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拾荒者·流浪的大學教授

第002章 拾荒者·流浪的大學教授

許瞳想,一個乞丐玩弄文字的技巧,比一流作家和編劇家還有技巧,心下佩服。況且他不想爭辯,所謂大隱隱於市,自古虛心無壞處,他問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聲音道:“我是何方神聖並不重要,關鍵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誰?拿着教科書,麻痹着大腦神經。受別人思想價值觀的奴役,還自以為增長了知識,擴展了視野。八股取士的時代已過去,並不表示它不會變着花樣的推陳出新。”那人說時,故意將鞋踢出去,然後說:“把我的鞋揀來。”

許瞳心想,反正今晚霉運連連,也不差這一樁!於是,他彎下腰,撿起鞋。靠近那個人,把鞋遞於他,那個人的臉龐和身影一樣模糊。他坐了起來。一副十足藝術家邋遢而糟亂的頭髮和鬍子,破舊的被褥極具現實主義畫派風格。他靠着的那面牆,透着藝術質感。他微笑時,牙齒潔白,溫文爾雅,儼然藝術家。

藝術家是破落的,推之,他們的藝術也會是破落的。藝術是藝術家寂寞的產物,推之,藝術必然是寂寞的。

藝術家說:“靈魂飄然,與這黑夜般空靈。過來,若不嫌敝處陋室,坐在這兒,我們談談心,聊聊天。”

許瞳走到藝術家的身旁,油然而生許多複雜的情緒,他說:“貌似你對教育有着種種之誤解?”

藝術家道:“年輕人,非也,教育是民族的希望,祖國的未來,我對教育沒有誤解,我所說的教育,是應試教育——民族的悲哀。”

許瞳有點累,他走過去坐下。他看清了哲學家有着一張四五十歲的臉,略有皺紋和斑斑銀髮。他們促膝長談,消磨了無窮無盡的時間,彼此用嘴巴述說著憤世嫉俗的謊言,用聽覺器官交換着彼此的廢話。直到藝術家渾然睡去,許瞳才從朦朧中站起,他離開時,他替藝術家拉拉被子,免得他傷風感冒。

哲學家是一位反應試教育主義者,他淪為乞丐,完全出於自願。他來自四川,是一位資深的教授,學校的瘋狂教育,墨守成規模式化,不惜血本巧立名目地圈錢,學校與學校之間的明爭暗鬥,內部同事鬩於牆等等,讓他不厭其煩,欲想解脫。於是,陶潛似的蕭然脫俗,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救贖,莊子逍遙神遊物外的狀態成了他靈魂的寄託。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歸去來兮。

夜深深。

疼痛的暗涌,無比清晰地衝擊着大腦。它們像一群無私的義工,默默不休。

其實,最大的疼痛不是被打,而是,不知被誰打。許瞳百思不得其解,他本為良民,老實規矩,友愛同學,熱愛祖國熱愛黨。整一個書獃子,招誰惹誰了?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太多的事情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大概這就是人生。

許瞳剛走出兩步。

藝術家靈魂附體,突然醒來,對欲走的許瞳說:“你要離開,不陪着我徹夜長談了嗎?”許瞳回過頭,藝術家微微笑着:“你瞧你的臉色跟林黛玉的胞哥似的。”

許瞳深沉地回答:“我在思考人生的意義。”

藝術家無比沉淪地說:“不用思考了,人生毫無意義!但是,人類存在的價值,便是把毫無意義變得更加毫無意義。苟活於世,唯心不已。真正的人生,是無暇顧及那些毫無意義的人生。”

許瞳微微點頭,他迫切地想結束這次談話:“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的你我一次相遇,你我還能相遇,或再見嗎?”

藝術家說:“宿命難違,這個特殊的時刻我註定與你相遇,你註定在這個時刻與我邂逅今朝。會的,緣分不止一次,有緣,還會有的。”

許瞳安慰說:“你的真知灼見和理想遲早被人接受和理解,莎士比亞和梵高亦是如此。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是一位思想者,只有思想者才不甘於寂寞。”

藝術家比較欣慰地說:“學校制度遲早要被另一種形式取而代之,是處處無師處處師之境,自由自在自律的狀態。每一個人都做着與他們愛好有關的事情,無壓力無組織無紀律,哎…讓學校見鬼去,害我青年,毒我兒童…”藝術家越來越神經錯亂般。

許瞳厭惡透頂,只想趕快離開這裏。如今,誰還會對中國教育問題寄託希望啊?藝術家的批判與在意,果真大境界!

藝術家見許瞳哈欠連連,對他的學說提不起興趣。暗恨生的不是女兒身,無法在身體上做文章。像賣唱出專輯的女歌手時裝秀的女模特,大膽、放浪、豪放,野性與粗狂,不失為學習的好榜樣。思及至此,他突生自宮變性的妄念虛想,昏昏睡去。

新聞無所不有,八卦無處不在。

新聞之中夾雜八卦成分如直白顯露式“育才中學一高二學生停屍街頭。社會責任今何在?”;古詩格律式“昨夜屍體暴街頭,今朝悔恨當初不應該。”;反問淺薄式“學生事故多,學校監督機制那兒去了?”;更甚者底智者“同學,天黑,你走好?”。許瞳覺得他的死對社會尚有益處。若說無益處,可做反面教材。此時,他站住身子,眼望蒼天,大有譚嗣同刑場前大義凜然:“死的其所,快哉!快哉!”以上基本屬於新聞範疇,若報社胡作非為亂來可就完了。如今社會,豬肉比豬出名人名比名人比人名出名!八卦記者處心積慮地報道,“打架鬥毆,江湖義氣還死人。”或“和諧社會至關重要,安全教育必不可少。”或“不要命的代價是什麼?”

林麗經常對許瞳說:“你真笨!”他經常回答:“還不如死了好。”大有看破紅塵世俗的超然。現在願望終於成真。許瞳脊椎開始發軟,支撐不住飄搖欲倒的身體,走了一會兒,他抬頭看到學校的大門,路燈明媚,學校並非哲學家眼中的地獄。燈光透着絲絲光亮。晃眼天堂般。許瞳想,死在學校外面的話,學校一定習慣性地推脫責任,象徵性,社會義務似的賠點錢。他站住腳想了一會兒,定神細思,決定死在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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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校草戀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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