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曉月下了樓。
“曉月,怎麼樣了?”溫柔的問話表示了問她的人是溫玉蓉。
蘇曉月搖了搖頭,“他醒了,但什麼都不肯說。”
溫玉蓉望向二樓,安撫着蘇曉月:“你也別太心急,那是他的父母,他很為難的,讓他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吧,他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我相信他會想清楚的。”
白祁被找到之後,為了他的安全着想,蘇曉月把他帶回了綠水山莊,在綠水山莊相對來說更加安全。
老太太也在一旁說道:“曉月,這件事你心急也沒有用的,不管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左右為難。”
蘇曉月嗯了一聲,便轉進廚房裏,替白祁做了點吃的。
不久后,她端着做好的食物,走出了廚房,再次往二樓而上。
白祁在蘇曉月走後,一直呆坐在沙發上,雖然很不願意麵對,但他還是在思考着,他該怎麼做。
冷不防的,一隻盤子擺到了他的面前,盤子上面放着一根火腿腸,一隻煎蛋,一杯牛奶,還有點麵包。蘇曉月淡冷地說道:“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白祁望向她,訥訥地道謝:“謝謝二姐。”
蘇曉月不理他,放下了盤子后,轉身又走了。
雖然她對他態度還是不好,至少會給他準備吃的。
白祁的確很餓了,可他也吃不下,就是吃了點麵包,喝了兩口牛奶。他放心不下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的父親。他想打電話,一摸身上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他記起在被劈暈前的事情,猜到自己的手機被那名保鏢丟了。
起身,他想去用君家的座機電話聯繫冷一。
當他拿起話筒的時候,蘇曉月淡冷的聲音飄來:“如果你聯繫了他們,你爸會死得更快。”他現在是唯一對周靜芸不利的證人,周靜芸他們都不知道他已經被救出來,那名帶走白祁的保鏢,自然被控制住了,是無法再與周靜芸等人取得聯繫的。
要是現在就讓周靜芸知道白祁被蘇曉月救出來了,她狗急就會跳牆,提前送白振宏歸西。白振宏罪該萬死,但蘇曉月不希望他就這樣死了。
白祁的動作一僵,想到大哥在外面有人,那些人都在暗中幫着母親的忙,帶走他的人又是保鏢,現在他不敢保證父親的那些保鏢完全是父親的人呀,萬一都被大哥的人混了進去怎麼辦?
“我很擔心爸。”白祁放下了話筒,難過地說道。
一向意氣風發,在他眼裏是頂天立地的父親,忽然間就落得如今的下場,白祁心裏明白這是父親的報應,可他還是很難過,為父親難過。
“他現在重症病房,家屬都不能在旁陪同的,能進去的只有醫護人員,就算你打了電話,甚至你去了醫院,也無濟於事,反倒會逼得某些人狗急跳牆,再下殺手。他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你也不要奢望那些保鏢會誓死護着他,他們也會分清形勢的,一方是將死之人,一方佔盡了天時地利,你覺得他們會死忠嗎?”
白祁的臉色倏地又白了起來。
誰能保證冷一他們不會背叛?
“鈴鈴鈴……”
蘇曉月的手機響了起來。
白祁立即緊張地看着她,生怕是醫院打來的電話。
蘇曉月看了看來電顯示后,淡冷地說一句:“是少明。”然後便接聽樊少明打來的電話。也不知道樊少明對她說了什麼,她嗯了幾聲,便結束了與樊少明的通話。
望向白祁,蘇曉月冷笑着:“你媽還真是迫不及待呀,現在已經回公司里坐鎮了,準備執掌公司大權。她現在就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白祁,我也不怕你恨我,我實話跟你說,就算你媽暫時地得到了一切,那也只是短暫的,屬於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害過我的人,我也不會輕饒,等待她的始終是監獄。”
白祁死死地咬着下唇,白着臉望着蘇曉月。
“當年,他就是利用妻死父承的陰謀,繼承了我外祖一家的財產,現在你媽也在重走他當年的路。為此,她不惜要他的性命。真的很好笑,這就是報應着,他種下的因,結下的果。他怕是做夢都想不到吧,他的性命會結束在他最愛的女人手裏,活該!”
