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出乎意料的去向

第七節出乎意料的去向

既然皇后還記得此事,那麼這些年來,是否姐姐也受到了一些照拂。若是皇上果真對父親有一絲愧疚,因而顧及到了姐姐,便太好了……

我道:“回聖人的話,奴家上有一姊,下有兩妹。”

“哦?其他姊妹們都好嗎?”

心頭驀地又翻上了昔日家敗之際,姐妹們在火光燭天的謝宅前,生生分別的情景。一股難以形容的痛意與恨意,讓我的手止不住輕顫。

只是我知道,這個多災多難的家庭,再也經不起任何波瀾了。

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波瀾,用盡全力平和了聲息:“多謝聖人惦記,承蒙官家與聖人的眷顧,奴家聽說幾個姐妹都還好。”

“聽說?你們見不到面嗎?”惠妃問道。

“姐妹幾人分散各處,已經有兩年不曾見過了。”終究是恨意難平,讓我還是說出了這句頗含怨艾的話。

語罷,卻也有些後悔。

我進宮的目的若因為自己不善控制感情而被察覺,那麼我自己朝不保夕也就罷了,卻勢必殃及我的家人。可他們,再也受不起任何打擊了。

略感後悔之餘,卻也有些安慰,我如此一說,朝廷想必便不會再召兩個妹妹進宮了。在宮外,總還有個姐妹相聚、陪伴父親的指望,進了宮,便是從此被禁錮了。

皇后短暫的沉默讓我頗感心驚,她那濃重到發暗的紅色的過膝蓋褙子上銀線的滾邊,映着光線刺得我心中不安。

“謝逸極通詩書文墨,傳給女兒的想必也有幾分。你就跟在太後娘娘身邊,做個陪伴,如何?”皇后終於發話,卻唯有讓我心中驚訝更甚。

身後眾人雖在皇后駕前,卻也忍不住發出了輕噫。

從皇后現身到此刻,我是第一個有了明確去向的人。

而且,不是皇上身邊的妃嬪,不是要跟着皇后或某位妃嬪,不是跟着哪個女官,而是,跟隨太后。

皇后雖問了我一個“如何”,我卻又如何能夠自己做主!

我自然是拜服在地,叩謝皇后的恩德。

事實上,事情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早知自己絕不會被選為後妃,卻也只是以為自己會跟着某一個后妃或者某一個女官,絕未料到,竟會是這樣的去處。

我忽然想到皇后口中的兩個字——陪伴。

不是簡單地跟隨,不是服侍,而是,陪伴。

這兩個字頗值得思考玩味,絕不是皇后隨口一語。

在皇宮中,越是光鮮的表面,背里往往越是苦澀艱險,越高的權位,往往越讓人如同臨深履薄。

一個作為陪伴的人,未必便比一個單純服侍的丫鬟要輕鬆。

起身,背上已經是一層冷汗。

相看結束,已經是日暮時分。

有明確去向的除我之外還有兩人,十七歲的林寶燁和十六歲的朱解顏。這二人是直接被點選成了侍御。侍御是七品的后妃,意味着有資格侍寢。

一時皇后與惠妃起身,眾人紛紛行禮,恭送吳聖人與徐娘子。

引導眾人離去的內侍還沒有到,而皇后與徐惠妃亦剛走未久,所以採選的眾女子只在晨曦殿左右走動,眾人經過兩名侍御身邊,皆頷首為禮。

劉琳月攜着琬雲,從兩個侍御身邊昂首走過,只冷冷地哼了一聲。

朱解顏一直滿面含笑、斯文有禮地回禮,看到劉琳月如此也只是怔了一怔又維持着滿面笑容,嘴角卻帶着不屑的意味,林寶燁卻是聲音脆脆落落地拋了一句:“當真好沒規矩!”

劉琳月霍地回頭,眼光頗為不屑地掃了兩人一眼:“庸脂俗粉罷了!若是聖駕到來,又怎會選中你們。”

“聽劉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吳聖人與徐娘子選錯了人嗎?”林寶燁毫不示弱地反問,隨即又笑:“姐姐你比我們多長兩歲進宮,說話更該注意才是。”

我未留意聽林寶燁的出身,也沒在意她如何與皇后對答,但從她的言語聽來,詞鋒倒是十分尖利,反問之餘,亦對劉琳月十九歲的年紀意存譏刺。

兩人雖都是劍拔弩張的姿態,卻很快被其他人拉了開來。

“吳聖人與徐娘子剛剛出去,兩位都少說一句罷。”

“是啊,莫被聖人聽見了……”

孟沁祥在我身邊,似對眼前的爭執視而不見,只微微一笑低聲道:“還是妹妹你聰慧過人,早已經知道皇上不會到了。”

心中一動,原來剛開始聽到有人議論聖駕面前如何如何時,我無意間的微笑搖頭,已經被孟沁祥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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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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