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引絲纓
不知想起了什麼,顧姮臉色一變,支吾着道:“大人……怎麼會尋到這坡底來的?”
秦忘轉身指了指後方,道:“我在雪坡下見到了野狼的屍體,繞過來一看就發現這條路。你怎麼會在這裏?”
顧姮見他說的嚴肅,也不疑有他,只想自己摔下來的模樣委實狼狽了一些,故而掩飾一笑,模稜兩可地帶了過去,又道:“校尉大人,你身體如何了?”
“多虧了顧娘子你的靈丹妙藥。”的確,顧姮身上帶的都是極為金貴的葯,又是外敷,又是內服,他身體底子再好,若非她這番捨得,也不會好的這麼快。
顧姮溫言道:“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大人你沒事便好。”
秦忘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先行回去。”
顧姮聞言,疑惑地看了他片刻,笑道:“我還是先將那些野狼拖回去吧。”
秦忘略略蹙起眉頭,冷聲道:“不必了。”見顧姮還想說話,他已是不滿地道,“不讓你留下,我自有道理。”
對着秦忘涼颼颼的目光,適才所有的好心情都消散殆盡。然顧姮也很清楚自己和秦忘的實力,不過露出片刻不滿,已是笑道:“那小女子先回去了。”
說罷,便與秦忘擦肩而過,揚長而去了。
回了山洞,顧姮心中依舊有些不悅,暗暗將秦忘罵了幾句,只道他是不識好人心,又道他忘恩負義,云云。自己喝了一碗熱湯暖肚,便也將此事拋開了,只是可惜了那些雪狼的屍體,也不知秦忘如何處置。目光落在秦忘放在一旁的虎皮之上,顧姮撇了撇嘴,卻仍是上前將虎皮疊放妥當。壓着虎皮一角,倒是又看到了此前從秦忘那頭盔上卸下來的紅色絲纓,概因那頭盔如今被用作鍋釜,頂上尖矛底部的絲纓便被顧姮用刀裁了下來,擱置在一旁。
此刻,顧姮倒是心念一動,岩壁上的刻痕已有八條,如今趙倉已死,食物的問題也暫時解決了,可是,再過幾日,她的小日子卻要來了。以往那些物件自有李嬤嬤操持,可如今卻大不一樣,尤其她還與秦忘同在一個山洞裏,總不能到時候被他發現了去。顧姮臉上一紅,遲疑了片刻,便悄悄脫下自己的肚兜,只因肚兜貼身穿着最是乾淨,又是上等絲綢的料子。她慌慌張張地用大刀將之裁成了布條,隨後以頭上碧玉簪為針,絲纓做線,麻利地做了兩個月事帶。
做完之後,顧姮的臉已是紅透,畢竟這等私密之事,若是被秦忘看了去,她以後在他面前就抬不起臉來了。好在秦忘還未回來,而她卻做好了。只是,一時身上少了貼身衣物,有些不適也有些發涼,她蹙着眉頭想了片刻,目光落在一旁的虎皮上,眼底便露出一絲喜色來。月事帶上的針腳自然嚴密,但絲纓也還餘下不少,還能堪堪做一件簡單的衣物。何況,這虎皮未曾硝過,毛髮落的也多,她只會拿來做個臨時換洗之用的外衣,這便更加簡單了。
想到自己能將身上的襖裙換洗一遍,顧姮不免眉開眼笑,轉念一想,秦忘身上的衣服還該換一換了,否則自己挨着他這麼近,也不好受。可虎皮只能勉強做一套衣服,自己做了,哪裏還有秦忘的份?笑意盡散,顧姮蹙眉想了半晌,忽然一拍手,心中笑道,雪坡那裏可不是還有三匹雪狼?那皮子也同樣可以拿來做衣服。又道,這虎皮黑黃相間,況且有時候看了還會想到那血盆大口,委實難看又可怕了些,還不如那三匹雪狼純白的毛皮,如此,這虎皮便留給秦校尉做衣,自己要了雪狼的皮子。
秦忘踏着夜色歸來,非但拖回了顧姮看重的三隻雪狼,還連那日在林子裏砍來的樹都一併拖了回來!顧姮驚喜之餘,又有些擔憂,她早忘記了之前的不快,跑出山洞,問秦忘:“校尉大人,你怎麼做這些事情?身子如何了?”
秦忘心道,這女子之前離開分明是在惱他,他這才將她想要的東西都帶回來了,卻沒想她早就過氣了。他語氣一如既往,無波無緒,只道:“並無大礙。”
顧姮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確實很好,而且……他應該也去了那溫泉,連下巴的鬍渣子都颳了,一頭乾淨飄逸的長發披在肩上,與夜色融為一體。顧姮心中一動,說道:“校尉大人,你先進來吧。左右趙倉沒了,沒人來動我們的東西。這些狼匹就放在外頭罷。”
秦忘如言進了山洞,不過他並不想把那群兀鷹引到這裏來,只等吃過東西再去連夜處理了,道:“盔中可有溫着的肉湯?”