蘇曉月重提當年事,讓白祁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二姐……”白祁想求蘇曉月不要再對父親冷嘲熱諷的,喉嚨卻被卡住了,只叫了一聲二姐,就怎麼都說不出話來。父親是罪有應得,是因果報應,是活該,二姐恨極了他們一家人,如今他們四分五裂,二姐不冷嘲熱諷,難不成還想她傷心難過兼同情他們嗎?
再說了,他們白家會有今天這種局面,不都是二姐一手造成的嗎?
“怎麼,還想讓我別嘲諷嗎?”蘇曉月走過來,冷笑地面對着白祁,讓白祁清楚地看到她眼裏的恨意,“你不是要父債子還嗎?他就要死了,你連他是怎麼死的真相都不肯說出來,你怎麼代替他父債子還?”
白祁後退兩步,蒼白的臉如同一張白紙。
是呀,他是說過要父債子還,用他的餘生來代替父母親向二姐贖罪的。可那個是他的母親呀,他真要把一切說出來嗎?說出來了,他不僅僅是失去父親,連母親,還有大哥大姐都會失去,到時候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好好一個家將會支離破碎。
白祁心裏像
白祁心裏像被刀割着一樣痛。
如果不說的話,父親萬一真的死了,便是枉死的,是被母親害死的,他今後也無法面對殺害了父親的母親,無法再回到那個家庭里,更對不起父親,他依舊是孤家寡人。
在知道二姐為什麼恨他們一家人的真相時,他不是表現得很憤怒,難以接受嗎?在他十五年的生涯里,他只知道正義與邪惡。此刻,他卻快要站在邪惡那一方了。
白祁心裏又湧起了慚愧。
他不能助紂為虐。
他不能包庇母親的罪行,那樣等於與母親同罪,更加的對不起二姐,就不用說父債子還了,因為他也在步上父親的後塵,做着傷害二姐的事
良知,不能失去呀!
“鈴鈴鈴……”
蘇曉月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看來外面的形勢很嚴峻呀,電話總是隔三差五就來。
這一次是夏瑛打來的,蘇曉月一接電話,夏瑛就在電話里罵開了:“曉月,你那個渣爹太狠了,他早就立好了遺囑的!你知道他把你們家的財產都留給了誰嗎?你肯定想不到的。”
蘇曉月望一眼白祁,淡淡地問着:“是白祁吧。”
夏瑛一愣,反問她:“你怎麼知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遺囑也是剛立不久的。”蘇曉月冷笑着,白振宏果然狠,在知道白楓兄妹不是他的種,周靜芸背叛了他之後,依舊把財產留給了周靜芸所生的兒子,他對周靜芸始終無法忘情。
“應該是,這消息是周賤人那邊流傳出來的,我猜到她是故意放出來的消息,目的就是氣死你。到了這個節骨眼,白振宏要死不活的,他還立下了遺囑,只要他一死,一切都是屬於白祁的了,你依舊得不回你們蘇家的財產。那個死老頭,到死都不會悔悟的。”
“對了,那個白祁有沒有說什麼?曉月,如果他什麼都不說,你把他交給我,我保證從他的嘴裏撬出真相來。對付周賤人的兒子,不用客氣的,什麼刑最好用,就用什麼刑!”
