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不堪畫面·太血腥、太暴力
頭部尚有零星的刺痛，嘴角依舊是陣陣刺痛。這些痛由內到外，襲遍全身，朦朧一片，鹹鹹地液體，在唇沿流淌着，猜想可能是血。於是，許瞳藉著微弱的路燈的光亮，用食指輕輕地摸了一下，仔細一看，粘粘的，果真是血！他身體不由地顫抖。
荒涼蕭索的夜空裏，還在迴響着許瞳聲嘶力竭而又寂寞無助的聲音。
那幫賊人個個凶神惡煞，帶着臟口，狂野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呼喊叫打着。張牙舞爪，各個如武二郎般拳頭，不斷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暗自慶幸這幫賊人非武二郎，只是一些二流子加流氓。惡拳之下逃生，許瞳沒有想到報警，甚至念頭也無。警匪自古一家親。他們的帶頭大哥極有可能是共產的。報了警，剛脫虎口，豈不又入狼窩！
許瞳近似瘋狂的奔跑着，身心疲憊，滿頭大汗。兩耳旁，風聲嗖嗖，額角的汗水飛瀉風逝，淚水簌簌而下。
他自覺很是狼狽，面對三五成群的二流子，兩腿發軟，竟嚇破了膽，站在理論的角度上，自己該是激流勇進，不畏強敵的硬漢子！可現實面前，他卻順流而下，成了良民，順民。或許吧，在一群，人多勢眾的流氓地痞面前，激流勇進和委曲求全換來的是同樣的結果。但激流勇進，不畏強敵，是一種尊嚴；委曲求全，順流而下，卻傷自尊！
許瞳記不清他們的模樣，只有一雙雙發泄着深仇大恨的眼神印在腦海中。再說，按當時的情形，許瞳急於防禦被攻擊，還在乎他們什麼模樣！他雙手抱頭類似蝸牛——大凡挨過打人的經驗之談。兵法有載:“敵進我退，敵攻我守”謂此道理。抱頭是為護上頭，屈身如蝸牛正是顧下頭。兩頭都不誤。退守自如敏捷有速。所謂“下顧球上護頭”。兵法精妙，不可不知。
許瞳對逢絕境而急中生智的舉措倍感敬佩。
天尚盛夏，晚風吹着，皮膚上，斑斑殘冷。
街上寂無聲息，渺遠的村落處，狗性大發，隔着崇山峻岭狂吠不已，絲毫不能打破此等的冷落與蕭條。夜空中，一無所有，如傾家翁家蕩產富后內心世界。
許瞳跑了一會兒后，停下，大聲喘氣，吁吁如老牛。
天空在顫抖，彷彿空氣在燃燒。
路旁的野草以及陰涼的角落被黑暗導演着一幕幕恐怖的鏡頭。越看越發詭異。風聲，以及細碎瑣屑的鳴叫聲嗚咽耳畔。
笑談渴飲匈奴血，我輩豈是蓬蒿人！許瞳嘟囔着。
吟詩或許能暫時緩解內心的恐懼，舉起詩歌的聖靈之火，黑暗的夜裏擁有聖靈寶石。管不得對仗不對仗。素聞詩歌向來以氣勢壓倒一切，果不其然，一詩吟畢，雲開天光，豁然開朗。於是，他決定發詩歌之情，抒古人之曲。中國除了幾首豪放詩詞支起中國的半壁江山外，其它多為幽情發春之作。吳儂軟語夜夜笙歌。所謂豪放詩，骨子裏卻隱藏着紅酥手黃藤酒類似綿綿不斷的柔情似水。弄不巧，吟詩完畢，引得地下地上的孤魂野鬼向他討風流債。豈是不妙！一出人鬼情未了，空惹出多少風波；倩女之幽魂，迷倒多少錚錚男兒。外國詩，多為濫情洩慾之後的產物。骨質軟的已與蛋清毫無區別。他熟識拜倫歌德裴多菲等角色，生平簡歷和人生經歷以及艷遇后結過幾次婚。但對他們的詩作卻荒疏了——一切教育的悲哀。《荷馬史詩》文字太嚴密。不知是翻譯的錯還是翻譯者的故意做作。句子長長的，水泄不通，如封建時期婦女們的裹腳布。思維性強的句子類似於對哲學命題的思考，很難駕馭。千思萬慮，終於想起但丁《神曲》中琵德雅麗史一句台詞：回頭去吧，我的眼睛不是你唯一的天堂。心感釋然。他反覆的念叨着此句，不知是時間久了，還是這句話，真的起了作用，他忘記了身上的痛和心中的苦悶，恐懼泛濫的潮水已經退去。
許瞳前行了一會兒，突然腳步停住，身後微弱的燈光，把他的影子鋪在前方。許瞳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動，影子也一步一步寸步不離，他緩緩的模樣像極了一具湘南一帶被驅趕的屍體。
不遠處，牆角里有一團黑影在動，許瞳心生餘悸，定眼細看，原來是一雙破舊的限量版的耐克運動鞋，幸虧與繡花鞋無關，他才安心，走近，破舊的牛仔褲上有許多蜂窩般的破洞，胸前，還有一條破舊被褥。
“喂”許瞳帶着試探的語氣，聲音從他嘴裏飄出卻又不像，“活見鬼了！”。
那雙鞋慢慢伸回來，“呵呵”傳出兩聲笑，陰森恐怖難以形容，足使鬼聽都怕。“鬼啊！”血液一下涌至心頭，飛至大腦。
“鬼由心生，社會主義時代哪有鬼，有鬼也是人所為之。”聽出是人話，他放下心來說：“你誰啊？”
那聲音回答到道：“我是一位乞丐，不像嗎？還是你明知故問？”
他說：“我身上就這麼點錢，全給你了。”說時，伸進兜里。
那聲音道：“我說過給你要錢嗎？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的職業？我是乞丐，不是衣食乞丐。”
他自言自語地說：“有區別嗎？你若是不要的話，我走了。”
那聲音說：“當然有區別，衣食乞丐是乞求衣食無憂，而我乞求精神無憂，說白了，我是乞丐中的另一個種類，精神的流浪者。”那人稍微動彈了一下，繼續道：“看樣子，你是一個學生。”
他說：“我是咱濟南育才中學的學生。我叫許瞳。”
那聲音道：“育才，愚材，愚昧之材！許瞳，虛瞳，虛妄之瞳。”
許瞳道：“你是何方神聖，侮辱我也就罷了，還要侮辱我學校聲譽！”
那聲音道：“據說，教育是一個讓人逐步發現自己愚昧與無知的過程。這樣，教育便促成了無知和愚昧，這是育才，愚材之解。許瞳，你深處其中而不明目，不是虛瞳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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