,“今天這麼冷,不老實在家獃著瞎跑什麼,都快過年了,再感冒了可怎麼辦?”
沈遠嘿嘿笑着也不解釋,直接把兜里的紙條往沈大嫂面前一抖,沈大嫂就瞪眼了。
“怎麼又交給你了?你大哥呢?”
“大哥還在家守着小樊元呢,我沒事就上街了唄。”店裏暖和多了,沈遠才站了一小會身上就緩了過來,繞過沈大嫂從櫃枱后伸過手去,拿出一塊蓮子糕就往嘴裏塞,甜香鬆軟的口感立刻讓沈遠身心都舒暢了起來,喟嘆地吐出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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