顧姮連應了幾聲,道:“溫着的,我去給你盛來。”說完,她卻是先將懷裏的髮帶遞還給了秦忘,溫聲道:“校尉大人那日與趙倉相鬥,我在你後頭撿來的。一直沒有機會還給你。”
不知是否她自幼在蘇州長大,一口蘇白香甜軟糯,很是悅耳。秦忘伸手接過了,她便拿着木碗將湯盛來,又取了分好的虎肉,置於火上烤着。將湯遞到秦忘跟前,笑問:“大人,你貴恙尚未痊癒,如何就洗了頭髮,若是受涼了多不好。”
秦忘這時倒是明白了她的殷勤,反問道:“顧娘子身為禮部尚書嫡長女,我瞧着你做起雜務來也是有條不紊。”
顧姮不懂他怎麼就轉移了話題,但也回道:“大人說笑了。這些事情又不是什麼難事,但凡有手有腳,都能做的。”
秦忘放下木碗,湊到她跟前,逼得她稍稍往後傾了傾身子,他道:“似這樣照實說多好?”
顧姮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臉上一紅,一把將他推開了,昂着腦袋道:“小女子自認為與大人也算是生死之交,在雪谷中何時沒對大人坦誠相待了?就算小女子想知道大人濕發如何幹了,是有私心在內,但也的確是關心大人的身體。”
秦忘只聽到她說什麼“生死之交”,又說什麼“坦誠相待”,一時渾身一熱,腦子裏浮現了幾個時辰前的畫面,嘴上倒是順着顧姮的話說道:“左右你那裏不是還有靈丹妙藥。”話中卻有幾分幾不可聞的嘲諷,與淡淡的未明情愫。
顧姮將腦袋昂的更高了一些,道:“便是靈丹妙藥也有用完的時候。何況,小女子身上的傷葯也不多了,只有一點點了!”
秦忘本瞧着她這副模樣有幾分有趣,有心調侃她幾句,只是之前聽她問起他如何洗髮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女子是自己想洗髮,卻又怕一時幹不了,平白生病,故而一直在打量她那潑墨長發。此刻見不到她發間的碧玉簪,他因自身經歷,對人對事的細節總是比尋常人要看重一些,故而目光轉到她身後,在山洞中巡迴了一圈,最後在少了些許的絲纓旁看到了那根碧玉簪,他心中瞭然,心道,這女子倒是心靈手巧,不過,這絲纓卻是綉到了什麼地方?
顧姮用餘光瞥了他一眼,見他又不理她了,只管自己在喝湯。她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一來還是有些氣秦忘,二來卻是為自己的心思被他戳穿而感到難堪。索性,轉了個身,對着漆黑的岩壁,不再管秦忘。
“顧娘子,你可聞到什麼東西焦了?”
“聞不見。”
秦忘與顧姮相處也算有一段時間,卻是第一次見到她耍起了小性子。心道這女子有時候臉皮厚的要緊,有時候卻又薄的很。心裏也明白她之所以在這事上計較,也是因為她實在愛乾淨,若非如此,也不會總將這暫住的破山洞打掃的一遍又一遍,更不會今日貿然就在溫泉里沐浴了。想到這裏,他心中怦然一動,輕咳一聲,對她說道:“我有內力,不似你這般怕冷。洗髮之後稍稍催動內力便能幹了。”
看顧姮肩膀微微一動,分明是動了心思,他又道:“明日我陪你同去溫泉。”
顧姮立即轉過身來,一雙明眸注視着秦忘,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她輕咳了一聲,端坐了身子,溫聲說道:“我給大人取肉來。”
秦忘嘴角一勾,安心受了她遞來的虎肉,許是這小女子心情實在好,竟也坐在他身邊,一面說那虎皮留着也是留着,不如乾脆給他做一件衣服,也要做換洗之用。一面又勞他將那雪狼的皮留下來給她。秦忘聽着耳邊的吳儂軟語,竟破天荒地覺得這絮絮叨叨也有動人之處。大抵是後來顧姮也覺得自己今日的話多了,適時地捂了捂嘴巴。等到秦忘吃完去處理那雪狼的時候,她也悄悄地用大刀將燒燼的木灰舀到了避風的死角里。
秦忘看見了她的舉動,只覺得甚是不理解,尤其顧姮又是十分愛乾淨的。以往她都將這些木灰埋到外頭的雪裏。偏顧姮還在這裏偷偷摸摸地轉了臉去看他,一對上他的目光,竟還裝作並未偷看的模樣……
顧姮背對着秦忘鬆了一口氣,心道外頭那麼黑,自己動作也不大,他應當沒看到自己在防着他吧?又想他若是問起來,自己要怎麼回答?不過好在秦忘也不曾真的開口問她。她收拾好草木灰,見外頭天色太暗,便拿了火把出去,給秦忘照明。
============小么個小劇場=============
阿姮:[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好睏有木有,明天要去面基,頂着黑眼圈簡直丑爆了有木有!]嗯嗯啊啊……
袖子(秦忘):娘子,這種時候要認真點,乖。
阿姮:[我有很認真地在裝啊喂!]啊啊嗯嗯……
袖子(秦忘):呵呵,娘子,看來你不想睡覺了。面基的事情就取消了吧。
阿姮:[咦,作者不是說這廝已經被我調|教成忠犬了?怎麼屬性不對啊!]……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面基?!你讓你手下監視我!
袖子(秦忘):第一你今天說了五遍你的網友,第二你今天居然做面膜了,第三……第n……最後,娘子,你居然懷疑我,呵呵,做好準備接受為夫的懲罰了嗎?
阿姮:[作者你告訴我男主才不是這個細節控!]嚶嚶嚶,你這磨人的小妖精,作者我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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