蘇曉月的視線又看向了白祁,“沒有。”
白祁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夏瑛的話從手機里傳出來,雖然不大,他也能聽到些許內容。他蒼白的臉忽然漲紅起來,是因為羞愧而紅。
“那你把他交給我吧,我就不信他不開口,我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的。”
蘇曉月沉默。
半響,她輕輕地說道:“夏瑛,法制社會,別濫用私刑。”
白祁的淚奪眶而出。
蘇曉月輕輕的一句話,讓他明白了這個總是冷冷地對他的二姐,其實並不想傷害他。明知道他是父親受傷的最重要證人,她心急地想從他這裏獲知真相,他不肯說,她又氣又恨又急,但在她的好友請求對他嚴刑逼迫時,她卻選擇了保護他,不願意把他交給她的朋友。
伸手,白祁從蘇曉月的手裏拿過了手機,蘇曉月錯愕地看着他,他掛了電話。
淚眼望向錯愕的蘇曉月,白祁的聲音嘶啞中帶着哽咽,痛苦地說道:“二姐,爸在家裏的一樓以及所有樓梯過道上都安裝了監控的。事發的時候,監控便攝錄了下來。我把證據複製到兩個U盤裏,我知道我媽是不會死心的,要毀掉所有對她不利的證據,所以我把其中一個U盤藏到了爸書桌上的那隻花瓶里,另一個U盤我帶着往外跑,引着我媽來追趕討要。目的就是讓她以為所有證據都在我的手裏,讓她以為只要毀了我手裏的U盤,她害我爸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她不知道我複製了兩份的,她也想不到。”
想起母親追要那個U盤時的瘋狂,白祁更加的痛苦。
如果他不是母親親生的兒子,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着走出家門。
蘇曉月默默地看着他。
他終是說了。
他做得也很好。
知道把證據備份,知道故意引開周靜芸,麻痹周靜芸,讓周靜芸以為一切都對她有利。
在他做那樣的事情時,他肯定是憑着他的本能,憑着他的良知去做,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私情吧。這個孩子,算是白家最後的一塊凈土了。
“二姐,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蘇曉月輕輕地答着:“你說吧。”
“將來出庭的時候,我可以不做那個證人嗎?”
“有監控視頻為證,你不出庭作證也影響不了判決。”
白祁輕點頭,淚卻落得更凶。
走正義之道,就要背棄他的親情,餘生,他註定了活在難堪之中。
“鈴鈴鈴……”
蘇曉月的手機第三次響了起來。
她再次接聽電話。
還是夏瑛。
“曉月,剛才是怎麼回事,莫名地就斷了線。我收到了最新的消息,你那個渣爹真沒用,沒有挺過來,現在死了,剛剛醫院裏傳出來的消息,他在重症病房裏斷了氣。”
聞言,蘇曉月握着手機的手都僵了起來。
在知道自己恨了十幾年的父親死了,她的心是五味雜陳,什麼滋味都有。
“是正常死亡嗎?有沒有人動過手腳?”回過神后,蘇曉月輕輕地問着。
懷疑周靜芸動了手腳。
“沒有,江易的人一直盯着,白振宏的那幾名保鏢也是寸步不離病房外面,所有醫護人員也在監視中的,他這一次是死於傷勢過重,並不是別人動的
是別人動的手腳。這個人渣總算死了,可他死得太不是時候。他一死,他立下的遺囑就要生效,白祁是繼承者,可他還沒有成年,等於是由他的監護人暫時管理。周賤人現在都得瑟得尾巴翹上了天,這會兒更是想放鞭炮慶祝吧。”
夏瑛恨得牙痒痒的。
蘇曉月冷笑兩聲:“你就看着吧,我會讓你看一場好戲的。”
周靜芸,等待她的將是殺人償命這個結果。
“白祁說了嗎?”夏瑛立即猜到了好戲的原因。“可就算他說了,你家的財產也要不回來呀,難不成白祁會把一切奉還給你,可他現在還沒有成年呢,他能改遺囑嗎?還有他的兄姐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把財產還給你?”
