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解脫
回到家,袁淵偷偷打量顧予任,見他臉上似乎沒有不高興的表情,這才放了心:“我去做飯。”
“等等,”顧予任叫住了他,雙手插在大衣兜里,看着袁淵,“你跟我說說,是什麼意思?你暗戀誰呢?”
袁淵的臉和耳朵瞬間發熱,怎麼忘了這茬?太尷尬了,他努力使自己的臉色保持正常:“不就寫了個劇本嘛。都是故事裏的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予任說:“那你為毛還藏着掖着,不讓我知道。還非要讓我來演?”
袁淵的臉控制不住地紅了,心說你都知道了,幹嘛還來問我,絕對是故意的吧。他咬着牙關不說話。顧予任臉上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容,又憋住了,顧影帝在演戲這方面還是非常有功底的,他走過去,張開還沒脫的大衣從身後裹着袁淵,下巴擱在袁淵肩上,嘴巴貼着他的脖子:“師兄,你不好意思說,我替你說,你暗戀的那個人是我對不對?”
袁淵的脖子都紅了,他粗聲粗氣地狡辯:“都說了是寫劇本,跟現實無關!”
顧予任張嘴吮住了袁淵的耳垂:“師兄你嘴真硬,一點都沒你的心誠實。承認你暗戀我又怎麼了?難怪我看着劇本上的某些情節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比如男主隨手摘了一朵雛菊遞給女主,兩個人一起爬上屋頂去看日出,男主站在小溪里幫女主洗衣服。”
袁淵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忍受着來自身體的戰慄。顧予任的唇放過袁淵的耳朵,劃過臉頰,扭過袁淵的腦袋,最後吻住了他的唇。滾燙的氣息在彼此唇齒間交換着,在寒冷的冬天裏溫暖着彼此,讓彼此的靈魂都溫暖起來。袁淵轉過身,抱住了顧予任的腰,兩人更忘情更深入地吮吻着。
直到喘不過氣來,彼此才分開,嘴角還拉出了一條銀絲。袁淵有些狼狽地抹了一把嘴角,與顧予任額頭相抵,同時喘息着。顧予任也閉着眼喘息着,愛憐地撫着袁淵的耳垂和脖子。在他耳邊呢喃地說:“師兄,你不知道,那會兒我也……”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袁淵摟緊了他的腰,此刻,已經無需更多的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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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從稅務局出來,袁淵才覺得懸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終於被拿掉了,他心有餘悸地摸摸脖子:“終於又回到人間了。”
顧予任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脖:“要不是有人故意為難,也不至於這麼麻煩。走吧,回工作室開會去,我倒要看看,是誰要撬我的牆角。”
上車后,袁淵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顧予任說:“我想請周豐明吃個飯。”
顧予任瞥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請!請吧!”
袁淵又說:“我也想請你吃飯,為了省事,兩頓一起請了。”
顧予任舉起拳頭砸在袁淵頭頂上:“有你這麼省事的嗎?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我對象居然要請我和我情敵一起吃飯!”
那一拳並不重,袁淵縮一下脖子,嘿嘿笑:“明明那是我情敵好吧,他對你才是真愛。我都不計較,你還計較什麼?”
顧予任嗖嗖地扔眼刀子:“你只請他好了,別叫我,我看着他就飽了。”
袁淵說:“我最近沒有收入,又被罰了一筆款,特別窮,貴的地方請不起,便宜的地方又不像話。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打算在家自己做飯感謝他。如果你不願意和他一起吃飯,那你看着我們吃?”
顧予任看着袁淵:“你還打算引狼入室,我死都不會同意的!”
“哦,那沒辦法了,我回自己家裏去請客算了。”袁淵聳了一下肩說。
顧予任咬牙切齒:“袁淵,我想咬死你!”
袁淵嘿嘿笑:“師弟,我跟你說正經的,我覺得周豐明這個人其實還真不錯。他父母都那樣了,他居然三觀正得比旗杆還正,我覺得這很難得,他是個值得結交的人。刨除對他父母的成見,你不打算跟他結交一下嗎?”
顧予任板著臉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袁淵認真地問他:“你同意我請他來家嗎?”
顧予任沒好氣地說:“你都用離家出走來威脅我了,還問我幹嘛?”
袁淵嘻嘻笑:“我跟你開玩笑,你要不同意,我哪能請人回家來,再說這是你的房……”“子”還沒說出來,就被顧予任打斷了:“你想請就請,再說你的房子我的房子,我就真要跟你翻臉了!”
袁淵趕緊閉了嘴,說:“好吧,那就算是我們的家吧,我要請人回來吃飯,也還是要徵得你的同意的,你不同意,我就另外想辦法。”
顧予任眼皮都忍不住跳動:“行了行了,你愛請就請吧,再說我也有事要問他。”
袁淵笑得非常開心:“那我打電話給他了。”
顧予任不高興地拉下嘴角,但沒再說什麼。袁淵拿着手機給周豐明打電話,周豐明聽說要請他去顧予任家裏吃飯,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連忙答應了:“好啊,好啊。今晚上嗎?”
袁淵看着顧予任:“今晚上不行,我們今天下午還有事,沒時間去買菜做飯,明天晚上。”
“誒,可以,就這麼說定了啊,明天晚上我一準兒趕到!”周豐明說著興沖沖掛了電話。
“誒,誒……”袁淵話還沒說完,連時間都沒約定,那頭已經把電話掛了,他很無語地看着顧予任,“你弟弟跟你一樣,有點二……”
顧予任青筋暴綻,猛地一踩剎車:“你說什麼?!”
袁淵身體猛地超前一衝,幸好系了安全帶,沒有出事:“你好好開車行嗎?這還是在路上呢,太危險了!”
顧予任面無表情:“紅燈!你剛說什麼來着?誰二?”
袁淵猛地伸手掩住嘴,他怎麼高興得忘了形,把這話給說出來了,他眼珠子一轉,說:“我說周豐明比較二,沒說你。”
顧予任手指頭曲起來,做了個要敲爆栗子的動作:“下次說話不注意,小心你的腦袋瓜子。”
袁淵呲牙:“你今天怎麼跟吃了槍葯似的,動不動就要揍我?”再說明明是他自己說他二了吧唧的,二就是他的屬性,他居然不承認!
顧予任哼了一聲:“你今天說話嘴上也沒把門,盡說些脫線的話,腦子離家出走了吧?”
袁淵一點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我這純粹就是高興的。真的,師弟,我從來沒覺得這麼輕鬆過,感覺自己都在飄了,自由的感覺竟是這樣的好,覺得誰都可愛,什麼都漂亮。”
顧予任終於把所有的不滿不屑全都收了起來,算了,他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吧,好不容易看着人又活泛起來了,以後得好好守着,千萬不能再讓那些暗箭給算計了。
到了公司,除了正在拍戲的藝人和已經離職的前台,其餘人都到場了,這一年他們公司又擴張了些,至今簽了五個藝人,這還是寧秀吳嚴格把關控制下來的,市場只有這麼大,資源有限,想入行的人多得不勝枚舉,然而不能是個人就簽。寧秀吳簽人都是很慎重的,都是挑選的潛力股。
顧予任了解情況之後,不由得的有些意外,來他們公司挖人的居然是影晟國際,難怪那兩個藝人要走,影晟國際在業內的影響力比顧予任的工作室可大多了,資源也豐富多了,人往高處走,這很正常。
那兩個要解約的藝人也在,顧予任也沒發火:“誰都有自己的追求,想往高處走,我很能理解,想走,那就走吧。不過話說回來,要走容易,想要再回來就不可能了。影晟國際算得上是業內的巨頭,他們有着豐富的資源,你們選擇了一個好平台。當然,也選擇了一個充滿了競爭力的平台,他們公司的藝人可不就是我們幾個手指頭數得過來的幾個,去了那邊,除了修鍊個人實力,還要修鍊人際關係,那些資源才能落到你們頭上,祝你們令老闆青眼相加,前程似錦!”
開完會,其餘人都出去了,只有顧予任、袁淵和寧秀吳留了下里。顧予任說:“我以為是王瑞澤來挖人,怎麼變成影晟了?王瑞澤都找了新傍家兒,他們還不撕?”