夏瑛提醒着蘇曉月,對付周靜芸有辦法后,還得想奪回財產。
蘇曉月看一眼白祁,白祁通過她的表情,以及她和夏瑛的對話,猜到了什麼后,頓時軟坐在沙發上,然後雙手捂臉哭了起來。
“先不說這事,是我的總是我的,跑不掉。夏瑛,我先掛電話了。”
蘇曉月主動結束與夏瑛的對話,然後走到白祁的面前,垂眸看着大哭的他,沉默了片刻后才說道:“你都猜到了吧,他死了,剛剛死的。”
“爸,爸……”
白祁哭着叫着父親。
“起來吧,我差人送你去醫院。”
白振宏死了,白祁做為兒子的,理應去看他的遺容一眼。不管白振宏有多壞,在白祁的心裏,他都是父親。
蘇曉月並沒有去醫院,只讓君家的司機送白祁去醫院。
她去了放着母親墓碑的小屋子裏,在裏面一呆便是一整天,彷彿外面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似的。
青雲山莊的老爺,白氏集團的當家總裁白振宏重傷不治而亡的消息,迅速地傳遍了A市。青雲山莊以及白氏集團的人都感到一片彷徨。
周靜芸帶着白桐,母女倆直奔醫院。
不久后,白祁也趕到了醫院。
見到白祁的時候,周靜芸愣了愣,不過想到白振宏已經死了,證據又全被毀,兒子總不會在剛失去父親時,又想失去母親吧?於是,她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在兒子面前盡情地演戲,哭得肝腸寸斷的。
看守所里的白楓得知白振宏就這樣死了,也是很吃驚,白振宏怎麼受傷的,除了那幾個當事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白楓培養的勢力雖然混入了保鏢團里,也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他以為白振宏就是受點傷,不至於死亡的。沒想到白振宏輕易就死了,簡直就是脆弱。
出於人道主義,白楓暫時被放了出來,讓他回來處理白振宏的後事。
樊少明在收到消息時,第一時間就是去找蘇曉月,知道蘇曉月把自己關在小屋子時,他便在屋外默默地等着。
蘇曉月在裏面呆了一整天,他便在屋外守了一整天。
等到蘇曉月從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滿臉倦容,守在屋外的樊少明也是。
“少明。”
“曉月。”
一天一夜,仿若隔世一般。
夫妻倆站在門口,四目相對,各自輕叫着對方的名字。下一刻,樊少明急走幾步,蘇曉月飛撲上前,一頭扎入了丈夫的懷裏,樊少明緊緊地摟住了她。
良久,樊少明輕輕地推開了她,柔聲說道:“回家吧,爸和明宇都很擔心你。”
蘇曉月點頭。
樊少明便擁着她走向他的車子。
不久,黑色車身的奔馳便駛離了這間放着三塊墓碑的屋子。
兩天後,白振宏的後事結束。
在白振宏的後事結束后,樊家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是刑付兩位律師。
張姐聽到門鈴聲走出去開的門,聽說他們是律師,來找蘇曉月的,張姐便請着他們進來。
跟着張姐的那個男人,在樊少明和蘇曉月因為他們的到來而站起來時,自我介紹。“樊先生,蘇小姐,你們好,我是刑律師。”
刑律師又把自己身邊的付律師介紹給夫妻倆認識。
“刑律師,我聽說過你。”樊少明客氣地走過來與刑律師握了握手,又與付律師握手。“兩位請坐。”
兩名律師客氣地道過了謝,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張姐連忙奉上了香茗。
樊離跟着在蘇曉月身邊坐下,婆媳倆交換過眼神后,都表示這兩名律師不是她們請來的。
“刑律師,請問?”樊少明客氣地詢問起來,他也看了蘇曉月一眼,以為是蘇曉月為了奪回財產請的律師,準備打官司的。
刑律師望向了蘇曉月,說道:“蘇小姐,我們是白振宏先生生前的拜託人,白振宏先生立下了遺囑,蘇小姐又是白先生的女兒,有權利知道遺囑的內容。所以我們請蘇小姐跟着我們去一趟青雲山莊,我來之前也聯繫了白太太他們,讓他們都在青雲山莊等着。”
蘇曉月神色淡然,她沒有拒絕兩位律師的請求,正好,她要去青雲山莊,白祁藏起來的證據還在山莊裏呢,她不去,就取不到證據,取不到證據,就不能將周靜芸繩之以法。
雖然這幾天,他們都是在辦理白振宏的後事,蘇曉月卻能猜到他們是滿心歡喜,得瑟至極的。
因為財產問題!