袁淵難得刻薄地笑了一聲:“眼瞎的人才去王瑞澤工作室。”
顧予任點頭:“說得也是。”就王瑞澤那工作室,不是虧本就是官司纏身,只要長了腦子的人都不會捨棄顧予任這邊去王瑞澤那邊,只有影晟國際這樣的公司來拉人,藝人們才會看得上。影晟拉了人過去,其實也未必用得上,但他們的目的大概不是用人,而是讓顧予任這邊無人可用,那兩個眼皮子淺的新人被人家一頓哄,就巴巴地奔向了影晟。
寧秀吳面無表情地說:“誰知道他們搞什麼鬼。愛走不走,違約金給我留下就好了。”無怪乎寧秀吳生氣,她簽約的藝人基本上都是新人,就相當於是她帶入行的,這些人簽約的時間很短,前期主要都是在培訓,為公司創造的利潤非常少,現在就被人挖走,等於是自己種的菜還沒收割,就被別人割了去,難怪要惱火。
顧予任說:“寧姐不必生氣,這就相當於試金石,說明他們不值得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寧秀吳拿出幾個劇本丟給顧予任:“你休息也有幾個月了,看看,挑一個吧。”
顧予任笑着將劇本收起來:“寧姐從來都不會讓我偷懶的。”
寧秀吳板著臉:“公司這麼多人都指着你養活,你這當老闆的不抓緊時間賺錢,大家都要喝西北風了。”
顧予任說:“養那麼多人不幫我賺錢,還要我來養活他們,我這老闆當得真夠憋屈的。”
寧秀吳說:“那你就少談理想,多干點務實的事。還有你,小袁,別在那邊偷笑,你都多久沒寫過像樣的劇本了,我們都等着你的米下鍋。”
袁淵一縮脖子,怎麼又波及到他頭上了,說到劇本,他這邊還欠着周豐明的債呢,那個山海故事被這些雞零狗碎的事一打攪,早就停滯不前了,明天見到周豐明,少不了又要挨一頓說去:“我一定抓緊時間寫。”
顧予任看着袁淵笑眯眯地說:“師兄已經成了我們的御用編劇了。”
袁淵扶着額頭:“你們這樣看着我,我會壓力山大的。”
寧秀吳拍拍他的肩:“沒事,有壓力才有動力,加油!看好你哦。”
稅務的事解決了,袁淵終於可以靜下心來重新寫劇本。他將從之前電腦里整理出來的大綱看了一下,決定棄置不用,既然那個電腦已經落到了王瑞澤手裏,這幾個大綱恐怕就不能用了,多半已經被王瑞澤偷去了。這個王瑞澤,業界的敗類和蛀蟲,像只百足之蟲一樣,死而不僵,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消失不蹦躂呢?
可惜殺也殺不得,打也打不得,這都的違法犯罪,人家巴不得他自己往槍口上撞呢。袁淵看着電腦屏幕,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乾脆就在劇本寫一個貌如天仙、心如蛇蠍的百足蟲精做boss,讓主角們反覆地虐它,最後將它一百條腿全都砍斷,開膛剖肚,送它上西天!
袁淵越想越解恨,他開始動手擬大綱,反正山海故事都是神話傳說,半真半假,他也未必需要全依照這個來。袁淵越寫越興奮,一直寫到半夜都沒結束。顧予任給他送了幾次茶和點心,見他還沒有睡覺的意思,想叫他,又怕打斷了他的思路,只好不出聲,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劇本陪着他。
袁淵將故事大綱擬完,又將想到的一些細節一一記下來,最後點擊保存,伸了個懶腰,轉身一看,顧予任已經在沙發上睡得打着小胡嚕,劇本已經落到了地毯上。他歉意地笑了一下,心裏又滿是感動,從來沒有人陪着他一起熬夜的,原來被人守候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滿足和幸福,袁淵在地毯上跪下來,吻了吻顧予任,正要離開,被顧予任抬手,勾住脖子,加深了這個吻。王牌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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