她先把周靜芸處理了,白楓還要回到看守所里,餘下一
里,餘下一個白桐和白祁便很好對付了。
白祁也說過的,如果白家的一切交到他的手裏,他一定會雙手奉還給她。夏瑛很着急好友到頭來什麼都要不回來,蘇曉月其實一點都不擔心。
對白祁,她還是相信的。
雖然她還是無法坦然面對他,不願意認他這個弟弟,他的人品卻讓她生出信任。
於是乎,樊少明陪着蘇曉月,帶着兩名保鏢前往青雲山莊。
兩名律師自己有車,他們在前面,樊少明夫妻倆在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去青雲山莊。
此刻的青雲山莊,表面上是被哀痛包圍着,暗地裏卻是一片喜氣。
華麗的大廳里沒有變動,還是和以前一樣華麗。
除了白祁外,周靜芸母子女三人都在大廳里坐着,管姨也在一旁。
白桐控制不住自己的開心,對周靜芸說道:“媽,爸真的把一切都留給了小祁嗎?蘇曉月不是要氣死?小祁可是我親弟弟,留給了小祁,我一樣能過好日子,哈哈哈,蘇曉月呀,怕是要氣得肺都爆炸。”
周靜芸點頭嗯着,“遺囑內容我已經看過了,千真萬確,就是留給小祁的。”
遺囑應該是最近才立的,否則不會把一切都給白祁。
不管怎麼樣,至少是留給了她的兒女,周靜芸對白振宏的怨恨消了點兒。
白楓坐在沙發上一句話都不說。
他總覺得白振宏在知道他與妹妹不是親生的時候,是不可能對母親沒有半點怨恨的,事實上白振宏對母親的怨恨來得洶湧,母親與妹妹可是遭到了毒打的。雖說小祁是父親親生的,可也是母親親生的呀,以白振宏的為人,就甘心把一切都留給母親。立遺囑是把財產留給了小祁,可小祁還是個未成年人,留給小祁,不等於是讓他們從旁協助打理嗎?
他在白氏集團也投入了不少的心血,他怎麼甘心就這樣過?他肯定會從弟弟手裏謀奪白氏集團的。先不說他的狼子野心,僅說他的母親,也不甘心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呀。
白振宏狡猾了一輩子,連這一點都看不透嗎?
白振宏立的遺囑到底可不可靠呀?
“小楓,怎麼了?”
周靜芸注意到大兒子一直不說話,劍眉蹙得緊緊的,關心地問着。
“媽,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白楓深鎖着眉頭,
“還能有什麼不對勁的,那份遺囑可是你的人拿給我看的,你還不相信你自己的人嗎?小楓,這一次可多得你呀,要不是你讓陳怡帶話出來給你的人,現在死的便是你媽了。”
白楓只是冷笑兩聲,沒有回應母親的話。
他的劍眉依舊緊緊地蹙着,不對勁的感覺揮之不去。
“夫人,大少爺,律師來了。”
有傭人進來通報着。
周靜芸臉上便有了笑意,不過還在極力隱忍着,怎麼說她都是剛死了丈夫的人,她一邊吩咐管姨上樓去找把自己關在房裏的白祁,一邊吩咐着那名傭人:“請他們進來。”
傭人遲疑着。
白桐見狀便喝斥着她:“還站在這裏做什麼?快點去呀!真是越來越不會做事了!”
那名傭人被白桐一喝斥,趕緊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短短的兩三天裏,老爺就死了,怎麼死的,他們只知道是傷重不治,可是老爺受傷的事他們一點都不知道。老爺死了,這個家便是夫人當家作主。
唉,等待他們的也是前路茫茫呀。
刑律師帶着付律師跟着傭人進來。
樊少明與蘇曉月也跟着而入。
白家的人見到蘇曉月那一刻,都愣了愣,反應最快的便是白桐,她霍地站起來,幾步就走到了蘇曉月的面前,伸手擋住蘇曉月的路,冷笑着:“蘇曉月,你來做什麼?你知道這是哪裏嗎?這是你能來的嗎?趁我還沒有發脾氣,有多遠就滾多遠,我家不歡迎你!”
“桐桐。”
白楓喝斥了妹妹一聲。
再見蘇曉月,白楓的心還是亂七八糟的。
蘇曉月笑,徑直越過了白桐,自顧自地走到了沙發前,自顧自地在周靜芸母子倆的對面坐了下來,“兩位律師請我來聽聽遺囑,所以我就來了。”
周靜芸與白楓交換一下眼神,白楓心裏的不對勁越發濃烈。
白桐卻冷笑着:“你來聽遺囑?你確定你要聽嗎?蘇曉月,一會兒聽了遺囑后,可別吐血哦,要不要我提前幫你準備一個大水桶,方便你狂吐血的時候,吐進大水桶里。”
蘇曉月皮笑肉不笑的,“那你就準備一個大水桶吧,也不知道真正用到的人是誰呢。”
“你!”
白桐氣結。
白祁在管姨的叫喚下,走下樓來,見到蘇曉月時,他的眼睛便紅了起來。
在女兒與蘇曉月吵架的時候,周靜芸一直不說話。
等到小兒子也現身了,她望向了兩名律師。
刑律師看到人都齊了,便拿出了第一份遺囑說道:“大家都在這裏了,我也不用再拐彎抹角。我姓刑,受白振宏先生所託,在他逝世后幫他執行處理他的財產分割問題。白先生生前立下了遺囑,一共有兩份,第一份遺囑:白先生過世后,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由他的小兒子白祁繼承。”
聽到這裏的白桐立即得瑟地瞟向蘇曉月。
月。
蘇曉月淡定地坐着,無視她的得瑟。
而白楓聽到白振宏一共立了兩份遺囑,又請蘇曉月前來聽遺囑的內容,猜到了肯定有變故,總算明白自己的不對勁從哪裏來了。
周靜芸聽到有兩份遺囑時,也是愣了愣,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怎麼會有兩份遺囑?她看到的只是一份呀?
“第二份遺囑呢?刑律師,你快點讀呀。”白桐心急地催促着。
刑律師從付律師手裏接過了第二份遺囑,說道:“這兩份遺囑都是同時立的,第二份遺囑是完善第一份遺囑的,如果白先生過世時,繼承人白祁如果還未滿十八歲,那麼第一份遺囑便失去了作用,白祁無權繼承白家的一切,而由白先生的親生女兒蘇曉月繼承白家的一切財產。”
“什麼!”
周靜芸與白桐都驚叫起來,母女倆同時站了起來。
“不可能,那是假的,是蘇曉月偽造的遺囑,不可能是真的!怎麼可能把一切財產都交給蘇曉月繼承?”白桐尖叫着,怎麼都不相信第二份遺囑的存在,就是讓第一份遺囑失去作用,更不敢相信白振宏就這樣把他奪來的蘇家財產,連本帶利翻了數倍還給蘇曉月。
而他們卻一分都得不到!
周靜芸是最難接受的那個。
她連呼遺囑是假的,是蘇曉月的奸計。
白楓是最冷靜的那個,只不過臉色黑得像鍋底。
白祁呢,他是如釋重負。
他說過,屬於二姐的東西,他絕對不會要,就算父親把白家的一切都交到他的手裏,他也會還給二姐的。父親沒有交給他,他也鬆了一口氣。
其實父親已經悔悟了,已經在向二姐懺悔。
蘇曉月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
在兩位律師找到樊家,要求她到青雲山莊一起聽遺囑的時候,她也能猜到些許,只是沒想到那個狠心的渣爹,會把蘇家的一切連本帶利還給她。
他這是在向他贖罪嗎?
“白太太,這兩份遺囑都是白先生親自立下的,白先生當時神智很清晰,兩份遺囑上都有他的親筆簽名以及他的印章,絕對沒有半點滲假。”刑律師嚴肅地解釋着,周靜芸質疑他手裏的遺囑是假的,等於污衊他的信譽。
白振宏為什麼這樣立遺囑,他不知道,也不會過問,反正他是受人之託,盡自己的義務去完成。
“假的,都是假的,他怎麼可能把一切都給她,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是假的,是假的!”周靜芸失控地咆哮起來,指着蘇曉月大罵著:“是你,是你收賣了他們,讓他們幫你改了遺囑,對吧?他最恨的就是你,怎麼可能把一切都給你,不會的,他不會那樣做的,我才是他的妻子呀,我才是第一繼承人呀!”
蘇曉月冷笑着站起來,冷笑着:“真可惜,這一切都是真的,遺囑上的繼承人是我蘇曉月,而不是你周靜芸!從現在開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蘇曉月的,還請你們馬上給我滾,滾!”
“這是我的家,我不走,我不走,這是我的家,是我的家!”周靜芸幾近瘋狂地大吼着。
她真的什麼都沒有!
不僅是她,就連她所生的兒女也是什麼都沒有。
她從十四歲便跟了白振宏,幾十年來為他生兒育女,為他受了委屈,為了他連人性的良知也跟着丟失,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太狠了,就連立遺囑都要算計她。
早知道這樣,怎麼著也不能讓他死呀……
“你的家?你的家在哪裏?誰給了你的家?”蘇曉月諷刺着她,極力刺激周靜芸。
周靜芸以為自己勝利在望時,忽然來這一招,她如何都承受不了。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你這個賤人,當初我就該掐死你!”周靜芸發瘋地撲過來,還沒有碰到蘇曉月,就被蘇曉月抽了一耳光。
“啪”的一聲,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靜芸被蘇曉月猛地抽一耳光,更加的憤怒,叫囂着又要撲過來,白桐也幫着她的母親,母女倆簡直就是把樊少明當成了死人一般,當著他的面就要欺負他的老婆大人。
然後,結果如何?
樊少明一邊手一個,把母女倆當成小雞似的拎起,甩到一邊去。
力大無窮呀!
連蘇曉月都眨着眼看向他,她咋不知道她家男人力大如牛呀?
“媽。”
“桐桐。”
白祁去扶周靜芸,白楓去扶白桐,白楓還怒視着樊少明,樊少明把兩個女人扔掉后,拍拍手掌,冷冷地說道:“誰碰我家曉月一根頭髮試試?我保證不會扭斷她們的手,假的!”
“我跟你拼了!小楓,把他們都叫進來,今天讓他們有命來,就沒有命回去!”周靜芸發瘋地叫嚷着,爬起來,又撲向蘇曉月夫妻倆。
“媽。”
白祁拚命地扯着周靜芸,哀求着:“媽,你別鬧了,求求你別鬧了,那是爸的意思,都是爸的意思,與二姐無關的。”
“啪!”
周靜芸回手就是給白祁狠狠一巴掌,白祁被她抽得嘴角都流血了,可見她打得有多用力。“她不是你的二姐!她是你的仇人!她是仇人!你這個吃裏扒外的!”
“媽,她不是我的仇人,她是我的二姐,是我的二姐!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醒悟嗎?是我們對不起二姐,不是二姐對不起我們,我們沒有資格恨她!爸那樣做是爸知道了錯,爸向二姐懺悔,向二姐贖罪,你……”
“啪啪!”
周靜芸被白祁的話氣得又連抽了白祁兩記耳光,可憐的白祁一連被母親抽了三記耳光,兩邊臉紅紅腫腫的,嘴角流出來的血更多了。
“吃裏扒外的東西!管姨,把他給我關起來,連友敵都分不清!”周靜芸怒吼着,讓管姨把白祁拖上樓去,想把白祁關起來。
“來人呀,冷一,你們都給我滾進來,給我把這些人都殺了,殺個精光!”周靜芸瘋狂地衝著屋外嚷叫着。白振宏她都害了,還能放過蘇曉月嗎?
蘇曉月笑,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笑得起來。她笑着上樓,腳下那雙鞋子踩在樓梯台階上,發出了“蹬、蹬、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